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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2_第二章 荷花池沉琴(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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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亲迎祖母回宫,孝字当先,哪怕有人要议论行宫里还住着一个德嫔,也无人敢直白地说出来。倒是随着御驾离开紫禁城,一直没在宫里流传的事才宣扬开,众人才知乌雅氏竟在行宫病了月余,而且病情严重时,正是觉禅氏受宠的那些日子。

少不得有人酸溜溜说:“她倒是好性子,换作我早就传话回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德嫔娘娘倒忍得住。”

她们却不知,德嫔打从进紫禁城的门起,就学会了什么都要忍。

皇帝出行,不可能不惊动前方官员,哪怕他三令五申不要让祖母知道,园子里也一早得到消息,传到太皇太后面前时,听说孙儿不叫自己知道,老人家对苏麻喇嬷嬷笑:“他是不想让岚琪知道吧,既然如此你们也别去张扬,看他来了要做什么。”

苏麻喇嬷嬷直笑:“您原还惦记那位觉禅常在会如何成了气候,偏是遇上江南大灾,皇上不得不先搁置下,也恐怕只是觉得新鲜,瞧这一放下,就没再记得拿起来。”

觉禅氏摇头笑道:“她还能为难我什么?”可话音才落,只觉得胸中一阵郁闷,肠胃里翻江倒海,热流上涌,转身就伏在桌上吐了,直吐得搜肠刮肚。待静下来歪在床上,听着香荷说要去请太医,觉禅氏手指稍稍一算,浑身发紧,她的月信,五月初至今……

乾清宫里,连月忙碌的玄烨难得松口气,前几日贵妃来请旨问几时恭迎太皇太后回宫,今日便召见兄长进来,想让他去接驾。此刻福全才进乾清宫,未及坐下,瞧见李公公进来,就说:“你去太医院包些上等血燕让人捎去行宫。”

玄烨奇道:“才想让皇兄去接皇祖母回宫,怎么又要送东西去?皇祖母要进血燕?”

福全反而更奇怪,说道:“前几日贱内送信回来,问家里安好,还问有没有现成的血燕送些过去,说德嫔娘娘咳喘一直不见好,让送去给娘娘服用。臣府里有一些已经拿过去了,刚才进宫见太医院进药材,就想起来这件事,心想宫里的一定更好,才来提醒一声,难道皇上不知道?”

玄烨眉头紧蹙,目光转向李总管:“德嫔几时咳喘?朕前天问你行宫那里可好,也没见你说什么,难道朕问你在前?皇嫂写家信在后?”

都忘了,那些岁月,花前柳下,美好的时光都忘了,她一介女流但满腹诗书,容若领着她博览天下,小小年纪就被夸有状元之才。但她终究是个小丫头片子,家里人不过觉得新鲜有趣,因见也不耽误针黹女红,又愿意依附明珠府,便由着她跟着容若吟诗作对,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而家道中落时,树倒猢狲散,谁还惦记她有没有念过书。

“臣妾从苦役处辗转至针线房,后来跟着那拉贵人,又转去翊坤宫,这些年终日只与针黹为伴。”她顺手拿过边上未缝好的荷包,将针头在发髻里稍稍一蹭,指尖不停,口中也继续说,“臣妾如今连一张礼单都写不成,更不知道怎么握笔磨墨,在乾清宫那几天,皇上也没提起来这些,娘娘还是不要惦记了。”

惠嫔又被噎了这一句,满肚子不乐意,冷哼着:“我是为你好。”

觉禅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抬眸清然笑道:“娘娘是为自己好吧,臣妾等您来,盼得脖子都酸了,自认低贱不敢登门,但盼着您来一回,好把话都说清楚了。臣妾只有这一张脸,心是空的,灵魂也早不知去哪儿了,不过是行尸走肉,您和其他娘娘们瞧着臣妾在乾清宫的日子好,臣妾和皇上到底怎么样,您想听听吗?”

“你这什么话,合着我打听你们床笫之事?”惠嫔怒道,眼眉纠结时,眼角竟露出一道细纹。

但经此一事,玄烨顿悟居安思危之道,自责自恃过高耽于享乐,三藩初定之后松懈了精神,他的一时疏忽,导致成千上万的百姓受苦,率文武百官于天坛祭天祝祷后,时常在乾清宫思过,或与大臣进讲,整个六月不入后宫,内务府的绿头牌停得都积了一层灰。转眼入了七月,佟贵妃在荣嫔的提醒下才向皇帝提了提,问几时恭迎太皇太后回宫。

后宫里,觉禅氏圣宠之后朝廷就遭逢大灾,虽不至于将罪过归咎在她的身上,但皇帝因为忙碌无暇,她数日风光后,就被遗忘在那个清清静静的角落里。有好奇心重的妃嫔登门去探望,回来说她态度清冷不善言辞,去了也没意思,渐渐便无人再登门,还真是遂了她的愿,从此能清净度日。

众人也说,若非此次灾难,照她这样受宠下去,承乾宫里佟贵妃也要坐不住了,佟贵妃昔日连姿色不如她的德嫔都容不得,岂能容得下如此艳冠群芳的女人。而且仔细瞧过觉禅氏的人无一不说,她的确是真真正正的美人。

这一日久不见客的院子里,惠嫔娘娘带着宫女到访,觉禅氏在门内迎了,惠嫔不急坐,先站着仔仔细细打量她,啧啧道:“当初针线房里那个小丫头什么模样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女大十八变,真是完全不同了,你这天生的美人坯子,我算是信了明珠夫人说的,你额娘也是个美人。”

夸赞漂亮的言辞,觉禅氏已经听得烦腻了,别的人来登门闲坐她都无所谓,爱来不来,只有惠嫔,是她自流连乾清宫数日,晋升常在后一直等的人,她晓得惠嫔不会轻易放弃,而之前正是热闹的时候,她没有好的机会插进来。如今朝廷为了赈灾,皇帝渐渐冷淡了自己,惠嫔是该来了。

咳嗽声持续不断,玄烨忍不住转身看过去,远远瞧见岚琪扶着栏杆一下下抽搐,环春在边上抚背顺气,好一阵才歇,玄烨问李公公:“她为什么病到现在?”

李公公又不是太医,哪里说得出缘故,张口胡乱道:“听说五月末那会儿淋雨着凉,发了几天的烧,烧得火炉似的,退烧后就留下咳喘的毛病,一直慢慢养着,只是未见好转。”

皇帝瞪着他责备:“这不是废话,朕问你为什么?”

李公公苦笑:“万岁爷息怒,奴才可不是太医啊。”

玄烨眉头颤动,不做言语。但见环春扶着岚琪离开湖中亭,她一身绯色慢步水桥上,缓缓悠悠宛若夏日初莲,玄烨情不自禁朝前走了几步,而那边的人也倏然停下。

远处玄烨目睹这一切,手里的折扇都要扼断了,他不明白岚琪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愿意弹琴给自己听?是计较佟贵妃也弹琴,还是她另有怨气?自己曾让她不要提承乾宫里的琴声,可从未说过她不能弹琴,古琴本是自己喜爱之物,只是如今变了味才不怎么触碰,可他愿意听岚琪弹琴,为什么她要这么做?这么做,是笃定了今生今世都不再碰琴弦?

而她刚刚那一声声泣诉般的琴音,也是在怨自己?

“万岁爷,咱们……过去吗?”李公公眼瞧着这光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催促皇帝动身,玄烨却朝后退了半步,一旋身说:“走吧。”

李公公目瞪口呆:“走?”

“回宫。”

太皇太后面上不动声色,只轻声说:“来得是时候,咱们听完这一曲,就散了,让他站在那里也好好听听,听听被他忘记在这里的人,心里有多难受。”

而岚琪浑然不觉皇帝驾到,自以为心无旁骛凝神静气的一曲,却不知不觉倾尽所有心事思念,待摁住琴弦收下最后一声,那边太后、福晋的掌声又将她拉回现实,起身上前欠身,遥遥听见太后说:“等回宫时,也让皇上听一听,咱们德嫔可不止读书写字要考状元,学琴也是一等一的悟性。”

岚琪面上承欢,心里却有她的无奈,又见太皇太后起身,众人也拥簇着要走,那边有个宫女过来说:“风大了,苏麻喇嬷嬷请太皇太后回去了,让您也早些回去歇着,还咳嗽呢,别再吹着风。”

岚琪应下,待一众人都走远,刚刚还欢声笑语的热闹顿时消失,她心里头一沉,回眸见桌上的琴,也不是什么稀世罕有的好琴,不过是自己想弹,太皇太后让琴师寻来一把好的给她。

环春已经瞧见远处圣驾,只是离得有些远,又有树木掩映,不瞧仔细看不见,她答应太皇太后不说,便也不敢提,劝主子回去避避风。岚琪却说:“你让小太监去找两块沉一些的大石头来,或青石板也成。”

见主子伤感往事,苏麻喇嬷嬷再没敢说。正好环春来问安,太皇太后才高兴些,环春说:“娘娘让奴婢来讨个恩典,求太皇太后让她出门逛逛,总闷在屋子里病也好不了,而且娘娘近来琴艺更加精进了,想在太皇太后您跟前献艺呢。说不敢离得太近,但您是否愿意屈尊移驾到园中湖去坐坐,今天太阳那么好,出去晒晒多好。”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过来了,你回去先别告诉你家主子,让她惊喜惊喜。”

环春已经忍不住又惊又喜了,满口答应不说,太皇太后又道:“这就过去坐坐,叫上太后和两家妯娌,若是凑巧玄烨这会子就到了,叫他瞧瞧我们娘儿几个过得好好的,谁稀罕他惦记了。”

苏麻喇嬷嬷见主子笑了,顿时松下心,指挥环春去张罗。不多久众人簇拥老人家来到湖边太阳浓郁处坐了,湖中亭里摆了琴,岚琪也已经在那里,见太皇太后和太后来,先周周正正行了礼。两处隔得也不远,太后说笑道:“这亭子里纱帘飘飘,湖里又满是碧绿碧绿的荷叶,德嫔这一身绯色衣裳穿着,就跟夏日里盛开的莲花似的,真该把南怀仁找来,让他照样画下来。”

裕亲王福晋笑道:“德嫔娘娘这临湖抚琴的模样,南大人那洋人的画画不出韵味,得找个江南画师来,水墨粉彩才描得出几分味道。”

岚琪目色坚定,纤眉微蹙,从容地告诉环春:“你去告诉李公公,是我不让他说,有什么事儿也算在我身上。一来不要皇上分心这里的事,让皇上好好安心处理江南水灾;二来你告诉他,我就是不愿被其他妃嫔在背后嚼舌根子。如今觉禅氏得宠,她们自己不好了一定也巴不得别人不好,要是知道我病了,指不定偷着乐呢,凭什么让她们乐?”

环春一一记下,走了几步唤来其他宫女搀扶主子回去,自己到前头去等李公公。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李公公灰头土脸地出来,一见她就眸子发亮,上赶着来问:“德嫔娘娘可好?环春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不找个人传话回去,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环春赶紧把主子的话都一一说了,李公公显然有些为难,环春又说:“再有些日子就回宫了,您就担待这些天,这里奴婢们好好伺候着不会有事,皇上赈灾要紧,等江南水患过去了,咱们也回宫了,有什么话让德嫔娘娘自己和皇上说去,太皇太后要生气也自有他们祖孙俩说话的道理,咱们插在中间传话,算怎么回事儿呢?”

李总管这才有些动摇,环春又絮絮叨叨劝说几句,更忍不住埋怨:“李公公您真是的,总说心向着我家德嫔娘娘,这才离宫多久呀,就弄出什么觉禅常在,宫里贵妃娘娘没和您闹啊?”

李公公才被太皇太后训得狗血淋头,那里容得环春来挤对他,龇牙咧嘴地瞪眼说:“小蹄子你也来踩一脚不成?这么些年你瞧见我往乾清宫送什么人了,万岁爷但凡不多瞧一眼的,人家哪怕在乾清宫门前抹脖子我都不会抬眼看,你有本事拿这话招呼万岁爷去,冲我讲,算你忠心?小丫头片子,回去好好哄着德嫔娘娘是正经,觉禅常在美则美矣,性子不讨喜欢,我们万岁爷岂会为了一张漂亮脸蛋没了尊重?你等回来瞧瞧就知道了。”

“听说那个女人生得很妖艳,我竟是毫无印象。”太皇太后微微蹙眉,“玄烨年轻气盛瞧见漂亮的动心也是有的,我不怪他,就是不愿他这几年一心一意把岚琪捧上天,才离了几个月就另有新欢。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不该插手,可叫朝臣百姓传出去,说当今圣上薄情寡义、沉湎女色,就不好了。”

苏麻喇嬷嬷连连称是,又提及说:“奴婢找人问过,这个觉禅常在的确早年就在宫里,各处辗转,曾经还在惠嫔手底下做过宫女,有一次惠嫔领她来慈宁宫请安,还给您修了钿子,是个手巧的孩子。后来说是有一回惠嫔夜里去乾清宫送羹汤,皇上一时动情,惠嫔那时候身上正不方便,身边有这个宫女,皇上就留下了。之后一直病病歪歪,后来才好些,因太后喜欢她手巧做的衣裳,那会儿钮祜禄皇后还在呢,就给了个答应的名分。起先跟着那拉贵人,后来因为得罪了贵妃被责打,奄奄一息时又去了翊坤宫,这次听说是翊坤宫里闹什么事,才让皇上留心的。”

“这样折腾?”太皇太后连连摇头,“亏她活到现在,这样折腾也没损了那张脸?”

苏麻喇嬷嬷叹道:“宫里头的人,哪一个又容易了,奴婢不过是把觉禅常在单个儿挑出来说了。”

而听见和惠嫔有关联,太皇太后又叹息:“她近些年越发不如从前稳重了。一来没了圣宠,二来阿哥公主越来越多,她守着大阿哥算计着自己和儿子未来的前程,渐渐就不是从前那个惠贵人了。”一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感慨道,“我竟也不忍心责怪她,当年为了福临,我何尝不是卧薪尝胆,一天一天算计着熬过来的,她做的或许是错,可有这样的念头本也是人之常情。”

福全一边坐下,喝着茶说:“臣这里可有七八天了,德嫔娘娘生病不是五月里的事吗?皇上不知道?”说完抬头就见李公公伏在地上,抖得筛糠似的,他笑道,“李公公这是怎么了?”

福全和玄烨自做了君臣,还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可他也万没想到会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李总管也的确过了,这得亏是德嫔生病,若是太皇太后生病他隐瞒不报,只怕不等他走出乾清门,李公公就身首异处了,且弄得福全自己也很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闯了祸,之后见皇帝没有事要找他,赶紧溜之大吉。

至于李总管,幸而是经年跟在玄烨身边的,玄烨虽怒尚不至于要他性命,且听李公公将事情原委说明后,只是一个人生闷气。李公公提心吊胆候在门外头,直到日落黄昏时,承乾宫来人问皇帝今夜还过不过去用膳时,他才硬着头皮进来,却见皇帝好端端在桌前看着折子,指了一堆批阅好的奏章和一堆没来得及看的说:“这些发还下去,这一些打包收起来,你去传旨,朕明日出宫亲迎太皇太后回宫,不必太大的铺张,暂时也别先送消息过去,皇祖母一定会派人来阻拦朕。”

李公公的心终于妥妥帖帖装回肚子里,麻利地收拾好折子,心里想着,皇帝恐怕不是去接祖母回家,该是去探望德嫔的。他自行宫回来,皇帝的确问过几次好不好,自己说好他就信了,而且朝务实在太忙,乾清宫曾三四日不熄灯火。之前若怪皇帝眷恋新宠美色,还说得上几句,之后的日子皇帝可连后宫都不进,实在是因为太忙。就不知行宫那边怎么看待这些,既然裕亲王福晋都往家里要东西,可见这病是一直没好全。

“朕到了园子后,不要惊动里头的人,至少别让岚琪知道朕过去了,朕就想去瞧瞧她,未必接人回来,还是那里清静才好养病。可她发烧一次缠绵一个多月不见好,太医都在干什么?”翌日出发时,皇帝总算是说了心里话,连带着又责骂,“去太医院带几个太医,那里伺候的通通带回来问罪。”

觉禅氏摇头:“您误会了,臣妾是想说,皇上和臣妾不过雨露之恩,莫说臣妾不想被您利用,就是愿意为您做什么,也帮不上忙。您跟在万岁爷身边十多年了,难道不明白臣妾这些话的意思?”

惠嫔怎会不明白,可她不甘心,哪怕雨露之恩,也好过自己如今连乾清宫的门都走不进,可这个女人竟说得这么直,什么不被利用,什么不愿意被利用……越想心里越火,惠嫔倏然起身,作势要走,才迈开步子,又回过头对她说:“你也知道,我在这宫里十多年了,你以为自己说这几句话,就能逃脱我的摆布?咱们走着瞧便是了,有本事就混出德嫔那样子来和我平起平坐,若不然……”

觉禅氏也起身,笑盈盈地看着她:“臣妾有什么可让您摆布的,您若想用往事来让臣妾就范,大不了鱼死网破,您也脱不了干系。或者,您是要臣妾去劝皇上召您侍寝呢,还是让臣妾去刺杀皇上?”

“你疯了!”惠嫔大骇,浑身都颤抖起来,几乎要伸手去抓她的衣领,到底还是冷静下来,重重喘息着,“宫里的日子还长呢,你慢慢熬。”

两边不欢而散,素来端得稳重大方的惠嫔气急败坏地走出去,外头香荷吓得头也不敢抬,只等人走远关了院门才回来瞧自家主子,关切地问:“惠嫔娘娘为难您了?”

香荷奉了茶,惠嫔让她和自己的宫女都去门外等候,待喝过茶,便开门见山地说:“皇上这些日子忙,后宫里什么都惦记不上,但前头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反正每年都有四季灾害,皇上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过些日子太皇太后可就要回宫了,你这些日子该去乾清宫露个脸,别叫皇上把你忘了。这一处实在太僻静,怎么不求个恩典,搬去东西六宫寻个风水好的地儿?”

觉禅氏且笑道:“娘娘尚未住进东西六宫,臣妾怎敢觍颜安枕,多谢娘娘好意,臣妾在这里很好。”

“我虽不在东西六宫,也住在热闹的地方,但你这里太偏僻了。”惠嫔尴尬地笑着,如今她和荣嫔尚未迁入东西六宫,虽然都已是一宫主位之尊,但因为早年就各有院落独居,大概是皇帝瞧她们住得好好的就没动搬家的念头。说不好听些,她们俩也再不会有什么机会添子嗣,并不需要更宽敞的地方。但不能主一宫,始终是惠嫔心里不自在的结,这会儿觉禅氏毫不忌讳地说出来,心里对她不免又多一层厌恶。

可厌恶归厌恶,对惠嫔来说,值得利用的人,谈不上喜欢或厌恶,在她眼里和没血没肉的工具并无差别,便又说道:“一直默默无闻,日子未必不好过,就怕一时盛宠转眼落寞,就会有人来踩一脚,那样的日子才真正可怕难熬。我劝你上点儿心,不必让皇上宠上天,可凭你的姿色才貌,让皇上时不时想起来很容易。你从前和容若青梅竹马,他是皇上面前第一才子,你肚子里的墨水一定也不少,我晓得你进宫做宫女前就会读书写字,皇上从前喜欢德嫔,见天拉着她写字读书,你一定比她聪明能干多了,怎么不好好利用利用?”

觉禅氏缓缓抬起眼看着惠嫔,清冷一笑:“臣妾都忘了。”

“皇上,您……”李公公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拦住,“太皇太后那儿可是知道您来了呀,您这一走,老人家还不急坏了?”

玄烨脚下步子停了,李公公又诚恳地说:“奴才多嘴,万岁爷,您这要是一走,回头德嫔娘娘知道了,若是夜里一个人偷偷地哭,您舍得?”

玄烨目光一颤,“咔嚓”一声响,手里的折扇真的生生被折断了。

折扇断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手心的痛却迟迟不散,痛得直往心里钻。

李公公不敢再出声,随行的侍卫太监也不敢有动静。玄烨怔怔地立了须臾,他怎舍得她偷偷掉眼泪,可一想到她方才沉琴的举动,禁不住满腹不解勾起怒意,脚下微微一动就又要走,却听得几下咳嗽声乘风而至。

环春不知她要做什么,可见面上有悲戚之色,说话时又咳嗽了几声,便不想违逆惹她难受,唤来前头太监去置办。这里随处都有假山树木,找几块石头很容易,不多时便搬来一块硕大的石头。

岚琪看了看,贝齿轻轻咬了唇,转身一把扯下亭子上悬挂的纱帘,长长地绞成一股绳子,将石头和琴两头绑住,环春这才明白她要做什么,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会儿我把琴扔到湖里,你们就把石头放下去。”岚琪捧起古琴,指挥两个小太监搬起大石头,那两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岚琪却恬然一笑,“没事的,回头我让环春赏你们银锭子。”

说完这些,抱着琴走到栏杆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亭子周遭皆是荷叶,唯有这一处临水,伸手将琴悬空,边上小太监也合力搬起了石头,她默默闭上眼睛,手中一松,琴身

落下,大石头也跟着坠下去,嗵嗵两声砸水的声响,之后只听水流潺潺。岚琪睁开眼,看到在大石头的牵引下,原还浮在水面上的木琴,稍稍挣扎后,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宫里传说的那位绝世美人又是什么光景,德嫔娘娘如此绝色,难道真的要被比下去?”恭亲王福晋瞧着前头亭子里烟纱缥缈之景,无意中说出口,可等她回过头瞧见太皇太后则一脸愠色。裕亲王福晋推她,轻声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正尴尬时,琴边端坐的岚琪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十指纤纤已然拂过琴弦,悠扬琴声乘水而至,叮叮咚咚间似见高山流水似见树林青葱,鸟语花香在琴声间流转,太后讶异道:“德嫔竟有如此悟性,她才学了多久?”

太皇太后刚才被恭亲王福晋勾起的不悦散了,静静聆听琴声,她在此之上虽无造诣,但玄烨幼年时爱琴,看着他学过几年,听了不少琴声,再或许因有了年纪,更能听出弦外之音。岚琪端坐那一侧,看似娴静优雅,声声慢慢里,却似倾诉心头酸涩,让她老人家听着,都不免跟着心酸。

一曲终了,众人击掌赞叹,太后邀岚琪再弹一曲,岚琪欢喜又得意,再次拨动琴弦,更加专注凝神,不经意间便将心事付诸瑶琴。外头玄烨进了园子,一步步听着,待入目湖中亭佳人抚琴时,不自觉就停下了脚步。

有人静悄悄来传话,苏麻喇嬷嬷远远瞧见,便附耳在太皇太后身边说:“万岁爷到了。”

环春心里一个激灵,笑嘻嘻问:“这么说来,皇上对觉禅常在的恩宠不过尔尔?”

李公公睨她一眼:“谁知道我这一回去,又是什么光景?你正经伺候好德嫔娘娘才是,好端端的,太皇太后都没见被雨水扑了,德嫔娘娘却先病倒了,还不是你伺候不尽心,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环春讨得没趣,也不敢再多嘴,笑嘻嘻哄了几句,又强调了请他回去别说。李公公歇了片刻便启程回宫,一路上将这些事细细揣摩,心里仍旧摇摆不定,但等他回到宫里,瞧见大臣往来频繁,皇帝为了江南受灾的事愁眉不展,这才定了心不提行宫里的事。

且说前些日子京城暴雨连日,江南更甚,一道道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送上来,只道苏州大水大疫,江阴暴雨积甸,高邮数日不歇,无锡淹及惠山,江南各处城垣倾圮,庐舍淹没,禾苗俱淹,秋收不能,百姓伤亡难以计数,富庶之乡遍地灾民。看得玄烨眉间深深刻下印子,每日只与大臣合计赈灾之事,六部官员不得歇,乾清宫里灯火通明,忙了四五日才初步拟定赈灾事宜。

而此番赈灾如此仓促,全因旧年京畿地震后,朝廷摸索出一套赈灾对策,入夏前做水灾准备时,原以为依照之前的法子应对今年可能有的灾难便可,谁想到此次江南水患百年不遇,旧年的法子完全跟不上百姓受灾的程度,这才慌得一班大臣手忙脚乱。幸而国库尚有银两救济,虽忙忙碌碌日夜连轴十余日,总算也舒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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