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菜鸡小白能懂什么?
六神无主之下,她只想赶紧找个路过的弟子帮帮忙,可也不知是因为水魔妖影响,还是因为即将开始的宴席,她半天也没有见到有弟子路过。
更可恨的是,储物戒里虽有一些飞行灵器,却都需要灵力催动,她一个都用不了。
没办法,柳善善只能全程靠自己的双手和双腿,一点一点将师父给扶回去。
好在升级之后,体力和体质都比之前强很多。
柳善善刚觉不对劲,便见——
见她望过来,他似是勉力抬眸朝她笑了笑。可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子隐约晃了晃,紧接着,仿佛终于再无力气支撑,竟脑袋一沉,朝她所在的方向栽倒了过来。
——
柳善善:“!”
心脏瞬间忘记了该怎么跳动。
她探脑袋,出声:“师
父?”
听到声音,师父缓缓抬起微垂的浓密眼睫,看了她一眼,朝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然后:“何事?”
柳善善:“?!”
那边,众长老尊者,表现得像是自己亲自打败了水魔妖一般,其中几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看神情像是比师父的还要激动兴奋,没聊两句,便说要在晚上办一场宴席庆祝。
柳善善:?
庆祝什么,庆祝他们又成功活过了一天吗?
好在,师父对这些场合并不感兴趣。
听见宴席二字,当即蹙了蹙眉,委婉拒绝了。
她“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面无表情用袖子蹭掉眼泪:“师父,看您身体不错,徒弟就先回去了。”
等她回去升了级,拿到了新技能,再考虑在师父面前练剑这回事。平A什么的,那剑招效果,她怕使出来当场会将师父气到升天。
刚走到门边,就听师父用略显伤感的语气道。
更过分的是,柳善善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隐约想。
她的雏鸟情节,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正哭着,忽然觉得头顶一热。
师父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搁在了她的头顶,很轻很轻地拍了两下,似是安抚。
“这类妖魔魔力太强,因消耗过多而乏力在所难免,怪师父没有提前告诉你,不要再哭了,留着力气。”
柳善善嘴巴张大,难以置信望过去。
师父似是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歉疚地同她道:“方才可能有些……乏了。”
她险些再次当场嚎啕着哭出声。
竟然只是睡着了吗?
她还以为他在伏那水魔妖的时候,受了什么内伤,就快要不行了,差点没被吓死。
接下来的便是些恭维奉承阿谀谄媚的话。
例如,感慨那水魔妖有多可怖,夸无剑尊者有多厉害,比之前前几年进步有多神速。
例如,说若非他,水魔妖此次现世,必然要造成大量伤亡。
再顺便扯上了昨日的事情,说他们不该以灵根论资质,无剑尊者这般厉害,他的小徒弟无论如何也不会差——得嘞,顺带着把他徒弟的小马屁也拍了。
柳善善在不远处站着,两只耳朵蹭着听了几句,也不知道为何,明明看他们都表现得很敬重,可她却下意识觉得虚伪得不行。
将人带回到修炼堂,她气喘吁吁将师父扶到石床上躺下,便想去外面找师兄师姐帮忙——以他们的性子,必然也是对这类宴席不感兴趣的。
可她前脚刚迈出,后脚就听到身后隐隐有动静传来。
她一愣,扭头望去。
然后就看到,方才还不省人事的师父,这会儿竟已满脸茫茫然地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面色要多好有多好,只眼神还有些懵,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脑袋一片空白,连身体好像也不会动弹了。
他虽略微有些瘦,却并非瘦弱,再加上个头相当高,就这么倒下来,沉甸甸的,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师父?师父?”
对方却眼睛紧紧闭着,没有一丝反应。
之前人不还是好好的吗!
何事什么何事,你该不会打算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吧!
她在心里震怒,面上却仍是乖乖巧巧小徒弟模样,礼貌询问:“师父,咱们不回去吗?”
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愣了下,然后“哦”了两声,脸上难得出现了点不好意思。
“是该回去了。”
看他这不紧不慢、仿佛脑袋里少了什么东西的模样,柳善善心内无奈呼了口气,伸手想去拉他。却意外忽然发现,师父脸上的气色,和往日比起来,似是有些许不一样。
而长老那边,似乎也完全不介意,听见这话,连忙诚惶诚恐道:“是是是,尊者方才必然消耗太多,不宜过多劳累,是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待得众人皆散去,这场漫长且无聊的一对多谈话才终止。
可师父仍旧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柳善善看他神情,以为他在想事情,便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他。
可好半晌,也没见他有动作,不由便觉得奇怪。
可能是他的手掌和声音都太温柔。
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些踏实感,心内的不安与慌张被轻易驱逐,柳善善两眼泪汪汪抬眸朝师父望去,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听得师父继续道。
“——将你上次使的剑招,再使几次,让我看看。”
柳善善:“??”
不要哭,把力气留着练剑是吧!
这会儿见他看上去似乎确实没什么大碍,慌乱褪去,怒意便涌了上来。
可她——其实向来不是个很擅长发脾气
的人。
于是,画面到底还是再次演变成,她抓着师父的袖子,蹲在地上呜呜唧唧掉眼泪。
简直,简直太过分了!
师父似乎也不太喜欢应付他们。
但他向来性子和善,虽回应得平平淡淡,不冷不热,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她在一旁,看着看着,回忆起方才只闻声不见影的战斗,终于反应迟钝地亢奋了起来。
看见了没,这么大个无剑尊者,嘿嘿。
她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