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不是林风的问题。
若张氏“慷慨解囊”，沈棠才有余粮余钱搞以工代赈，重振浮姑经济，再遍及河尹全郡。赵奉、共叔武这俩超级能打的武胆武者、人形推土机，才有用武之地。
沈棠将锤子的木柄往腰间腰束一塞，双手拍去手心浮尘，纵身一跃跳了下来，稳稳落地，身形不晃。在祈善二人身后，二十余名兵卒抬着十几个颇具分量的大木桶。
但林风却未想过。
多接触，开窍才快。
【劫富济我】
她想起来, 阿娘做那些善事的时候, 的确有遭受各房或明或暗的讥嘲, 吃力不讨好, 这个世道粮食珍贵，白白便宜庶民作甚？但阿娘都是以“为XX祈福”之类的名义去做，他们也不能明着反对，只是心里不痛快。
见林风离开，顾池才出声：“主公为何不让令德跟着无晦他们一起安顿庶民？”
庶民地多，世家豪强的地就少了。
沈棠缓和口吻：“我不否认诸如令堂这样的人, 搭棚施粥、造桥修路的初心，必然是为了尽己所能帮助苦难百姓。或许是为了名声, 或许是为了怜悯，这种精神都值得肯定和鼓励。但, 令堂是令堂，豪强世家归豪强世家，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池：“自然不是。”
沈棠继续。
沈棠说的话颠覆林风以往的认知：“对于豪强世家而言, 赈灾本来就是一件对他们而言没实质性利益，甚至损伤他们利益的事情。除了名声, 还能获得其他好处？”
二者的区别, 不过是早点饿死冻死，或者受了无数苦难之后再冻死、饿死。
“你们整理完了？”
沈棠：“一条杠，会自动起降。”
沈棠让林风去取东西。
伤害她能让顾池获得快乐吗？
一番喜闻乐见的互相伤害之后，贫穷带来的悲伤淡去不少，顾池转而将心思放在正事上面。不得不说，自家主公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靠谱的。晏子振民之事，他也知道，但平日所学繁杂，一时半会儿很难想起来。
可以最短时间解决民生经济。
她尽可能去想各种原因。
幸亏这俩听不到主公心声。
倘若有钱，这的确是良方。
林风道：“不能开垦荒地吗？”
<div class="contentadv"> 沈棠则道：“那能开垦多少地？这些地肥力不足，庄稼生长不好，庶民收成自然不好。真要是一块肥沃的地，早被人占了。”
第287章 287：渴望一夜暴富【求月票】
总而言之，她的一切烦恼都是“穷”闹的，如果她有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沈棠忍不住做起白日梦，说起了梦话：“望潮，你说我要是用出‘挥金如土’这个言灵，是不是就能发财了？嘿嘿，点石成金。”
顾池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
“挥金如土？兴许将金扬成了土？”
顾池：“……”
说完将治所的账册放一边。
“赈灾本来也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理由她是没想到的。
再看也看不出钱来。
有这样的主公，其实他压力也大。
沈棠一边擦拭热汗一边凑前看。
她以为自己获得“齐民要术”的文士之道，在这世间便有了立锥之地，未来能与世间人杰一争高低，但如今看来，自己要走的路远比她想象中漫长而艰辛。
顾池也跟着苦笑一声。
“对, 没地种。”
谁也不是天生全知全能，每个人的视野都受限于自身的立场和环境，她不能苛责此前在内宅娇养长大，一夕变故流落民间的林风，一下子与最底层的庶民共情。
而他们所缺何止一文钱？
便问：“缘何不让有钱的捐赠？”
至于这么干会形成的恶果？
反正又不是他们吃。
沈棠：“捐赠？”
反而不少庶民的恶行更加恶心，但他们愚昧无知，内心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的。
第二天一大早，昨日几个官吏早早就来点卯上班，被顾池忽悠出去办事儿了。
林风见沈棠和顾先生为钱粮发愁。
治所修建浮姑的目的达到，百姓也喂饱了肚子，甚至有种有余粮余钱可以买卖，一来二去经济也能逐步复苏, 盘活这一滩死水。但, 办法是好办法，奈何穷穷穷穷。
即便是庶民自身，很多时候也看不清自身为何过得那么艰苦，便以为是“命”。
沈棠也没将林风当成九岁小孩儿，有些教训该说就说, 没必要等林风去跌跟头。
林风眨眼：“请郎君解惑。”
那可真是造孽的败家子儿啊。
沈棠：“……”
忍无可忍：“你怕不是ETC转世！”
这些文心文士都精通如何将她噎死吗？一个个无师自通，一点儿不“爱幼”！
顾池直觉“ETC”不是啥好词，他不止一次从沈棠心声听到这东西，发挥不懂就问好品质，“诚恳”请教：“意替……C，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