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束武功极高，轻巧落地后，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喝了一口，露着肩膀对酒坊里的人道：“我是真的会还钱的。”
老板破口大骂：“你都赊账赊了好几个月了，你还过一文钱吗？！老子信了你的邪！穷酸鬼，有武功了不起啊，了不起你去抢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骂完，还扔了东西出来。
姜束左摇右晃躲过，接着他袍子一掀，就地坐下，用木棍在地上写了一行大字——卖身求酒，十文一次。
云天低见过没皮没脸的，但没见过这种没皮没脸到这种地步的。
一个大男人，衣服都穿不好。欠了酒钱不还，还当街卖身，简直是奇耻大辱，白糟蹋了他一身好武艺。
苏九默推开门才听到打斗声，扒着刚修复的栏杆往下看去，然后双手交叉捂肩，哆嗦了一下。
现在已是初秋，居然还有人露着一对肩膀在外面的。
正在交手的人中，有个上窜下跳的青年穿着很是与众不同。
好好的衣服，他非要敞开，衣领滑到肩膀两侧，要不是他身手不凡，苏九默都要怀疑他是被人扒了衣服才变成这副模样。
云天低走出来，看了眼，觉得很刺目，扭过头把视线锁定在苏九默的脸上，冷淡道：“艳松子，姜束姜念酒。”
他居然走神了？！云天低被自己惊到。
苏九默对着一张白纸，咬着笔杆抓耳挠腮，“出门有些日子了，我得写信告诉师父和小师妹他们，报个平安，上次都没写，他们气了我好久。”
“就写一切安好。”云天低随口回答。
“会不会太简便？”苏九默其实准备洋洋洒洒写满一整张纸的。
“简明扼要不是更好？”
这段对话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绝对会十分诡异。
怎奈苏九默缺根筋，品味不出其中奥义，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道：“要不咱们就趁早出发吧，感觉四海客栈危险人物越来越多了。”
整个武林最危险的人物就坐在他对面喝茶。
云天低原计划是让苏九默在云间吃喝玩乐，养得白白胖胖，以逐风的脚力，去武林盟也用不了多久。
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试药大会上，他必定会出手，无论那药有没有问题，他都不会让苏九默去喝。
天字号的客人除了云天低和苏九默，另有三人，却没见到过面。
整个三楼也就苏九默能折腾点响动出来，其它房间，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苏九默吃着糕点，和云天低闲谈，说到了这三楼的客人身上，他好奇道：“江清你知道其它房间里住的都是什么样的客人吗？”
“不知道。”哪怕里面住的是鬼，又干他何事？云天低兴趣缺缺。
“要不要过去串串门？”
偏偏这奇葩有两个正人君子的师弟——雪竹居士怀仁，字尚德；梅圣手韩义，字正道。
雪竹居士和梅圣手现都已隐居山林，两人都是公认的品德高尚，高洁得没有一丝污点。
与之相比，宛如墨汁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姜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作者闲话：
“啊？”苏九默没听懂。
“不好好穿衣服那个，是江湖人称艳松子的姜束，字念酒。”
苏九默难得从云天低口中听到江湖中人的名字，问道：“你认识？”
“见过一面。”然后他这辈子也不想见到第二面。
约莫在去年这个时节，云天低路过一家酒坊，碰巧看到了姜束被酒坊的人一脸踢出来的画面。
“言之有理！”苏九默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一切安好”。
苏九默把纸卷起来，往外跑：“我去找只信鸽。”
云天低突然道：“回来！”
苏九默纳闷：“为何？”
很快他就知道为何了，因为四海客栈楼下又打了起来，云天低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而且那群人功力大增后，头一个要拿来试药效的，就是江湖第一杀人狂——云天低。
届时，苏九默若是要杀他，那么云天低绝不会手软，他还没有对苏九默纵容到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打个比方的话，云天低对苏九默喜爱的程度也仅仅只到人对自己饲养的宠物的喜欢。
“江清，你说我写什么好呢？”
“嗯？”云天低被苏九默的问题拉回了神。
“好奇心过盛不是好事，你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云天低弹了下他的脑门，“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尽给我惹是生非。”
说起来，来云间他几次出手，都是拜苏九默所赐。
“江清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云天低眼睛一瞥，紧接着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你希望我做什么？”
苏九默懵懂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