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亲弟弟明明在世,却选了母族的弟弟,不就是在咒亲弟弟?
谁不要脸面。
原本就内宅争斗,现在直接拉到明面上,从周家婚礼这个架势来说,几乎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这不是直接让这娘俩社会性死亡吗?往后提起周顾两家的姻缘,这娘俩不久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这还能不恨?
他看向周晓鸥,“这么大个事在你眼里都不算事?”
都沟通这么久了,周晓鸥愣是没把这事儿说出来。
即便再不把继夫人和小公子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还不把人放在眼里吧。
沈溪兰看他们执意要知道,也就不能不说了,“继夫人出身卑微,这城中富户之间也是有圈子的,继夫人和小公子一直不被圈内的人认可,少东家母族势大,与圈内众家族交好,即便她是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继室,圈内也只认先夫人,继夫人至今还没有管家权,空有继夫人的名头,在圈内众人眼中,她与妾室别无二致。”
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非常严重的阶级,再就是看重出身,尤其是男婚女嫁,最重出身。
伯景郁非常惊讶,“按礼制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只有在新郎没有亲弟弟或亲弟弟已经亡故,或不便行动等不可抗力的情况下,才能从父族或者母族中选年龄小的弟弟做自己的侍郎。”
他这么一说,庭渊也觉过味了,“是小公子拒绝了?还是少东家直接跳过了小公子?”
“周家这般大户人家,婚礼不按照礼制来,岂不受人嗤笑?即便再不合,也不该在婚礼上下人面子吧。”
刑捕就是当地人,周家是积水城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事儿说实话站在一个看客的角度来说,真的是个笑话。
沈溪兰有些尴尬。
伯景郁轻笑,“不滚,你要我滚去哪里,现在我可是你的夫君。”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让他滚,他肯定是要出手教训一番的,可庭渊让他滚,他就特别喜欢,还想让他多骂几次。
不过都是些小情侣之间打情骂俏调情的伎俩罢了。
是不是真的让他滚,他还是能分得清的,很久以前庭渊也让他滚过,那时候是直接赶人。
庭渊即便是来这里这么久了,许多礼制他也不清楚。
“就是,就是,上衙门去理论。”
伯景郁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官差:“衙门自然是要去的,你这同僚还有气,我随行有医士,可以让他为你的同僚诊治一番。”
官差听他这话,不觉得眼前此人能有这么好的心:“我怎知你们不是一伙的,万一谋害我这同僚,他一命呜呼,到时候岂不是让你逃脱。”
伯景郁无奈地放下刀,往旁边干净的凳子上一坐:“你爱看不看,反正他死不死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便跟你去看衙门走上一遭,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惊风急切地喊了一声:“公子!”
连带着其他官员也纷纷重复这句话。
霜风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朝外走去。
一行人到了州衙。
惊风:“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官差梗着脖子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是。”
沈塬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随后与身后主管刑司的官员说道:“全都押入大牢。”
“是。”
刑司州同于廷州领下命令,差人将这些人全都捆起来押入大牢,严刑伺候。
这些官员全都是数万人的科举里考出来的,都不是傻子,怎会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塬:“一个个都是哑巴吗?”
依旧无人敢应声。
沈塬此时后背凉飕飕的。
惊风点名司户署长,“陆司署,昨夜你一锤定音,怎么今日一句话都不说。”
陆生年跪趴在地,不敢言语。
他这一笑,众人心中更是惊惧。
而他身后的这些中州官员,个个心里忐忑万分。
沈塬看着这院子里的官员,心中怒火燃烧,忙与霜风说道:“王爷,对此我真是毫不知情,请王爷明鉴。”
一众官员纷纷效仿。
霜风轻抬眼皮,“诸位何必如此惊慌。”
忘了从哪里看到的消息是说接吻能够减肥。
找他们两个一天亲在一起的时间,庭渊有理由怀疑,自己最近越来越瘦,是不是都是因为伯景郁逮着他亲太久。
都说距离保持美感,他们两个天天贴在一起,会不会时间长了伯景郁就觉得腻了?
是不是要适当地保持一下距离,保留一点美感,让他们两个的甜蜜期维持得长一些。
这样也不至于激情没得太快。
杏儿听完,有些心疼继夫人了小公子,“说实话要换做是我被人这么对待,我可能会发疯把他们都杀了,这简直是对人格的羞辱,竟然还能让婚礼正常举行?举行个屁啊——”
“出身又不是继夫人自己能够决定的,既然嫌弃出身,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对方进门啊,进了门又跟防贼一样,啥都不给人家,光给一个名头,府上这些人多多少少瞧不起这母子俩也就算了,在这种重要场合还给人家搞出这种事情,这和在别人灵堂上欢声笑语淫歌艳舞有什么区别?”
庭渊也很疑惑,“你家老爷子就没有半点表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一声声求饶声在这群人中此起彼伏。
霜风笑问:“诸位何罪之有?”
“少东家母族那边认为他们这样的地位,小公子这种出身的人做少东家的侍郎,丢了他们的面子,所以才安排自家族中出色的晚辈做少东家的侍郎。”
大白话说就是瞧不上继夫人,也瞧不上小公子,觉得他们不配。
庭渊直摇头:“小公子和继夫人也会出席婚礼,婚礼上大家发现侍郎是先夫人娘家的人,继夫人和小公子往后要怎么做人?”
伯景郁刚才也说了,按照礼制只有亲弟弟死了或者是没有亲弟弟,亲弟弟行动不便才能从父族母族找年纪小的做侍郎,显然周少衍的情况不符合以上的条件,直接逾礼,岂不是昭告所有人,这娘俩不配,不被认可,屁都不是。
那不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起来甩娘俩巴掌吗?
庭渊问:“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沈溪兰道:“不是小公子不想做少东家的侍郎,是少东家和少东家母族不想让小公子做侍郎。”
“为何?”伯景郁不解,“明知弟弟在世的情况下,由母族的表弟来做侍郎,那不是打了亲弟弟的脸,继夫人再如何出身低微,也是正室夫人,明媒正娶婚书为契约娶进来的。”
“这事情说来复杂。”沈溪兰叹了一声。
“便是再复杂,你今日也得把这些话都说清楚。”
原来的庭渊并没有在学堂中学习过这些,通常婚礼由府中上了年纪的管事操持,与现代一样,有类似婚庆公司一类的人被称呼为知客,或者是赞礼。
婚礼当日的流程都是由这些人负责,新婚当事人也都是在婚前彩排才知道这些详细的东西。
庭渊根本没成过婚,哪知道这些详细的东西。
伯景郁有些纳闷:“通常侍郎该由新郎的弟弟或者是晚辈担任,这几人是什么身份?”
“是少东家母族的弟弟。”沈溪兰道。
而这时,许院判才姗姗来迟。
蹲坑久了腿都麻了,走路都不利索,惨叫他也听到了,看门口围了一群人,一眼就看见了惊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惊风回答,就看见屋里伯景郁坐在尸体旁。
这一幕看得太医眼前一黑,“哎哟我的……唔”
伯景郁朝惊风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明显不简单。
囚犯被杀,不是小事,这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
惊风有些着急,伯景郁无法洗脱干系,就得被羁押至大牢,现场确实没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伯景郁反问官差:“你既觉得是我杀了人,你又能如何证明,我是清白的,即便是有人硬把这罪名安在我头上,我也不会认。”
官差:“是非曲直,你同我上衙门理论。”
闻人政一案,这些官员多少都知道一些情况,一封闻人政的密信便能一举抓获户司三十六名官员,仅仅是一封内容都没公布的密信而已。
可见闻人政一案背后的牵扯有多广。
主管户司刑司的官员纷纷跪地。
“下官毫不知情,请王爷明察。”
这些官员皆是如此。
霜风:“昨夜诸位不是都很能说,今日怎么就成了哑巴。”
沈塬朝他们怒道:“还没有人肯说吗?”
惊风看着众人,“尔等不会认为一句话不说,就会平安无事吧?”
沈塬看向霜风,有他在,还轮不到自己来发号施令。
霜风:“留条命接受审判就行。”
沈塬忙低头弯腰,恭敬十足,“请王爷明示,这些官员做了什么。”
霜风:“做了什么你该问他们,而不是问本王。”
沈塬忙道:“请王爷恕罪。”
转而怒视院中众人,“你们做了什么!”
院内的官员无人应答。
“你在想什么呢?”伯景郁咬了一下庭渊的脖子,“和我接吻你都不专心。”
庭渊问他:“会不会时间久了你就觉得腻了,你现在每天和我这么亲近,以后要是和我拉开距离了,或者没有现在这么黏着我了,我会很难受的。”
庭渊撇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特别敏感,你要是有一点点的不爱我,我都能伤心半天。”
“啊?”伯景郁看着如此的庭渊,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怎么还倒打一耙,语气还这么委屈,说得好像自己是个渣男一样,“你在担心我有一天不黏你?我还担心你觉得我太黏你让我和你保持距离,我们两个之间,明明是我更没有安全感,是我更敏感吧,每日惴惴不安的人是我,当然,身体上敏感的是你。”
“滚——”庭渊捏住伯景郁的脸,装不了一点儿委屈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