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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贤妻难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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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姨娘协管家务,府里的银库府库根本也没什么值得交接之处,迎春已然吧账本放在上房东稍间。其实还是月姨娘管着。迎春这一次操办宴会,直说自己孝敬婆婆,银钱并未从公账上支取,一概走得自己小账,故而月姨娘并不知晓。包打听云英因为受了水衍一顿嘟嚷,直觉没脸,这些日子一直装病卧床,不敢出面见人。

故而,迎春并未怎么刻意隐瞒生日宴会要大办之事,水母却因为心不在焉,并不知道。

及至晚间迎春跟三位姑子商议,明日敬请三位姑子姐姐帮着应承客人,水房得知这一次盛宴盛宴。水母抚摸着客人名单以及明日宴席席面,拿手就颤抖起来,嘴唇也颤抖起来。

水大姐忙着握了母亲手:“母亲真是好命,摊上这么过好媳妇,真是前生修造,不亏您辛苦这些年。”

水二姐见母亲甚是激动,忙着替母亲拭泪:“这是高兴的事情,您哭什么呢?”

三姑奶奶婆家最近,就在直隶,三姑奶奶家境殷实,丈夫只是生员尚未入仕,故而阖家都来了。

大姑奶奶随着夫君在大名府为官,大姑奶奶便有有儿子护送,与三姑奶奶结伴而来。

二姑奶奶夫君则是榜下招婿,在翰林院里做编撰,寒门学子,清水衙门,这些年某外放一直不成功,靠着二姑奶奶妆奁帮扶着过日子,二姐夫也放得下身段,替人作赋题词,平日替人看功课,些许挣些银钱。

如此,三位姑奶奶跟往常一般,在二姑奶奶家汇合,结伴回娘家祝寿。

迎春得了消息,一边使人给婆婆送信,自己急忙带着丫头婆子到二门迎接,姑嫂门拉着手到了水母上房。

迎春带着绣橘晴雯听得唏嘘不已,迎春至此明白,只怕这个庄子上的事情水母一清二楚。遂吩咐两位嬷嬷以及绣橘晴雯,从此不许再提庄子上的事情,只当不知道一样。

却说迎春一边积极准备水母的盛宴宴会,亲手写了请柬着水家大管家顾同送贾府张府杜府这些至亲人家。史家在京是史家二爵爷,一项跟贾母生分,迎春便写了帖子给贾母,着贾母转交湘云。

为着黛玉湘云着想,迎春除了各家各户的请柬,分别给黛玉湘云探春惜春喜鸾喜凤等青春少艾的小姑娘单另写了花笺。

其余便是水府亲眷本家,都是水衍跟股管家一起商议拟定,拢共发出了三十六张请柬。

水府厨下没有这个能力,迎春便让绣橘回了贾府,让凤姐贾府的红案班子借了使用三天。

只为水母跋扈,银钱把得紧,水老爷在外面惹了祸事每每跟水老太太拿钱贴补。以至后来老太太妆奁贴的精光。反正她也没女儿,也不在意,只要儿子高兴。

熟料水老爷在家里宠姨奶奶宠得不相干,竟然看上一个官卖的清倌儿,这女子大家小姐出身,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身上却又那么一股空谷幽兰意境,立马就把水母这个母大虫比到地里去了。只是这清倌人需要三千银子赎身银子。

水父这精虫上脑的家伙嫖了几次不餍足,竟然在情人无声眼泪之下行偷盗之事,竟然乘着水母不察,偷偷把一个五百亩上等庄子卖了。只为这位新宠奶奶不愿意进府立规矩,水父便把人安置在外面。也是他胆大包天,为了方便起见,竟然把情人安排在水府邻街上,自此所有俸禄小费再无一分一毫交回去,一分不少交给外室,一心一意过着小日子,俨然两头大。

世上没有不透风之墙,水老爷行事不计小节,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水母却不知。最终还是月姨娘兄弟年终收租息发觉了庄子易主,暗暗打听明白外室居所,告知了水母。水母一气之下带人打上门去,请人搬空了外宅,并把外室揍得个半死。

这一场大闹,不仅坐实了水老爷宠妾灭妻,还揭露了水老爷私纳犯官之女为妻。

水大姐甚是爽快之人,随即吩咐贴身丫头:“悄悄去三爷,着带着他的伴读前来给姥姥请安祝寿。”

熟料迎春是个吃尽姨娘苦头之人,想也没想着这章。她只记得母亲临别私话,三十岁了不生养,千万要为了子嗣计。

这之前,迎春不会考虑给自己添堵。水母安排她会将之晾起来,水衍自己找了她会将之打出去。想要迎春主动安排,门也没有。

水母这个人是个爽直性子,喜欢快意恩仇,明刀明枪,如是她会弯弯绕,就会一如凤姐一样,连太婆婆也帮着她收拾贾琏,不会悍妇之名满天飞了,

却说月姨娘被水家三位姑奶奶盯着,虽是笑意盈盈,月姨娘只觉得面皮发烧,后背发凉。她以一心一意帮助水母而著称,此刻难道为了云英一点私心把一世英名荡尽了?

月姨娘闭闭眼睛,忽然就跪下了。

水母自己也红了脸。

水三姐看了眼月姨娘,叹息道:“月姨娘,您说母亲这时怎的了?您天天跟着母亲,母亲最信赖您,你该为母亲分忧才是呢?”

月姨娘面皮一红。

云英依然十五,早先水母有话交代月姨娘姑侄,正房不能,二房不能跑。云英虽然委屈也甚高兴,从此便记在心里了。却不料贾府许亲有附带条件,姑娘三十不生育方才允许姑爷纳妾。

这话月姨娘知道,暗暗劝说云英,只是,任凭月姨娘如何劝,云英咬死了不嫁人。因为水母有言在先,媳妇进门就纳云英,云英等着水母做主呢。

却说迎春这几日吧水府内务摸得七七八八, 却也有些疑惑, 这日水母又让人传话,说是自己要茹素礼佛,叫水衍迎春两口子不要去打扰。

迎春大约猜到这话打哪儿来的, 水母纵然不乐意水衍迎娶云英,大约不希望水衍偏向迎春。昨日水衍虽然明着推搡云英, 却是让水母心里不对付,觉得辛苦养大儿子不贴心了, 偏向了外人。只是水母求亲之言热乎乎的尚未冷却, 宝山张舅母言之凿凿,贾府张氏出名护犊子,这二人就似两座大山挺立在迎春身后, 是的水母不敢发作。

迎春又是新媳妇, 水母跟前晨昏定省,礼仪不错一丝儿。水母自己名声在外, 这些年略微好转, 不想再兴败坏连累子孙,故而心里不悦,也不好发作,只是她的郁闷需要找个发泄之处,遂借口吃斋礼佛, 实际却是试探迎春,看看迎春反应。

水母一发话,就被迎春看清楚了他的意图, 不说迎春会读心之术,直说这些年迎春跟着贾母身边历练,贾母前世惯常用礼佛这些借口埋汰邢夫人与王氏,今生更是把王氏逼得山穷水尽。水母小小伎俩,迎春如何看不出来高低呢,却是故作愚鲁,水母说要茹素,迎春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心实意操办素食。

每日叫人做了精细的素食亲手送了去,水母推脱不见,迎春则礼仪谦谦说完自己甚为媳妇该说之话,再不疾不徐告退。至始至终不生丝毫烦躁。

水三姐出嫁晚些,跟母亲比两个姐姐更亲些,她瞧出来了:“母亲您是直爽人,一贯恩怨分明。这会子这样哭法,莫不是您这些日子做了什么?敢是为了什么针对弟妹?”

水大姐这会子也发觉了,母亲一贯爽快,这回竟然不言不语哭得厉害,也犯了蹊跷:“母亲,你倒是说说,难道弟媳妇不贤惠?可是这府里宴会动静,我看着不像呢?”

水母终于哭出声来:“我一辈子跟人争斗,只知道人心险恶,人家对我不好我是不怕的,比我狠我也是不怕的,却是别人对我好,敬着我,我有些不习惯,也有些不相信了......”

水母自己抹抹眼角:“就是你们,有那个不跟我驳嘴呢,偏是媳妇儿,我不见她,天天来请安送饮食,我说不吃荤要茹素,她就熬了鸡汤撇了油做菜汤,茄子合了鸡肉炒了,摘了肉丁只端上茄子来。清晨燕窝冰糖,宵夜冰糖雪梨,我确是做梦一般心发慌,你们直说,我这是怎的了......”

三位姑奶奶俱是噗哧一笑。

迎春将三位姑子交给婆婆手里,略坐坐告罪而出,自去张罗午膳不提。

一时水衍下朝,却是会同二姐夫一起回家,这是水府管理,女儿们提前一来,二十三日暖寿,二十四吃了早餐各自分道扬镳。

这日午餐,女眷们的席面就摆在水母正方正厅,外男则在前院正厅用餐。

水母原本只作等闲,及至席面上来,鸡鸭鱼肉鹅鸽荤菜二十碗,果食八碗,蒸食三碗,蔬食四碗 ,最后一道燕窝鸡丝汤。共计三十六碗,老人都喜欢吉祥数字,取六六大顺之意。

水母以及三位姑奶奶这才发觉这一次的生日宴会不同凡响。水母知道迎春在张罗自己生辰宴会,却不知道这般大办起来了。

十月二十二日一早,迎春亲自指挥阖府上下装扮起来,大门仪门院门一色挂起红灯笼,凡院子里树木都用了大红的绸缎扎了花儿装点起来,一个时辰,真个府邸已经是喜气洋洋起来。

水母知道迎春要给自己办寿宴,此刻闻听这个阵仗亦是茫然,亦喜亦嗔起来。

前院正厅前搭了戏台子,在后花园搭了喜棚戏台子,作为女眷活动场所。厨房正在四进,送吃食往前往后都方便。前院男客,后花园女眷正好相宜。

辰正时刻一切就绪。 贾府大司务也带着班子到了。一色锅盆碗盏都是贾府里带了来,水府目下上没有一马上几十套餐具。

午时,水衍的三位姐姐一起到了。

私自纳娶犯官之女可是重罪,这比宠妾灭妻更加严重了,谁老太爷请动本家战功赫赫老北静王保驾,老北静王跟谁家老太爷是过命交情,致力死保。圣上这才从轻发落。水老爷虽然保住了爵位,却被直落三级。

水老爷心上人再次官卖为营妓。

水老爷恨得要死,及至明白是月姨娘一家子居中使坏,着人灌了月姨娘红花水,生生打掉了一个成型胎儿,自从不能生育了,又把月姨娘兄弟退杆子打断了。

水老爷此后变着法子折腾水母母子们,就连水老太太也骂他冤孽托生。好在他醉生梦死,最后酒醉落水死了,否则水家不定连宅子也败光了。

眼前这个三百亩小庄子,是水母买了大庄子发家女儿再行倒腾小庄子,之前就是水姨娘兄弟打理,后来他兄弟脱籍却没离开庄子,继续做着庄头。

水母慌忙命女儿搀起来,月姨娘却道:“月眉惭愧,这些年跟着太太,太太待月眉姐妹一般,比姐妹还亲,是月眉糊涂,生了觊觎之心,贪图大爷聪慧能干,想揽作侄女婿,今日月眉把私心拿出来,请太太发落。”

水母忙摆手:“不是你的错,原是我做事无章程,你起来吧。”

月姨娘却道:“太太果然谅解月眉,就请即可替云英说一门亲事,月眉安心留在太太身边服侍,否则,月眉没脸再见太太大爷大奶奶了。”

水大姐亲手搀扶月姨娘:“姨娘请起,母亲年岁大了,此事有我担待。”

月姨娘这才起身。

新娘子进门,水衍夫妻感情蜜里调油,水母纳妾之话却不复提起,云英这才慌了,着急了。暗地唆使姑母跟水母要一句话,若是话也没得一句,她在府里实在也住不得了,怎么说十六岁也该许人家了。

月姨娘眼睛比云英生得亮,知道这话说不得,说了也是白说,遂一直按兵不动。

云英只好亲自披挂上阵,心里想着一个人大鱼大肉纵有厌烦的时候,自己这盘青菜也许就合了胃口。她想着凭着自己跟水衍自小情分,只要水衍肯兜揽,她就有法子生米煮成熟米饭。不想那日去黏糊不成,倒得了大爷一番训斥,虽然水衍并未说重话,云英委屈的不行,直说表哥娶了媳妇就忘记了自己大小情分了,哭着来跟水母哭诉一场。

月姨娘当时在场,并未劝阻,为了大爷实在是难得之人,也为了新奶奶温柔可亲,只怕能够容忍。再者,他知道云英并非贪图富贵,云英实在喜欢水衍。

水母当时答应了张舅母,至极看见迎春温煦和蔼,很有容人之量,也添了这个心思,毕竟云英跟了许多年了,很会奉承水母,水母夜深喜爱。只是聘娶之时有言在先,不好反口。水衍也不兜揽,水母便生了叫迎春开口的心思,自己只答应自己不塞人,并未答应不许迎春自己给丈夫安排。这些日子冷冷淡淡就是这个主意,让迎春不知所措,自动上钩。

只是经过云英之事,迎春看出月姨娘的情分不止表面这般轻飘。迎春猜测,只怕孙家一切都是水母故意放任所致。似乎是一种万里江山平半分意味。

迎春不缺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只是不想糊里糊涂,让人觉得是个傻子。吃亏也要吃在明面上,不能让人以为是个冤大头。

迎春私下吩咐自己陪嫁嬷嬷刘嬷嬷吴嬷嬷两个,她两个这些年虽然没有得到过迎春宠信,却是一生靠着迎春吃饭,迎春带他们不薄。

迎春着她们整了酒席,请了水衍的奶娘水府顾妈妈吃酒,打听一些水府旧事。他们帮不跌就去了。迎春想知道孙家事情水母知不知道,知道多少,再做定夺。

一顿酒席下来,顾妈妈喝的高了,一切都出来了。这水府起先有些资产,原有千亩土地,水老太太也有些私产,只是一个儿子难免娇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水母嫁进来又是个浑身长刺的主儿,夫妻并不和谐。叮叮当当就没断过争吵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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