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么？”
不止女员工，孙颖一个激灵弹起来，抬头错愕地看向谈斯雨。
略一打量，她视线还依依不舍地黏在他身上，偏头偷偷问关书桐：
“这帅哥哪位？”
微微低头向顾客表达感谢，再抬头时，一滴猝不及防落到腮上的眼泪，更是漂亮得惊人。
直播间观看人数暴涨，不断有人刷礼物，评论弹幕更是多到快把直播画面卡成PPT。
隔着一面钢化玻璃，谈斯雨就在她不远处坐着，全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表情讳莫如深，右胳膊搭在一旁的办公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手机屏幕亮着，是她个人社交平台的直播画面，音量调至50%，她那把清润声嗓结束时，他看到她起身离开了镜头，从玻璃隔间里出来。
孙颖扑过去抱她，她不设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关书桐今天打扮得相当简约，用印有“Going”logo的蓝白丝巾盘发，露着修长白皙的颈，穿一袭“Going”新季爆款小白裙，清纯高洁的白月光一般，清清冷冷地坐在镜头前。
这会儿倒不像模特图上那么凌厉叛逆了，反而像是回到她拿奖无数、品学兼优的乖乖女时期。
她开口，语气轻缓，咬字清晰：
“我知道大家心存很多疑问，所以，今天借此机会，我将统一做出回答。赵庆恩确实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但他是在两年半前，才由他母亲领着，出现在我家的。关于他过去那些事，我并不了解。对于那位女生的遭遇，我深表难过，以及……感同身受。”
“这是让我一直感到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在前年夏天，赵庆恩开始经常突然出现在我房间，翻动我东西，躺在我床上，对我说出一些类似于‘你跟人搞过没有’‘要不要教你怎么勾引男人’之类的话，并对我做出类似伸舌、顶胯的猥琐动作。”
大家又把矛头对向关书桐，问她清不清楚这件事。
不止学校学生，甚至有网友扒出她身份，特地跑到“Going”的社交平台里问。
客服回应过几十次，对方仍是不依不饶。
孙颖同关书桐提起这事。
关书桐问她，想不想借此扩大品牌知名度？
关书桐浑身僵硬，手搭在那里, 不敢再动。
仿佛有潮热气息透出轻薄的布料，沾染她指尖, 再丝丝缕缕绕到她的胳膊，在她体内不住漫延。
她头皮发麻, 鸡皮疙瘩冒出来。
谈斯雨关车篷，夜风被阻隔在外, 密闭空间太过安静，只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他声嗓低哑：“找到了？”
“没套。”她公布答案，紧忙抽出手，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的动作一气呵成。
男装裤袋普遍又大又深。
她斜身离他更近些, 手在兜里摸索了好一阵, 掏出包纸巾, 又掏出只钱包。
打开钱包翻看, 现金没多少，除了几张证件, 就是各种卡和备用的证件照。
她兴致缺缺地合上钱包, 丢到中控台上，“你一般放哪边？”
谈斯雨：“右边。”
谈斯雨：“离你家很近了，这么急着喝？”
“怕你买些多余的东西。”她手指扒拉着塑料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谈斯雨拖着懒洋洋的调子，没个正经：“就算买了，也不跟酒放一起啊。”
“那放哪儿？”
“裤兜。”
“想不想喝酒？”谈斯雨问她。
“有点。”关书桐拨弄两下他腕间随风飘动的丝巾，提醒道，“你要开车，不能喝。”
“那就买了酒，等下去你家喝。”
说完，等了一阵，都没听到她声音，谈斯雨忙里偷闲地瞥她一眼。
她警惕地眯着眼，满脸写着“姐早已看穿你图谋不轨”。
“好累。”关书桐后背懒懒地靠向椅座，单手支着头，垂着眼，“想睡觉了。”
谈斯雨没应声，也没送她回家，而是开车上沿海公路兜风。
今夜难得放晴，车篷敞着，腥咸清冷的海风吹拂，海浪拍击岸边礁石，水花翻涌，波澜壮阔。
关书桐突然想大声喊叫，问谈斯雨介不介意。
他说，随你。
屋漏偏逢连夜雨，衣关服装经营惨淡，又遭此大劫，股票一字跌停，披星戴帽，存在退市风险。
这一周过得乱七八糟。
无论校内校外，线上线下，不时能听到有人谈及此事。
无可避免的，关书桐和赵庆欣也会被人cue到。
他们问赵庆欣，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的……竹马。”关书桐答得含糊。
两人毕竟还没确定关系，为防孙颖☆仙☆女☆整☆理☆多问，关书桐赶紧把她丢给那位一脸莫名的女员工照顾，匆匆拿上东西，扯着谈斯雨就走了。
今天是谈斯雨开车送她来的。
一辆低调炫酷、很有肌肉感的黑色兰博基尼，
和她那台芭比粉大牛同款。
孙颖嚎得很大声：“呜呜，没想到你竟然还经历过这种事，太让人心疼了！”
关书桐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情绪还没平复下来，拍拍她抱着她的胳膊，反而安慰起她来。
谈斯雨收起手机，起身，迈开长腿朝她走。
关书桐撩起眼皮看他。
他随机叫住一个女员工，“麻烦把你老板拉开，碍着我跟我未婚妻谈情说爱了。”
“被同父异母的哥哥性骚扰，这在我这么多年所接受的教育中，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后来，实在无法忍受，我只能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说到这里时，关书桐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眼珠水亮亮的，既不往上逼回泪水，也不垂眼滚落泪珠，而是平静地直视镜头。
“离家出走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因为女孩子孤身在外很容易发生意外，而且，当时我未满十八岁，高中也没毕业，找不到工作，身无分文。”
“但好在，我遇到了孙颖，还能凭一技之长，我出力，她出钱，我们合伙，好不容易才把‘Going’做起来。在这里，我要向过去一年多以来，陪伴着‘Going’成长的顾客朋友们，表示感谢……”
她说话的时间并不长，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很漂亮，泫然欲泣的眼睛很漂亮。
孙颖眼睛亮了一下。
过没两天，挑在晚上观看人数最多的时候，关书桐出现在Going直播间。
不止是购物网站，就连其他社交平台的直播也一并连上。
她甚至还登上自己的媒体社交账号——那些账号是以前关淑怡帮她创建、管理的，内容以关书桐设计、制作衣服的过程为主。可自打关淑怡过世后，没人帮关书桐拍摄，她就再也没登录过那些账号了。
如今再登录，粉丝数竟还有个几十万。
扶着车门即将关上时，想起手袋还没拿，俯身叩 叩裙⑧⒈四八1流⑼6三欢迎 加入，猛然对上主驾谈斯雨那双明亮的眼。
他眼神富有深意，“那有没有丁？”
关书桐继续摸他裤袋。
“要掏到什么时候？”谈斯雨问她, 车开到她楼下，打着方向盘, 停进车位, “当我叮当猫啊？”
“是不是太小了？有裆冇丁——”对他的调侃戛然而止。
车子轻晃一下, 恰好停稳。
谈斯雨双手还握在方向盘上，幽邃目光从后视镜, 缓慢转移至身旁的她。
“……”关书桐拿小眼神瞄他，“真的假的？”
谈斯雨但笑不语。
关书桐咬唇，手被冰啤酒冻得生疼，冷不丁朝他伸去，嫩白小手犹如缎带般滑进他裤袋的瞬间，原本还悠哉悠哉的人，身体倏地僵硬，手背青筋暴起。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
他的腿摸着和她的手感不同, 遒劲，结实，骨骼更为粗矿坚硬, 体温也更灼热, 传递到她被啤酒冻得湿凉的手掌。
谈斯雨好笑地翘起唇角：“不然到我家喝？”
“……”那还是算了吧，关书桐不想又被家长教育，要做好安全措施了。
把车开进城中村，前往她住所的途中，经过一家7-11便利店，谈斯雨下车买酒。
再上车，把袋子往后放。
关书桐回过上身，伸手去拿。
她“啊”一声发泄出来，盘起的发丝被蹭乱，干脆直接扯散，任一头柔顺长发在劲风中飘扬。
“不困了？”谈斯雨揶揄她。
关书桐懒懒地傻笑着，倾身过去，把丝巾绑在他腕上，“主要是好累啊……就像，打了一场仗。好像赢了，好像有点开心，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那么开心。”
很复杂的感受。
大概是因为赢得还不够彻底。
赵庆欣扮无辜，说她不了解。
但没人相信，因为关书桐隔空对话，问她：
当初发生这么大一件事，难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找上她哥，不知道为什么她哥要改名，并且两人一起转学？
赵庆欣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不知所云。
第二天，她就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不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