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柳蹲下来，抱住他：“我们琰儿长大了。”</p>
“娘，您可别哭啊。”六皇子拍她的后背。</p>
“不哭，就是感动一下。”沈初柳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牵着他：“扎灯笼的时候，手没受伤吧？”</p>
“倒也扎破了几次，不过不要紧。我越做越好了。来年还给娘做。”六皇子雀跃的道。</p>
“来年不必做这么多，一两盏就好，娘知道你心里念着娘就好。”沈初柳笑着低头看他。</p>
下了撵，刚进门就笑了：“这是将历年的灯全点上了？”</p>
“主子您再细看看。”元宵笑道。</p>
沈初柳疑惑的叫了一声，又细看去，就见这些灯做的不太好。</p>
从门口开始，整个院子里都有，侧殿正殿，几步就是一个，各色灯都亮着，随着偶尔一丝丝风来，灯有点摇晃。</p>
她细看去，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p>
今年的灯是大懿朝最会做灯大家做的，共有四十六盏。</p>
这位大家如今极少做了，这四十六盏做的全是花卉与鱼鸟。</p>
照例，太后四盏，皇后四盏。</p>
皇子公主一人两盏，这便去了三十六。还剩十盏。</p>
这十盏里，沈初柳两盏，丽妃两盏，李昭仪一盏，宁昭容一盏，苏修仪一盏，妍修容一盏，容修媛一盏，玫充媛一盏。</p>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贞充仪一直想晋位，可惜皇上就是不肯松口。</p>
李太后心虚，自然也不敢说什么。</p>
一连几日，沈初柳每日都打扮的光彩照人。</p>
自打冯太后没了之后，这初九初十太后宫中待客就改成了初十待客。</p>
众人也好多休息一日。</p>
“哈哈哈娘不要生气，我不说了。”六皇子见沈初柳瞪眼了，就顿住：“您可别骂我轻佻，我就跟您说。”</p>
“琰儿啊，娘是没太管着你，可你要长成个不像样的……娘这心可就碎了。”沈初柳道。</p>
“瞧您说的，不会的，儿子可乖了。”</p>
六皇子不在意，不过也确实是。他对后宫所有女子的容貌仅限于看一看，欣赏都不算的。</p>
毕竟那都是长辈。</p>
“娘，您真好看。”六皇子拖着下巴。</p>
“你真会哄我。”</p>
“没，娘您说哈，父皇后宫里当然美人多了……”</p>
“熊孩子，这话也能说吗？”沈初柳敲他的头。</p>
“哎哎哎，就咱们和尺素姑姑嘛。”六皇子躲开笑：“没事的。我就说哈，父皇后宫里好多美人，可总觉得跟娘您比，就不对。”</p>
齐怿修哈哈大笑：“朕竟不知静安公你这府上如何家教。朕这景妃，真真是能说会道。你瞧，朕知道她方才与丽妃说的绝不是这些。可朕就叫她这么哄着也高兴。”</p>
沈长靖忙起身：“皇上宽和，才叫娘娘敢这般玩闹呢。”</p>
“国公可别听皇上的，皇上这是心里喜欢，拿景妃打趣呢。本宫也喜欢，景妃这般，最是自在了。”皇后笑道。</p>
沈初柳也不羞恼，只是笑着举杯。</p>
皇帝皇后自然给面子，喝了一杯。</p>
其实，六皇子长高了不少，再过几年，她就不能低头看这孩子了。</p>
“你的九岁生辰已经过了。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娘可还记得你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呢。只会叫，饿了也叫，不舒服了也叫。”</p>
“哈哈哈，不要说，您可别说了，丢人。”六皇子哈哈大笑。</p>
“怎么会丢人，小孩子小时候的事，肯定是做娘的心里最好的记忆了。”沈初柳与他进了殿中，坐在窗前。</p>
沈初柳被尺素几个伺候卸了头上最重的钗环。</p>
“琰儿呢？”</p>
“娘，儿子在呢。”六皇子笑着，提着一盏金鱼灯走来：“娘，这给您，祝您年年都高兴。”</p>
沈初柳接了那个不怎么好看的鱼笑起来：“好。”</p>
“父皇给的灯都在这里了，这九十九盏是我和贺飞扬宋云泽一道做的，八弟也帮忙来着。年前就开始做了，是我不许他们跟您说。您瞧，乍一看是不是挺好。”</p>
五颜六色，乍看去，确实看不出不好看来。</p>
其余的人，再得的就是内事省做的灯了。</p>
其实不难看也不差，但是总是少了那么些味道。</p>
九嫔上，贞充仪和郁充容就没有。</p>
前者嘛，皇帝嫌弃她许久了，候着素来无宠，倒也淡定。</p>
沈初柳从太极宫回到了玉芙宫的时候有些微醺。</p>
过了初十，便是嫔妃们接待自家人。</p>
沈初柳是十二这一日接待了裴家，十三这一日接待了沈家。</p>
倒也宾主尽欢，主要是她笑着，旁人也不能不笑就是了。</p>
终于到了十五，太极宫最后一场宴会。</p>
所有的嫔妃等着看着的，自然是赏灯。</p>
只是跟自己母亲说话，才会比较放肆。</p>
“对了，娘，据说二哥十七就要起程了。”六皇子道。</p>
“是啊。你怎么看这件事呢？”沈初柳舒服的靠在软榻上问。</p>
“不好说。”六皇子摇摇头：“要说这件事本身是不难的，可二哥去……不好说。”</p>
“装什么深沉，怎么就不好说了，娘娘我愿闻其详。”沈初柳好笑，这孩子，还学会卖关子了。</p>
六皇子小小声：“比如玫婕妤。您不觉得？”</p>
“觉得什么？她不是挺好看？”沈初柳倒是好奇这孩子要说什么了。</p>
“好看是肯定好看，总觉得差点什么。”六皇子凑过来小小声：“她学您学的也不像。”</p>
沈初柳噗嗤一笑：“你这是儿不嫌母丑，在你眼里，我怎么都好看是不是？”</p>
“自然儿子瞧您都是好的，可一码归一码嘛。娘装扮起来的时候，无人能敌。便是母后，嘿嘿……”六皇子坏笑：“母后尊贵有余……”</p>
太后也笑：“都是好孩子，景妃这孩子哀家瞧着过来，做事说话都是极好的。”</p>
沈初柳谢过太后坐下来，就瞧见李昭仪眼神不好看，她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李昭仪就低头下去了。</p>
沈初柳心里好笑，这李昭仪真是个没本事的。</p>
齐怿修喝了酒，当场便赏赐了沈初柳一个白玉摆件，也是贵重无比了。</p>
当然了，到底是因为她会说话呢，还是因为给沈家面子，那就不必细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