邮差亲自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议长阁下的收藏，我偷出来的，为了你和你漂亮的行动，希望你喜欢。”
他点明了自己代表的究竟是谁。
林恩点了点头：“谢谢。”
“邮差，你说的黑先生，是海狼伯爵府的兰迪·哈罗德吗？”
林荫区议员说道，“那家伙在林荫区活动，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不过，连我都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找到人的？”
“怎么？不能握個手吗？”邮差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这个举动有些突兀，而且打断了友好认识的气氛，不过另外两位手握权力的人并没有阻拦，他们只是沉默。
“遇到不能解决的危险，我一般会选择远离。”
林恩盯着他，同样在微笑。
邮差说道：“不愧是拔掉黑先生的家伙，别人可不会觉得我危险。”
林恩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在这个地方见那些足以把他这个教廷人员送进学城的大人物们。
他被让·莫罗这个探长亲自领到了一家中档饭店，没什么特别，就算是普通的平民家庭，在一些特定的节日也能吃得起一餐。
不过区别还是有的，比如现在，他们走进的房间位于不对外开放的三楼。
房间正中是方形餐桌，上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套餐具。
而旁边则有沙发和玻璃桌，桌边坐着三个人。
“你在想什么？”
“策划。”
“什么？”
“灰水区的事情。”
林恩回答道，“如果我闹出些动静，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这位议员就坐在对面，和自己相距不过一张茶几，以他多年来积累的丰富经验和对人体结构的深刻理解，他知道此人不懂格斗，更不是巫师。如果他想，可以用至少五种方法，在三秒内夺走议员的性命。
可就是这么个力量孱弱的人，却能用一纸提案影响成千上万人的生活。
难道，权力才是自由？
林恩的心里有多了一种新的困惑，因为他想起了帝国的现任皇帝。
那位曾经掌握着绝对权力的人，如今却被困在皇宫里，连玛丽卡所说地人身自由都没有。
林恩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个非常专业的人，否则自己不会感到危险。
议员有些哑口无言。
他是在亚坦·隆死后才毅然投入了议长的阵营，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位邮差的厉害，只把他当做一个秘书一样的心腹，没想到说起这种事也得心应手。
“对了，修士，我已经拟了一个预算案，准备成立一个扶持基金，用于支持维尔-橡木街区的商户，伱有什么建议吗？”
议员随口就说道，“你知道吧，南国之鹰商会已经被另外几个富商买断了股权，他们很想知道应该如何开发那些街区。”
让·莫罗很忙。
他是探长，他要在林荫区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还要完成治安署赋予局里的任务。
他的顶头上司，山姆局长很识时务，他知道这些大人物的斗法很危险，所以根本不参与。
林恩的刺杀之夜他直接遁入了医院，现在也几乎甩手不管，一切都由让·莫罗去折腾，就连他一不小心撞见了躺在看押室里的法雷克·罗斯，都只是闹着头说了一句看来病还没好。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让·莫罗在局里只手遮天，比从前的托雷·卡尔还要过分。
“跟踪。”
林恩面对议员时也没有显得紧张，他只是很得体且平静地回答道，“我跟踪亚坦·隆的顾问找到了他。”
议员好像有些失望，他本希望听到更神秘或者说更跌宕起伏的过程，现在也只好悻悻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邮差轻笑了一声：“简单？那个顾问可不会直接登门拜访，他要先到一个约定好的中转站留下记号约见，然后每天在规定的时间等待小王八蛋的人过去，再反过来跟踪后者，过程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天。”
专业。
他不是客套，他这张脸看起来很狡黠，但一般人最多觉得他不是个淳朴的人，很少会直接发现危险。收敛锋芒也是顶级杀手的必修课。
“对，没错，我就不这么觉得。”
让·莫罗赶紧站到了两人中间，“我说，咱们为什么不坐下再谈？”
林恩靠近了沙发，并坐了下去。
气氛就此松弛下来，两个同类人本能地进行了极短的交锋，但迅速消弭于无形。
帝都政务厅的议员，分管林荫区，皇家教育部的副部长办公室委员，主管学城预算经费的审核。
剩下那个人长了一张狐狸脸，这让他那和善的笑容透露出几分诡异。
“我是邮差。”
他这么自我介绍，“很高兴见到你，修士。”
林恩和他隔着三步的距离，看起来不打算继续靠近了。
让·莫罗咧嘴一笑：“我没有，但别人会有，不过，只要你今天和我走一趟，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林恩轻轻吸了口气：“要见你背后的人？”
“嗯哼，你不是想学巫术吗，我总得领你去见见介绍人。”让·莫罗说道。
......
街道湿漉漉的，有的地方结了一层薄冰，在林荫区这种地方，自然是没人负责清理的。
“修士，这是你的介绍信。”
时机差不多了，那位皇家教育部的委员问道，“你是希望我直接寄到学城，还是由你自己带过去？我会提前跟巫师学院打招呼的。”
林恩回过神来：“我自己带过去就行。”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被火漆封好的信封，就是普通的牛皮纸，但它很有分量，如果可以拍卖，也许它价值几十万，或者上百万，没人能说清楚，因为它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林恩有些哭笑不得。用于扶持商户的基金起码也价值千万克朗，那可能影响到教堂周边所有商户的生计，怎么可以咨询自己这个门外汉呢？
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乔纳森太太那些居民，于是短暂地犹豫之后，说道：“我觉得，原先的产业就足够填充整个街区。”
议员欣然道：“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要考虑居民们常年以来的习惯。我们可以用扶持基金补贴商户，让他们用相对较低的价格租用铺面，这样可以省去一笔招商费用。”
“您真是一位优秀的议员。”
林恩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但区别是，他骨子里的嫉恶如仇并非说说而已，他真的在尽力维护林荫区的治安。
况且，因为亚坦·隆集团的轰然倒塌，加上议长和执政大臣在背后较劲，这地方最近很不太平，有不少人趁着乱子浑水摸鱼，光是街上的小偷和骗子都多了不少。
忙了整整五天以后，治安水平终于回归正常，让·莫罗也终于有空了。
在冬天最冷的日子，天上下起了细雪，他又一次来到教堂，房顶上浅浅的一层白色让这里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
让·莫罗推开门走了进去，找到了坐在圣像下发呆的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