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力的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轻泣微颤着。
海风微凉，周戈渊摸到她的手冰凉，将她紧紧的拥着。
他抬手欲贴上人皮面具抱她回去的时候，谢德音靠在他怀里，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一双眼眸红肿微湿，漾着水光，殷殷的望着他。
“不要......如果真的是梦，梦中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太长久的失去，此刻的相拥依旧如梦境，哪怕天亮后梦醒，此时能这般看着他，也是安慰。
谢德音扑到他的怀中痛哭了起来，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周戈渊紧拥着她，听着她的哭声，整颗心都要碎了。
那处牙印已经成了疤，没有人知道，只有他们两个。
在行宫时他强逼她堕胎之时，她恨不能食他肉，咬的时候，丝毫不留情。
后来伤口好了之后，便留下了这样一个疤。
这眼睛，月光下，那深浓的眸子里化不开的浓情，是多少个夜晚恩宠她时，真情流露时的肆意。
这鼻，这嘴，这清隽英挺的五官，哪怕他此时比一年前清瘦许多，这也是她的王爷啊！
谢德音的眼泪滴落在了他的脸上，月光下，她颤声启唇：
“王爷......”
“是你吗？”
可是，是梦总要醒。
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让她惊醒，她猛地将男人推开，待要呵斥之时，只见他仰着头单膝跪在她跟前，一双眸子里似深海涌起的巨浪般，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恸。
谢德音迟疑的片刻，只见他抬手从耳后处用手揭开脸上的东西。
谢德音屏住呼吸，昏暗的月光下，只见他脸上揭下一层层透薄的人皮面具，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发出轻微的惊呼。
直到面具揭下，那一张魂牵梦绕的脸颊出现在她面前，她依旧没有真实感。
若不是小崽子亲近他，每每都要找他，他连抱都不肯抱他。
周戈渊此时只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谢德音在他怀里睁眼，看到他站在床榻前，眼眶泛红的看着床榻上的昱儿，知道他此时心中必定不是滋味。
“王爷，把我放下吧。”
周戈渊这才回过神儿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目光几次看着昱儿，神色间的愧疚自责无法掩盖。
“莫哭。”
她的掌心冰凉，周戈渊知道她如今身子荏弱，不能一直在外吹海风。
周戈渊将她抱起，朝着船舱而去。
他们在此处半宿，阿音的哭声都没惊动守卫兵，可见她出来时便将人遣去了别的地方。
周戈渊抱着她一路回到了她的房间，阿音便如之前一般，靠在他怀中，乖顺无比，心安无比。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感受着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熟悉的，炙热的亲吻。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缠绵的追逐，吸吮，宣泄着思念......
许久许久，他扣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写道：
“现在真实了吗？”
谢德音仰头，捧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第415章 王爷，是你吗
谢德音陷在悲恸中，突然被抱住，她浑身一僵。
那怀抱的熟悉感让她迷茫了，她哭的有些头脑昏沉，一度以为这是梦。
随即她反应过来，那男人不是他！
谢德音刚要推开他的时候，可是随后颈间的湿濡让她失神。
一句话，让周戈渊心底疼的发颤。
这一年多以来，阿音是如何度过的？
他人已经在她跟前了，她依旧怕是一场梦。
周戈渊喉中哽了哽，低头覆在她的唇瓣上，以热烈滚烫的气息给她真实感。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看着她睁着双眼，眼中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再后来，她要给他涂抹药膏消除疤痕的时候，他说留着吧，也算是此生能带着她给的印记。
如今再露出这个疤痕，恍若隔世。
月光下，两个人紧紧相拥着，海浪声不断的拍打着船头，似乎也在庆祝此刻的重逢。
周戈渊口不能言，听着怀中的人儿哭声渐渐嘶哑到停止，只剩下轻颤的抽啼，他一颗心似也被绞的粉碎。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鬓发，想起她所遭受的这些事情，便泪流不止。
周戈渊眷恋着她掌心的温度，她这般迷茫忐忑的模样，似有钝器在重重的击在他心底。
周戈渊将袖子拉起，露出左臂上一处牙印。
谢德音垂首看着那牙印，欣喜如同狂潮般涌来，泪水也如决堤般涌出。
“王爷，我找你找的好苦......好苦......”
找遍了豫州，在黄河滩听到他陷入泥沙时的绝望与窒息，此时化作千万般委屈，席卷而来。
是不是她太过伤心了，才出现这样的幻觉？将这个叫阿洲的男人当作他？
是不是她今夜睡得不安稳，又开始多梦，梦到自己来了甲板上，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
他怎会是王爷？
他跪着没动，谢德音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朝着他走近一步，她弯腰，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
这浓眉，有着与旁人不同的英勇气息，微挑时的睿智和决断是旁人没有的。
谢德音知他心事，她往里挪了挪，将昱儿抱了过来，抬眼望着他。
“王爷，抱抱他吧，你不在的这一年，他也在想你。”
回到房间后，周戈渊走到床榻边上时，看到了里侧睡着的小崽子，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这是他的儿子！
阿音将他护的这般好！
他实在是混账！
竟然几次三番要打胎，甚至小崽子出生后，看一眼都嫌弃。
“王爷，你的嗓子怎么了？为何不能说话了？”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周戈渊也不想她过于担心，只写道：
“中毒。”
谢德音在豫州找他的时候知道他中毒了，但是却不知道他连话都不能说了，当初他落下崖底的时候，受了多少罪，此时才能走到她面前。
周戈渊见她又哭，抹干她的泪，在她掌心写道：
这个男人哭了。
谢德音微怔。
她只觉得，自己在王爷的怀里。
这紧拥着她的手臂，这般熟悉的感觉......
好像是梦，而这个梦又很真实，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又沉浸在怀梦香的幻境中，才会有这般让她贪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