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监听器是两个单间一个，两个单间的声音都能录到，不仅张白的房间有人，两边的房间都有人。
和监听记录一样，到最后老顾说完两人便没再聊天，老顾修好脚后直接离开了单间。
单听对话没什么不对，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固定回答，但两人聊天，只聊了这么点，就有点不正常。
一般来说，打开话匣子后会聊很多才对，张白之前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便问过不少的事，这次却没追问到底。
任何的反常都会引来楚凌云的主意，这次也没例外。
一般的人会说“最近有点忙，没能来”，又或者“是啊，有段时间了。”
在之前的监听中这两种回答最多，但这个老顾的回答却是：“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这几天都在家里，没能出来。”
“你们那还能有什么事？”
“我家老爷子不放心南屋，想改造南屋，家里很多人不同意。”
张白笑着回道：“这种事确实要商量着来，最后的结果呢？”
他有报务员，那肯定会有情报来源，否则没必要给他设置电台，他的下面必然还有不少的下线，这些下线很可能全部隐藏在老顾客之中。
利用修脚的时候传递情报，并且发布命令，这种方式比死信箱更好。
死信箱只能传递文字，见面可以传递更多的信息。
顾客多，张白的话就多。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喜欢修脚的时候和师傅聊天，不像后世，修脚也能拿个手机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多费点耗材没有关系，确保那里发生的一切都逃脱不了他们的监听。
“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情报。”
站在楚凌云面前的不是泥鳅，泥鳅还在外面忙碌，是他小队的一名队员，听到询问，急忙摇头道：“没有，倒是听到了不少的琐事。”
楚凌云没再说话，仔细翻看监听记录。
来德源池修脚的没有大富大贵之人，这类人会去更高档的地方，这里多是普通人和中产层次的人过来。
楚凌云给王胜打了电话，如今手下三大金刚都不在，这种事只能先让王胜去问，他毕竟是警察，去打听这样的事情也方便一些。
不到半个小时王胜便回了电话：“楚长官，我问了水警总局的一个处长，据他所说，长江水警总局有人提出想要改造水警码头，多增加一些泊位，但因为意见不统一，暂时搁浅了。”
果真是那里，现在不用等泥鳅的调查结果，基本可以确定顾成就是日谍，张白的下线。
这些日谍还真是神通广大，连他们情报部门都不知道的事，一个码头的把头竟然能打探出来，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在南京探查到了多少有用的情报。
“行，辛苦了，有事我再找你。”
他和张白聊的不多，听起来就是普通的家常，若不是楚凌云善于发现细微的不同，很可能就会把他当成真正的老顾客。
老爷子并不存在，那必然是暗指什么，还有他们聊天时候所说的南屋一样不存在。
他住的房子坐北朝南，南边只有大门和墙头。
一个人物，一个名称，指的会是什么？楚凌云慢慢思索。
顾成是在码头潜伏，他所打探的情报范围和码头有关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顾成你亲自去查一下，要尽快查清楚他的一切，另外安排两个人扮成苦力，想办法接近顾成。”
楚凌云对泥鳅吩咐道，对顾成不能像监视张白那样。
张白只是修脚匠，监视起来容易，顾成是把头，有上百的手下，这么多人在他身边，监视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被他们所发现。
顾成既然对苦力不错，一旦察觉有人跟踪和监视他们的把头，必然会告密，很容易打草惊蛇。
不能监视，只能接近。
他对手下的苦力也不错，谁家有困难，找到他，只要不是抽大烟、赌博和去妓院造成的，他都会出手帮忙。
山东那边的人，单身生活，口碑不错，这些给了楚凌云一种熟悉感。
顾成是把头，收入比苦力高的多，他住在码头附近，虽是平房，但院子很大，除了正堂之外两边都有偏房。
这样的房子足够六口之家居住。
楚凌云没有过多打探，简单和几个人聊了会便告辞离开，问的多的话，这里的人可能会给顾成通风报信，毕竟他在这边人脉不错。
泥鳅正在对张白的老顾客进行调查，还没调查到顾成。楚凌云得到的资料不多，只有名字和工作，详情需要楚凌云自己去打听。
顾成在码头上有点名气，楚凌云一到便打听到了，顾成是南京码头九个有名的把头之一。
足足有上百人在顾成的手底下讨生活。
顾成六年前只身一人来到的码头，之后凭借着不凡的身手，敢打敢拼，迅速笼络了一帮苦力。
他和其他只会打打杀杀的把头不同，他会做事，和码头的守卫以及官员的都很熟悉，每年给了他们不少孝敬。
而且赌场内有不少的打手，他们明着抓人肯定会有极大的阻碍，沈汉文的计划是在他去赌场的路上，或者从赌场出来后行动。
相对比马一博，市区内那名医生要好对付一些，周明对自己这个任务很满意，医生有固定的诊所，他马上带人过去踩点，寻找最佳的行动时间和方案。
天津亦是一样，不过距离更远，沈汉文商议方案的时候，梁宇和行动三组的人还没到天津，他们的行动时间一样是大后天。
不仅他们做着准备，南京的楚凌云同样在准备。
川本向太交代过，他之所以知道这三人，除了一个是他的弟子外，另外两名纯粹是因为和他关系好，私下偷偷联系过。
“有这个顾客的资料吗？”
楚凌云询问道，旁边的人立刻去拿资料，翻了好一会才找到。
“有，组长，这人叫顾成，三十二岁，是码头上的一个把头。”
队员说完抬起头，等待着楚凌云新的指示。
楚凌云没给他新的命令，带上顾成的资料离开监视点。
“还没有结果，很可能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两人没在说话，监听记录中没再记录。
“把这段录音给我找出来。”
楚凌云看完后，立刻吩咐道，没一会手下的人便给他调好录音，楚凌云带上耳机仔细的听着。
听和看不同，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外，还有其他喧闹的声音。
张白很健谈，懂的不少，天南地北的能和别人聊在一起，技术和会说话是他受欢迎的原因。
翻看了半个多小时，其中一页的监听记录引起了楚凌云的注意。
看时间，是前天晚上八点多的监听记录。
“老顾，你有段时间没来了？”
这是张白的开场话，对很多人都说过，没什么问题，但老顾的回答却和别人不同。
大隐隐于市，张白选择的潜伏职业不错，谁能想到这个十来年的修脚老师傅会是日本人。
他们监听到的所有内容都有记载，包括琐事。
楚凌云只看张白的监视记录，张白在德源池手艺最好，有不少的老顾客，平均每天他要给个二十多个人修脚。
修一个脚大概二十分钟时间，张白每天用于修脚的时间差不多就有八个小时。
这么多时间都用来修脚，他怎么去打探情报？
楚凌云挂断电话，再次翻看泥鳅调查出来的资料。
马景元这个报务员去见张白的次数最多，基本上每月都会去，时间不固定，有时候半个月便会去一次，间隔时间最短的一次是三天。
楚凌云走到墙边看向地图，很快，他眼睛看向了上方的南岸。
那边是个水警码头，平时停靠着一些水警船，南京作为国都，长江这么重要的水域不可能没有一点的防护力量。
“水警码头要改造吗？”
楚凌云自言自语，他又想起了武汉时候抓到的一个日谍，他同样探查到了码头扩建的事情，那时候很多人还不知情，他便上报给了自己的上线。
“王胜，你帮我去打听下，长江水警总局的码头最近有没有改造计划。”
“是，组长，我这就去办。”
泥鳅点头答应，打探消息他擅长，找人扮作苦力不难。
他们行动四组除了学校那些学员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有不少干过农活，皮肤黝黑的人。
找两个瘦子打扮一下，完全可以当做逃荒过来的苦力。
回到办公室，楚凌云又拿出顾成的那份监听记录，仔细的看了遍。
其实不用继续打听，楚凌云也知道这个顾成有大问题。
他一个人住，又是把头，上面并没有其他人，哪来的老爷子？
“组长，您找我。”
在码头外的一家茶楼，楚凌云等了一个多小时，泥鳅才匆匆而来。
是他打电话通知的监视点，泥鳅回去便让他立刻过来。
六年来顾成发展不错，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顾成是山东人，目前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每年他的老婆孩子都会过来看他一次，据码头的人反应，顾成的老婆很漂亮，孩子也很可爱。
而且顾成和其他把头不同，其他的把头恨不得把苦力压榨干净，能少给钱就少给，还经常克扣码头苦力的血汗钱。
顾成给的钱比其他人只多一点，多出的其实并不算多，但就这一点让他得到了不少人的拥护。
第一百五十二章 查到一个
也就是说，日本人并不清楚，川本向太和上海的这两名行动组员联系过。
这样的话，哪怕日本人知晓了三人被抓，也不会那么快猜到他们被抓的原因。
不过楚凌云向来慎重，不管日本人能不能猜到，一旦张白和马景元有要跑的迹象，马上收网，绝对不能让他们脱网。
“组长。”
楚凌云来到德源池后面，监视组的人一直在，德源池内只要有人他们都会监听，哪怕没人也会自动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