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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5_第十二章 畅春园遇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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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找臣妾来用膳的?”岚琪问。

“昨晚看着你才有胃口,今天怕又没胃口吃不下饭,可不吃饭,朕哪儿来的精神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想找你来一起用膳。”皇帝嘴里说着看似积极的话,面色却消沉得让人心疼,岚琪不再多问,随他一起到膳厅坐了,满满当当的御膳摆在眼前,她最怕伺候这种几十道菜的御膳,光看一眼就没胃口了。

太监们端上来两口火锅摆在桌尾,皇帝若要用,还得有太监去涮了肉再送过来,想想昨晚在瑞景轩,一张小桌一口铜炉,几碟菜两副碗筷,吃得用的都在眼门前,亲亲热热多自在,而此刻皇帝傻乎乎地坐在桌前,其实送到自己嘴里的东西,连原先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玄烨冲梁公公摆了摆手,梁公公立刻会意,招呼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下去,屋子里就剩下岚琪陪着。看这架势,岚琪便起身拿了碗筷,走到桌边夹了菜,自己先送了一口,然后才往碗里放了端到玄烨面前,皇帝抬眸问她:“你怎么自己先吃了?”

岚琪被他这气势吓着了,怯然道:“试毒的太监也下去了。”

觉禅氏也提醒岚琪:“虽说国舅府还会扶持四阿哥,但孝懿皇后毕竟不在了,娘娘要为长久打算,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要让他们挑唆了四阿哥和太子的关系,对他们来说,扫清一个障碍,道路就通畅一分。”

岚琪感激觉禅氏的善意,可这些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或者说觉禅氏绝不是商谈这些事的人,如同她对待与玄烨的感情一样,这是必须自己独立面对的问题,但她没有坚决地表示反感,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过去,觉禅氏是聪明绝顶的人,明白了德妃的态度,也就知道自己的分寸。

不多久荣妃赶来,觉禅氏不便在跟前听她们商议,便随环春去准备午膳,等摆齐了膳桌,清溪书屋却突然来人,说皇帝请德妃娘娘过去一趟。

岚琪让荣姐姐和觉禅贵人自便,换了衣裳便坐暖轿匆匆而来,因清溪书屋时常有大臣进出,畅春园虽无前朝后宫的划分,但妃嫔们几乎不往这边来,等她在清溪书屋前下轿,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门前是梁公公候着,岚琪见面便问:“太子呢?”

岚琪手里的单子落下,怔怔地看着环春,昨晚好容易哄得玄烨高兴,这再一闹,他的心都要碎了。

“消息怎么传来的?”岚琪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来不及遏制在畅春园里传播,急着下了暖炕,就要去找荣妃商量。

环春则道:“娘娘来不及了,无逸斋里几个宫女被吓得跑出来,到处喊死人了,虽然已经被拿下,可园子里早就传遍了。”

“怎么会这样?”岚琪重重地坐下,“昨天胤禛还来跟我说,无逸斋的规矩比得上毓庆宫,怎么会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

环春俯身轻声道:“奴婢听见一些话,怕您生气一直没敢说。”

待要伺候入睡,已然深夜,环春还没将那只长颈瓶收起来,估摸是不好当着皇帝的面翻箱倒柜,一时还搁在长案上,岚琪新鲜地打开锦盒取出瓶子又摸了半天,冰凉光滑的瓷器摸在手里,恰到好处的分量,真正是上等品才有的贵重。

“是你的东西了,有什么可看的?”玄烨突然从身后搂住她,岚琪的手正握在长长的瓶颈之上,玄烨捉了她的手一道缓缓抚过,轻轻在耳后说,“天还没暖呢,怎么用茉莉香了?”

腰上的手越发用力,玄烨另一只手已将瓶子拿下,而后用双手环住了她的身子,一点点往后退着,岚琪软软地几乎全靠在他胸膛上,感觉到他鼻尖蹭着自己脖子里的肌肤,心里禁不住热起来,轻声说:“身上可没用茉莉香,你再闻闻是什么?”

深夜时分,外头起风飘雪,屋里却是花香旖旎,瑞景轩白天才经历了摔打东西的惊恐,没想到不隔夜,皇帝就亲自来改变院子里的气氛。跟着德妃的宫女太监渐渐都不把这些事当事儿了,他们知道皇帝在别处发脾气,那是真发脾气,在瑞景轩在永和宫,就是散散心而已。

翌日凝春堂本要招待几位老福晋逛园子,幸好昨晚一场雪堵了路,太后一早派人来说老福晋们明天再来,让德妃不必一清早过去,等园子里的积雪扫干净了再出门,又说正月十五要在凝春堂简单和皇帝妃嫔们聚一聚,让她和荣妃提前预备。

“只有皇祖母,朕可以对她说任何事,连你都不成。”玄烨苦笑,“皇祖母总对我说,自古帝王称孤道寡,没有谁坐在龙椅上是不寂寞的,朕以前不觉得,心想有皇祖母有你,还有兄弟们孩子们。可现在才明白,原来身边有再多的人,心还是空荡荡的,哪怕是你也不能全心全意相待,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朕是皇帝。”

岚琪再说不出话,果然玄烨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太子的事了,可她现在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染指太子的事,不然赫舍里一家怎么会放过自己,明珠府必定拍手叫好准备看好戏。像今天所有人都等着皇帝勃然大怒的日子,皇帝把她找来,就够扎眼的了。

“在朕的面前那么乖顺听话,背过人却暴虐残忍,朕的心都寒了,这要怎么教?”玄烨真是生气了,岚琪见他脸色也跟着不好,起身站到身旁轻抚背脊道:“皇上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好,太子还小……”

“还小?他都十六岁了!”

“您总不能回回自己生闷气,为什么不冲着太子发火呢?”岚琪也冲动了,直白地说出口,“大阿哥犯点小错,您就又打又骂从来不顾及他的脸面,谁不知道大阿哥是被您打着长大的,可太子呢?难道太子从来没犯过错,难道皇上不觉得,是您对待孩子们有区别吗?储君怎么了,储君就不是您的孩子了?”

说罢这些话,岚琪便屈膝在地,玄烨急了她也急了,心里实在后悔,怎么这话就说出口了,垂首请罪道:“臣妾失言。”

才放下茶碗喘口气,就听玄烨说:“皇祖母在时,朕遇上这些事,还能有个依靠,对谁说都丢脸的话,对皇祖母说不要紧。朕会做皇帝,可朕还是学不会该怎么做父亲,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不学坏,为什么费尽心血教导,还是会出这样的事。一个两个都这样,那些小的将来,是不是也要排着队一个个来气我?”

“臣妾可以说几句吗?”岚琪终于开口了。

玄烨看他一眼,不耐烦地说:“朕几时要你闭嘴了?”

岚琪不在乎他这话不好听,走到膳桌旁,给他盛一碗汤,口中慢慢道:“皇上总是看着自己想孩子们,那可有些不公平。臣妾跟在太皇太后身边时,裕亲王恭亲王福晋们进宫闲话,听她们数落王爷又做怄人的事了,就是昨天您给臣妾的天蓝釉花瓶,臣妾头一回听说,也是裕亲王福晋说王爷在家发脾气把好好的瓶子给摔了,那是福晋娘家的陪驾,他怕福晋不高兴,弄了雨过天青釉的冒充,福晋一看就知道,可也没拆穿,只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而已。”

汤送到面前,岚琪果然还是先喝了一口,玄烨不耐烦,但送到手里还是喝了,一面说:“你讲这些事做什么?”

“你屋子里都是小娃娃,跑来跑去不怕摔了?朕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留给你的,不过是有些东西要等着好的时机再给你。”玄烨不高兴,可人家笑眯眯端上一碗鲜虾粥,柔柔地说:“喝了粥,臣妾陪您屋檐下散散,然后就早些睡吧,吃饱了睡醒了,再去想那些烦心事。”

玄烨已然开了胃口,没有拒绝,热乎乎鲜甜的粥下肚,精神也是一振,便随手裹了大氅,和岚琪在屋外走走,时下正月依旧寒冷,他们吃得身子发热才出来,反而觉得清爽醒神。

立在一株春梅下,枝丫上才抽芽,还未见花骨朵,岚琪问玄烨多久才能

开花,可皇帝却说:“四五月就差不多了。”

“四五月?”岚琪笑道,“您在说什么事?”

“试毒?”

“是。”

“昨晚在瑞景轩吃饭,可曾试毒了?弄得这么矫情做什么?”皇帝明摆着无理取闹,岚琪纵然听得心里发堵,可体谅他此刻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怨,园子里那么多人,就因为自己是他心尖上的,才被找来出气,虽然谁也不愿意被出气使,可若自己都不体贴他,还有谁体贴他?

两人僵持着,桌尾的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可其他的菜就快放凉了,岚琪嘴里还残留刚才那一口酱肉的咸味,特别想喝一口热茶冲淡它。

“朕总是这样欺负你。”玄烨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菜都塞进了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了半天显然难以下咽,岚琪赶紧去一旁端来痰盂让他吐掉,又端茶漱口,自己背过身去,也偷偷喝了半碗茶漱口。

梁公公忙轻声道:“太子已经回无逸斋去了。”

岚琪稍稍皱眉,梁公公已学得十分机敏,不等德妃娘娘发问,已经禀告:“皇上找太子来,是说四月里纳侧福晋的事,宫女的事略问了几句,太子怎么说皇上就怎么信了,父子俩没闹得不愉快。”

听得这些话,岚琪调整心思往书房里走,进门时玄烨正站在书架前翻书,鼻梁上架着一副西洋眼镜,见岚琪进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说:“还没进午膳吧?”

“才摆了,您就派人来找。”岚琪站得远远地,顺口问,“皇上怎么用眼镜了?”

“是要给皇额娘送去的,朕戴着把玩一下,果然看得头晕。”玄烨说着,把眼镜递给岚琪,“你几时去凝春堂,替朕送给皇额娘。”说罢对外头唤人,让传膳。

岚琪皱眉看着她,环春轻声道:“是奴才们私底下传的,说太子性格暴虐,偶尔会虐待宫女太监,但毓庆宫里的事不可以对外传,所以从来没传出来过,奴婢听过则已,也不敢提起。”

“怎么会这样?”岚琪捂着心口说,“能这样传出来,未必不是真的了,现在无逸斋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兴许就都暴露出来了。”

此时门外传话说觉禅贵人到,觉禅氏也新鲜地带着这件事来,坐下就说:“嫔妾原以为惠妃从中作梗,可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若是她未免也太激进,惹怒了皇上真真不值得,她的确不至于如此愚昧冲动。”

岚琪叹:“皇上一定已经开始查了,若是惠妃搞的鬼,她就是自掘坟墓,我也认定她不会这么傻。”

看得出来这次的事,必然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去年末一次考学,他还输给了四阿哥,估摸着皇帝没给他好脸色,每每想起来,岚琪就担心儿子会被他们盯上。

如是岚琪偷得半日闲,懒懒地窝在明窗下晒太阳,昨晚的暴风雪她毫无知觉,只因沉浸在翻云覆雨中,贪婪地释放一切欲望,等精疲力竭地睡过去,醒来皇帝都不见踪影了。

“奴婢已经传话给觉禅贵人,若是中午得闲,过来和您一道用午膳。”此刻环春带宫女进来换香炉,等她们收拾妥当,岚琪拉了环春轻声说,“昨晚我糊涂了,你帮我算算日子,下一回该是几时?我心里真害怕,现在不敢再有,怕真的拖垮了身子。”

环春今早为主子收拾被褥时,就知道主子该担心了,这会儿红着脸笑道:“您就别操心了,顺其自然吧,皇上好些日子没来了呢。”

岚琪推她,到如今还是会脸红,好在这话对环春说得,主仆俩嬉笑了一会儿,因来回话的人说觉禅贵人愿意来用午膳,环春便想去好生预备一些,觉禅贵人是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吃的东西也要精致才好。

环春离去,岚琪歪着看内务府送来的单子打发时间,可眨眼工夫环春又回来,说无逸斋里又出事了,有个宫女服毒自尽了。

除了炉上火锅咕嘟咕嘟煮汤的声响外,屋子里静如无人之境,玄烨被那一番话说得闷住,连岚琪之后的“臣妾失言”也不曾听见,等他回过神,人家已经在地上待了好一阵。他伸手把岚琪拎起来,揉了她的膝盖说:“做什么动不动就下跪?你明知道朕不喜欢这样。”

岚琪低垂着脑袋,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可那些不能说出口,如她这一跪,就因为玄烨是皇帝,因为他是皇帝,所以那些话注定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口。

“你不说了吗?朕还想听。”玄烨果然道。

“臣妾不该说那些话,实在没有分寸了,皇上如今想听,可将来若是恼了,回想起来就是臣妾僭越,那样会让您更讨厌臣妾。”岚琪低垂眼帘不敢看玄烨,但严肃地说,“皇上,您知道这里头的轻重,臣妾往后会更加小心,也请皇上不要为难我。”

玄烨失望极了,可他的确知道里头的轻重,也因此除了今天忍无可忍说出口,一直以来和太子有什么矛盾,他都一个人闷在心里。

“臣妾还没说完呢。”岚琪放松了些,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也给自己盛汤,继续道,“每次福晋们来告状,太皇太后就会乐呵呵地说起王爷们小时候的事,原来除了皇上您之外,王爷们也是不让人省心的,太皇太后看似扶持皇上您长成,其实对您的兄弟姐妹也是又做爹又做妈的,经常被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和您现在一模一样。”

岚琪坐到玄烨身边,看他喝了一整碗汤,索性把自己的也递给他,安抚道:“皇上若是生气阿哥们不好也罢了,他们不听话,或打或骂,教训就是,您跟自己生气,怎么才算完?”

“太子呢?”玄烨冷然道,握着岚琪那碗汤没再动,面色好像倏然变得暗沉,“太子能或打或骂,随便教训吗?常宁福全若是阿哥们,太子难道不就该是朕?”

岚琪垂下脸,心里突突直跳,轻声道:“难道皇上就没被太皇太后训斥过?”

玄烨瞪着她说:“朕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你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朕让他在畅春园清清静静念书,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吗?”

玄烨果然没听见岚琪问他的话,答道:“三月过皇祖母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便过了,你和荣妃与内务府安排一下,是时候让侧福晋进宫了。但毕竟还没有立太子妃,不必太过铺张,该有的礼节做到就好,若是来日新立太子妃,届时再举办婚礼,若是扶侧福晋为太子妃,再补一场仪式就是了,这都是后话,总之先让侧福晋进宫。”

“这个好办,宫里都有规矩不麻烦,只是……”岚琪道,“是说四五月里,就要回宫了?”

玄烨摇头:“回不回去再说,让侧福晋进宫的事安排好。”

岚琪见玄烨不断地强调这件事,知道他心里烦躁,太子十五六岁了,当年玄烨在这个年纪早就有孩子了,大阿哥成婚也早,如今两个闺女在膝下,侍妾还有了身孕,太子依旧独来独往。但这并不是皇帝的错,当初太子年纪小,可又赶上太皇太后驾崩,这一拖就是两年,皇帝也不能让他娶妻纳妾,现在出了那样的事,又好像全怪皇帝对太子不尽心,怪不得玄烨憋闷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因为这些事找谁商量都不成,他若要袒护太子,就只能自己闷在心里。

玄烨始终没对岚琪说那宫女和太子究竟怎么回事,岚琪再好奇也不打算从皇帝口中知道,他们俩再亲昵,也要保持些许距离以及互相心里藏些秘密,这样一来才不会疑神疑鬼地担心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所隐瞒,可过度地互相坦白,就会带来这适得其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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