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在密室里跑来跑去的,东西容易丢。
“等下放前台。”
“哦。”没有手机傍身,关书桐无聊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喝,“你说什么快了?”
不等谈斯雨回答,便听楼下店门悬挂的风铃被撞响。
关书桐转头,视线越过二楼的铁艺围栏,看到凌雅出现在一楼,紧跟其后的那男生,穿着雾霾蓝假两件T恤搭配银灰色工装裤,双手插兜,微微弓背,下巴习惯性地扬起,看着挺拽。
谈斯雨提前告知,今日安排是密室逃脱。
关书桐特地穿一身轻便简约的T恤牛仔裤,他的打扮也差不多。
距离两人上一次玩密室逃脱,过去约有两年。
这次玩的是恐怖主题,真人沉浸式。
除了谈斯雨和关书桐,还有另一对男女组队,年龄约莫二十八,看着不太像情侣,说是家人也未免显得生分。
关书桐盯着看了许久, 忽然在想, 关淑怡的葬礼上, 谈斯雨送她的那块巧克力,包装纸是否也印刷了字迹。
可惜她当时没留意, 过去太久, 现在实在记不起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折着包装纸,上课铃早已打响, 但大脑还是乱糟糟的,像在回味刚刚那个青涩又大胆的吻。
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 就算被发现了, 又怎样?
“只是拆个吸管而已,我可没亲手喂她,更不会……”他顿了下。
一阵过堂风席卷而来,“哗啦啦”掀起米白色窗帘,将两人身影覆盖。
她咬着最后一部分巧克力,谈斯雨按着桌沿,倾身咬在巧克力另一端。
唇与唇相隔区区三毫米的距离。
十八岁的春天,他们在怦怦心跳声中,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亲吻。
往后所有任务,赵庆恩都避免让谈斯雨和凌雅一组。
第二天晚上,几个年轻人发现尸体。
第三天,警察前来调查,问询。
最终,因几个嫌疑人未满十四周岁,此事无需承担刑事责任,故此不予立案。
关书桐觉得恶心:“三人故意伤害、轮*,并杀害被害人,故意毁坏、埋藏尸体,隐瞒事实。竟然就因为未满十四周岁,所以他们什么责罚都不用担?这也太荒唐了吧?”
赵庆恩不爽地撇开谈斯雨抓在凌雅腕上的手,“叫关书桐不行,非得叫她?”
关书桐跟着谈斯雨的思路走,说:“我害怕。”
赵庆恩冷笑:“那凌雅就不怕了?”
谈斯雨:“既然她怕,那你来。”
赵庆恩一噎,哑火了。
……
关书桐不是胆小的人,谈斯雨也不是。
不过,同行的人里,一旦有喜欢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难免会受影响,恐怖氛围拉满。
这次游戏主题是《悔罪》。
从暂得的信息来看,故事发生于五年前春末夏初的夜晚。警察接到报案,几名年轻人郊外露营,其中一个男生醉酒呕吐时,发现一块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和旁边杂草丛生的土地不一致。于是,他们几人好奇挖开,竟发现底下埋着一具女孩的尸体……
被谈斯雨压了这么久,赵庆恩不爽到极点:“谁是胆小鬼?”
谈斯雨没搭理,径自下楼。
关书桐在后边跟着。
店员安排另一对男女也下楼,说是护腕护肘和护膝都需在楼下穿戴。
眼看一个两个都下了楼,赵庆恩咬牙,下颚线紧绷。
凌雅和赵庆恩已经上楼了,猝然撞见他们,一愣。
赵庆恩黑了脸,扭头对质凌雅:“别跟我说是跟他们一起。”
凌雅唇瓣刚动,谈斯雨先开口:“不敢玩?”
赵庆恩不吭声,脸一直朝向凌雅,没看他。
“凑够六人,可以开始了吧?”
班上还有很多人看着,关书桐不好意思,伸手要拿,“我自己来。”
谈斯雨不让,朝她努了努嘴,非要她就着他的手吃。
幼稚得像个固执的小孩。
关书桐只好面红耳赤地张嘴,小心翼翼咬下一口。
大概在75%的浓度,口感丝滑,味道香醇,微苦,刚刚好的程度。
是赵庆恩。
关书桐回过头来,也回过味来,后知后觉意识到,所谓的密室逃脱,不过是谈斯雨他们为赵庆恩设的一场局。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凑到他耳边低声问。
“彼之砒霜,汝之蜜糖。”他回得高深莫测。
关书桐蹙眉。
关书桐拿了谈斯雨的物件,一并寄存在小柜子里。
一名店员在讲注意事项,大家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听。
男人忽然问:“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到?”
谈斯雨摆弄着手机,回:“快了。”
气氛明显不对劲,关书桐到谈斯雨身旁落座,“你不存手机么?”
夏天快到了, 高中快结束了。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从80, 跳到79了。
然后,跳到78, 77,76……
日子如流水匆匆, 经过冷空气和回南天的反复博弈,四月初, 一个闷热多云的周日上午,接到谈斯雨来电, 关书桐背上斜挎包出门。
天空的配色是低调沉冷的格雷系,闷闷的,随时恭候一场雷阵雨。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
“O, that you were yourself!But,love,you are.”
(但愿你永远是你自己, 但, 我爱你)
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以白色花体字, 印刷在红黑色的巧克力包装纸上。
“那你想怎样?”赵庆恩气道,“有本事你替他们去坐牢啊!”
他这通脾气发得莫名其妙。
他们三人在门后等着开门的时机。
凌雅小声咕哝:“好紧张。”
“放心,”谈斯雨还挺gentle,“作为个男人,有事我会冲在前面的。”
凌雅被逗笑:“加油!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从她这句话开始,谈斯雨和赵庆恩矛盾激增。
关书桐他们玩这游戏,并非是站在第三方视角去探寻真相。
而是以第一视角,躲开NPC耳目,无声无息地做掉一个会哇哇大叫的假人,并将重达八十斤的假人,从室内转移至室外挖坑埋掉。
这一过程,为丰富游戏体验,细分了多个小任务。
赵庆恩架子大,胆子小,不肯出任务。
为凑齐主持人所说的三个人,谈斯雨和那男人把凌雅叫上。
凌雅好似在犹豫,没见他有动静,她不再等他,转身要走。
刚踏出一步,手腕就被赵庆恩拽住,他拖她下楼,签订协议书,穿戴护具。
店员让他们排成一列,搭着前面那人的肩膀,沿逼仄昏暗的通道往前走。
进入一个密闭空间,大小布局来看,像是个仓库,门缝里依稀有光照进来。
“准备好了吗?”广播响起,“准备好了的话,游戏开始。”
女人催促,双手抱臂,口香糖在翕动的唇齿间翻来覆去地嚼,不耐情绪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赵庆恩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皱眉,撇嘴,肉眼可见的烦躁。
“玩不起就算了。”谈斯雨火上浇油。
赵庆恩保持沉默。
谈斯雨收起手机,起身往楼下走时,经过凌雅身旁,偏头同她说:“走吧,别管这个胆小鬼。”
她挺喜欢,于是又歪头咬了一小口。
谈斯雨单手托腮看她,眼底有什么东西快满溢出来,晶晶亮亮的,像星河。
“听说你不止给凌雅送牛奶,还帮她拆吸管。”她没事找事。
“吃醋?”
关书桐模棱两可:“如果你再过分点,大概我真会有那么点儿不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