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理穗。”
弥海理穗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起对方到底是谁。
声音实在太陌生了。
于是带着点尴尬与歉意地问道:“抱歉,请问你是?”
对面又沉默了下来,随即仿佛放松下来一般泄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接着又说道——
乱步送的风铃和发簪,说起来当初自己因为没有接受这个发簪还惹对方生气了;
太宰抽到三等奖后送给自己的宝可梦玩偶、前天买的兔耳发箍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
本想全部妥善放进木盒中保存起来,一如自己过去的那些感情,然而弥海理穗在一一放进去的途中突然发现放不下了。
她沉默地看着已经被塞满的盒子。
良久后才又一个个拿了出来。
那是之前江户川乱步送给自己的回礼。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来。
一直到暑假结束前一天。
夏天的步伐已经只能听到尾声,原本吵闹的蝉鸣也在不知不觉中随着盛夏一起消失。
弥海理穗终于将窗户上挂了一整个夏天的风铃摘了下来。
虽然因为之前那段时间暂住在武装侦探社宿舍而习惯了规律的作息,但在如此地过了几天后,她今天突然不想那么早起来了。
即使外面阳光灿烂,她也依旧连动都不想动。
然而再次闭上眼后又发现自己睡不着了,于是睁开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后慢吞吞地摸索着拿起床边的手机。
明明以前最喜欢睡回笼觉了。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推特,弥海理穗看到了上面关于英雄爆心地因为解决了保须市的犯罪团伙,英雄排名再度上升的热点,也看到了自己遇袭时的那幢施工大楼因为幻术消失而突然崩塌,引得民众人心惶惶,然后英雄协会及时出面表示villain已经被抓捕归案……
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法对此表示出明显的喜悦,只能在电话中表示知道了,然后开始思考需要购买哪些年货。
以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这些怎样都无所谓,但如果父亲回来的话还是想好好过个年。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弥海理穗几乎不想出门,但新年第一天还是好好和父亲一起去神社初诣了。
父亲知道了自己想要成为小说家这件事,那张已经有不少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嗯,理穗喜欢的话就去做吧,虽然无法给予帮助,但我会支持你的。”
“别人送的,想着适合今天喝就带过来了。”
“是吗,唔,‘波本’?这不是你作为卧底时的代号吗……噗!咳咳!这里面根本不是酒啊!”
“果然是这样啊……”
“等等!什么叫果然是这样?你这小子给我说清楚!”
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界面,握着笔的弥海理穗垂下眸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算的确曾有过一些好感,也无法改变自己是因为任务故意接近对方的事实。
所以在发现对方因为个性出现意外而为难时,自己也当作不知道地离开了。
“喂,降谷,还在打电话啊。”
面容俊朗的青年一边掀起居酒屋的帘子一边笑着看向他。
“快点进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一起庆祝。”
弥海理穗在回去后重新打开那个红丝绒礼盒,最后看了一眼那条仅戴过一次、而以后也不会再戴上的蓝宝石项链。
然后发现了夹层中的一张卡片。
她小心地将那张卡片抽了出来,上面是非常漂亮的手写意大利语——
[tiamo.]
我爱你。
“其实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需要和你道歉。”
“抱歉,当初曾经欺骗了你。”
金发黑肤的男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上穿着便服,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拎着一瓶酒,旁边是一家居酒屋。
他听着电话中略带困惑的询问,轻笑了一下。
“嘛,不用想起来,就当作是一个打错电话的陌生人吧。”
“……再去买个更大的盒子吧。”
大到可以将所有心意都装下的盒子。
回到学校后,担任临时数学老师的‘包林教授’已经辞职了,原本的数学老师也回来了,学生们一片失望。
弥海理穗逐渐将时间都用来阅读各种小说名著,当她想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追新番玩游戏了,原本网上认识的那些同好也渐渐失了联系。
在即将入冬的时候,正写着活动报告的她突然接到了一个未知电话。
然后又将之前在老房子中找到的那个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木盒抱了出来。
虽然经过了那么多年显得有些老旧,上面的雕花也已经斑驳,但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清理了一下。
在清理完后又扫了一眼房间——
小时候爆豪送的作为生日礼物的木雕‘手办’,光己阿姨送的各种小饰品,神社求到的御守;
中也送的发带、蓝宝石项链、一箱手办周边以及过去交往时每次出差回来给自己带的那些礼物;
大概是和彭格列达成了什么协议吧,毕竟罪魁祸首已经被六道骸带到意大利了。
兴致缺缺地关掉了那些新闻,弥海理穗起床打开窗户,微凉的清风将明媚的阳光吹进屋中,驱散一室昏暗。
‘叮铃铃——’
流动的空气因为昨晚下过雨的关系带着点湿润的草木清香,被吹动的风铃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弥海理穗随之望去。
闲暇之际,她也开始尝试着写一些短篇,但每当看到那些文学家的小说,就总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觉得自己写的这些只是一些枯燥乏味无病□□的文字,于是将这些纸张收起,再次磨练自己的文笔。
未来的时间还很漫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摸索属于自己的路。
冬去春来,父亲也早已再次回到意大利工作。
刚刚电话中别人的一声‘降谷’让她想了起来。
安室透,本名降谷零,是日本公安派去黑衣组织的卧底,也是自己的前男友之一。
其实并不用道歉,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对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这件事。
而且要说道歉的话,自己也应该道歉吧。
在临近年底的时候,父亲打了电话过来,表示今年会回来过年。
“现在就来。”
金发青年收起手机,拎着手中的酒进入了居酒屋。
黑衣组织已经差不多分崩离析,主要高层或被抓捕归案或死在火拼中,剩下在逃的只是些不足为惧的残党。
而自己也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卧底生涯。
“怎么来这里还自带了酒?”
[vogliostareconpersempre.]
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弥海理穗垂眸看着上面缱绻的花体字,良久才重新放入盒中,然后仿佛并未看到一样重新放回礼盒的夹层下,再将它重新盖上。
在回归过去的生活后,弥海理穗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这几天的天气总是时晴时雨,她也几乎懒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