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笑道：“这可是好大一份人情。”
好家伙，蛊虫+疫病？？？
这才是他认识的主公沈君。
沈君这碗血对蛊虫的吸引力还不是一般大，拿进病区靠近病人，他们身体内的蛊虫便好似发了疯般想钻出来。昏迷许久的病人也被折腾得不轻，连神智都清醒了。
这也让董老医师捡回几分信心。
当然，这份傲气并未表露。
沈棠可没耐心听他们没营养的寒暄。
“降火、静心。”
听了全程心声的顾池：“……”
换而言之，吴贤是潜在对手。
董老医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消息？”
但也委婉告知药方不能乱给。
他不着痕迹看了眼徐解。
顾池办事一向谨慎。
这份告示还要让沈棠过目，确定没问题再盖上郡守印绶，才能发放下去。
沈棠多久没睡，董老医师就多久没睡，他一把年纪，身子骨遭不住，但还是强撑着连轴转。见沈棠二人似乎没明白，继续解释：“病区共有病患，轻症、中症、重症，合计四十七，仅有二十五人有蛊虫反应……剩下二十二人怕是真的染了疫病。”
忤逆治所，蔑视沈君。
倒不是说董老医师不肯救治其他人，作为医师，他恨不得天下无病，但他是河尹医师而非天海医师，当以河尹、河尹庶民为重。
“沈君，此次疫病恐怕，不止是蛊虫作祟。”这话，董老医师说得艰难。
她不会，也不需要。
他还是亲身参与者。
徐解：“……”
吃了她的都要吐出来！
沈棠都已经想好怎么敲竹杠了。
“蛊祸？”
“莫非沈君找到疫病治疗之法了？”
老人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解闻言，神情失落一瞬。
徐解忙起身迎上前。
运气太差了。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权衡利弊的，至少在这次灾难面前，沈棠选择救人——为了一个未来的对手而漠视现在的人命，沈棠做不出来。倘若未来真跟吴贤撕破脸皮，不得不对垒相争，她会用实力去赢，而不是用这种不入流的阴谋诡计。
“抄撰药方病案？”
一旦被记过，他们就很难再接到治所下派的活儿，还会被身边邻里唾弃。
他似乎发现了某个真相。
“呼——”沈棠跌落谷底的情绪又被拉回，有效果至少证明董老医师的治疗思路是对的，比束手无策要好。她看向徐解，又问：“能否让文注抄撰一份药方病案？”
第345章 345：西北乱局（八）【二合一】
徐解忧形于色。
他道：“嗯，情况还很严重。”
天海郡境内几个县镇村落都有发现。
现在已经开始封村。
徐解看着沈棠，心脏似加速一瞬。
甚至有庶民携带家眷准备出逃。
董老医师：“引是引出来了……”
实力威胁不到自己的邻居才是好邻居。
告示看也不看就盖章，对于顾池不经允许就办事儿，沈棠也没说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她一桩桩吩咐了才做，她迟早会过劳死。这样的望潮简直是老板的小棉袄！
她只想看吴贤狼狈倒霉，但不想看着无辜庶民因为“疫病”枉送性命。她这里找到治疗之法，必会第一时间跟吴贤、谷仁几个分享。现在是跟阎王爷抢时间。
董老医师跟徐解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沈棠的仁慈热心、赤诚坦率，后者触动最深。
因为记过就意味着“忘恩负义”。
凡事不要慌。
徐解动情道：“替天海庶民谢过沈君。”
董老医师捻着灰白的胡须。
只能说——
他割沈君韭菜的手抖都不抖。
二人现在合作，未来就说不好了。
“那不是好事？”
沈棠紧跟着又道：“虽未找到治疗之法，但已经摸清楚这次疫病的源头，控制疫病也是早晚的事。此次与其说是‘疫病’，倒不如说是一场‘蛊祸’，是蛊虫引起的。”
沈棠的血能让它们暴动疯狂，用不了多久就会上钩，几个文心文士、武胆武者也能达到吸引蛊虫的目的，但耗费时间长短不一。普通人的血，对蛊虫毫无吸引力。
“蛊虫引出来了没？”
对症下药。
他不放心，又派人去河流上游以及河流下游寻找，有无“漏网之鼠”，若发现其他动物尸体也顺手焚烧处理。同时还拟一份告示，命令浮姑百姓只喝烧沸的水，禁止饮用生水。
“这个没事，天海在吴兄治理下富饶得很，养了不少医师，他们拿到药方病案，应该会根据病患具体情况调整剂量配方。咱们只提供大致思路，即便不起作用，吴兄也不会因此迁怒。”沈棠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似乎没听懂董老医师话中的委婉艺术。
所幸有几个文心文士轮流用文气吊着小命，再加上每日汤药，竟无一人死亡！
这几乎是无法做到的。
沈棠先是蹙眉凝神，又是伸展眉梢，笑道：“文注就不想听听我这里的好消息？”
让他也跟着抄，发一份给上南。
她真没听懂？
恐怕只有顾池和沈棠自己最清楚。
董老医师敬佩沈棠的同时，又生出几分惭愧来——跟沈君这颗剔透晶莹的仁人之心相比，自己脑子里那些权衡利弊实在是污浊不堪，回想起来都觉得自惭形秽。
“嗯。”
心不好，血也脏。
当两份同样的内容送达天海、上南，河尹境内疫病已经完全控制住。病区接连两日接收的病患数量断崖式下跌。除了观察区域和病区的庶民，外界大部分庶民都不知道发生了啥。只知道最近戒严，治所还接连下达好几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他跟着董老医师下去抄撰。
这是叠加debuff呢？？？
“怎、怎会如此？”
沈棠也抓了顾池壮丁。
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下来。
徐解被困在浮姑城无法轻易离开，便青鸟传信给守在城外的心腹随侍，让随侍带着徐家家主的信物回去，支取物资方便，不给外界落下话柄——徐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些声音始终反对帮助吴贤，不满徐解选择，想反过来控制吴贤当傀儡。
徐解不担心旁的。
只担心这些脑子不清楚的上赶找死。
倘若吴贤因此杀他们，他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