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泾渭步伐缓慢的向楼下走去，他每下一步台阶，堵在门口叫骂的邻居们就跟着后退一步。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已经有人张罗着去喊人了。
没一会，人群后边有人大声喊：“臭小子，你大舅来了。”
“你小姨也来了。”
一男一女，破开众人，从拥挤的最后放来到了正前。
萧泾渭连手里的水桶一起扔下了二楼，即使不能降那些聒噪的声音全按下去，也能够让他们安静一下了。
有人叫骂着冲上了楼梯，萧泾渭弯腰将丢在地上的劈柴斧拾起，单手拎着，往楼梯口一站。
下边聚集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望去全是熟面孔，他们是厂里的职工，他父母原来的同事，也是看着他一路怎样艰难着长大的人。
“他手里有斧头。”
“小心点，这小子下手黑着呢，从不吃亏。”
萧泾渭听到这里就忍不下去了，他盯着眼前洗抹布的脏水盆，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就把里边的水向天空一扬，从二楼泼了下去。
几个女人本来就是聚集在一团，交头接耳的说个不停，这一盆水泼下来，竟是没有丝毫的浪费，每个人身上全都是。
叫骂声顿起。
萧泾渭冷着脸，默默去水房拎了一桶水回来，照样是往下一泼，哗的一声，还在叫骂的两个完全没机会逃开，二次被泼，这次是彻底的湿透了。
“萧泾渭！”
……
那些人就聚在一楼的院子前，扯着嗓门大聊特聊。这些三姑六婆以前还只是对他不闻不问，约束着家里的孩子不要跟他接触，尽可能的孤立他，无视他。而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浓重恶意，不亚于是挥舞着淬了毒的长矛，直挺挺的朝着他刺过来。
萧泾渭被骂的心里头邪火直往上蹿，只是他忍着情绪没有还嘴，脑子里异常冷静的分析着原因。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存在，与他相关，而他回来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察觉。
“要我说，像他这样子已经把户口迁出了厂区的，就应该除籍处理。萧家那两口子早没了，厂里也赔了钱，他们家凭啥还霸占着厂子的职工房？”
周点使劲的点头：“等会来我家聚聚，我可得好好给你讲讲这一年来的糟心事，你不在家，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萧泾渭失笑出声：“那么久没见，见面就要讲糟心事？你就不能说点好的，也让我开心开心？”
周点的脖子一挺，理所当然的嘟囔：“我都成功接班了，还有说什么事比这个更开心的吗？你想想看，以后不管怎样，总是有一份工资在，旱涝保收，干好干坏都不用担心被饿死，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萧泾渭听了这话，禁不住一愣。
周点哈哈大笑的把他从小板凳上拉下来，从自己发的年货里挑了一些递过去，萧泾渭连拒绝机会都没有，周点留下一句晚点见，就又拎着年货回家了。
那两张面孔，比上次见面还透着几分苍老，艰难的生活，似乎特别容易在他们的身上留下难以沟壑般的痕迹。
毕竟是血亲，从这俩人的身上，萧泾渭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脸，那已经开始模糊的模样，渐渐的再次转为清晰。不等他高兴，那一男一女却是忽然换了一副嘴脸，各自站在一边。
“孩子，这事儿你得听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房子的事，厂子里肯定会派专人来处理，咱们也就是跟着劝几句，还是不要凑过去，万一他真的劈下来……”
萧泾渭冷笑：“怎么？不敢了？”
底下有不少人，因为很不服气，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说话的人很多，但这一次没有人声音高亢，全聚集在楼口的位置，你看看我，我推推你，谁都不愿意往前冲。
“仗着人多，刚刚不是吵的很尽兴吗？”萧泾渭的手里把玩着那把斧头，还没上学之前，他一个人在家里住着，平时没有看课程的时候，他总喜欢把斧头磨了一遍又一遍，往腰上一别，越是显眼越好，这样子很多人就不敢欺负他了。
没想到，都已经出去上大学了，回到家里依然是要靠着这把斧头来壮气势。
有人在尖叫，有人破口大骂。
萧泾渭返回水房，换了个更大的桶，装了更多的水。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楼下的人迅速的散了，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惊愕。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加闹闹吵吵的声音，那些人全没意识到这件事的起因并不是在萧泾渭身上，而只是关注到了萧泾渭的反抗。
“你就算心里边再不满意又有什么用，你舅舅和你小姨早已经答应下来了，这房子就是厂子里的财产，过完年厂里一定会收回去。”
哗——
“第一批、第二批的清退处理已经完成了，恰好第三批刚开始，就该优先解决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他们家现在就萧泾渭一个孩子，而且已经出去念书，这是多大的福分，厂里其他孩子都没有的机会，我认为，好事不能全由他一家占，房子的事必须得有个说法，趁着他回来，把主任找过来，让他把事情断一断，也给大家一个交代。”
“萧家的小子，你要是有点良心，这套房子就主动交还给厂子。为了你家的事，多少人都有意见，做人不能太自私吧？也不能啥好事都让你家给占了。”
“你爸妈死的时候，厂里可是赔了一大笔钱的……”
……
这栋职工宿舍楼一共有三层，萧泾渭家是二楼，周点家则是在三楼，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相较于周点表现出的热烈欢迎的态度，这栋楼的其他邻居住户，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呦，这不是咱们的萧大学生吗？文化人，果然是不一样，见面连眼皮子都懒得抬，打个招呼也不会了。”
“人家以后可是前途无量的大人物，哪里看得上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爱答不理，那是再正常不过。”
“看不上就离开职工大院啊，萧家都没人了，还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