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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弑君金顶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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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腊放心了:“萧大人,万岁业已酒醉,不必急于复旨。”

“多承关照。”萧乌里只深知穆宗一旦醉酒,常常无故杀人,他自然不会去捋虎须。

这时,一个人影匆匆走近,两人全都警觉地握住刀剑:“什么人?”

粘木衮近前施礼:“二位大人,是下官。”

二人知他是太平王亲信,不敢轻慢,答礼又问:“深夜前来,莫非有急事启奏?”

萧乌里只怎肯买帐:“君命难违,圣上怪罪那还了得。”

燕燕语气转为强硬一些:“我家燕妹确实不在后帐,大人便搜也是枉然。姑父与大人同殿为臣同朝为官,日后说不定互相有用着之处,凡事总该讲些情面。大人一定要搜,人搜不到又伤了和气,这是何苦来呢?”

这番话在情入理,萧乌里只不免沉吟。

燕燕见状,又将锦盒宝珠呈上:“姑母让我呈赠大人,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萧乌里只位居高官,一眼就辨出这宝珠的价值,双手不觉接过来:“如此厚礼,实实生受不起。”

萧思温请萧乌里只坐下,命下人送上香茶。萧乌里只不耐烦地推开茶盏:“快把女儿交出来,本官要即刻回去复旨。”

“莫急,这茶是南昭名品普洱,总要品尝一杯。”萧思温借此拖延时间,内心在紧张地权衡利弊。燕燕回来时言及穆宗派人追其伴驾,萧思温并未深信。因为几乎朝野尽知,当今体气卑弱,恶见妇人。居藩时,述律太后述律太后:辽开国皇帝、太祖耶律阿保机之妻。欲为纳妃,他以疾坚辞。即位后,虽女妃满前,他都不屑一顾。今为何突然对燕燕如此钟情?莫非情窦方开?若果如此,燕燕如能君前独宠,萧家岂不富贵至极。可是,倘万岁只是一时冲动,不过三朝两日,便将燕燕弃如敝屣,岂不毁了女儿一生?那么,自己在女儿身上寄予的期望,岂不全成泡影?萧思温左思右想,一时拿不定主意。

萧海只却是唯恐燕燕被选入宫。他见养父无主见,便在一旁提醒:“父亲,三妹下午出去射猎,至今未归呀。”

萧思温立刻明白了,这是给他提供借口以使缓兵之计。心想,拖一拖也好,便对萧乌里只说:“请大人回奏万岁,小女不知去向,容我找寻。”

萧乌里只欲待不信,又与夷腊之言吻合;欲待相信,方才萧思温一直没说女儿不见。他霍地站起:“女孩儿不回家还会与人私奔不成!待我搜上一搜。”

萧海只涎着脸说:“父亲,就赏与孩儿吧。”

“还轮不到你。”萧思温上前一把夺过来,“我已决定赏给燕燕。”

“其实,我也打算送与三妹。”萧海只有些悻悻然。

“我的宝珠何劳你送人情。”萧思温近来对这个养子渐无好感,厉声呵斥:“退下!”

萧海只满脸不忿扭身就走,恰与进帐的燕燕碰面。“兄长慢走,我有话说。”她留住萧海只,走近父亲,拿过宝珠托在掌中赏鉴:“堪称国宝奇珍,父亲的钟爱儿亦尽知,既然珠已赏儿,请容女儿转赠兄长。”

幕后怂恿者粘木衮,久久听不到动静,不放心地溜过来窥探。“啊!”他几乎欢呼跳起,皇上已被弑毙。穆宗身下那一汪鲜血,在他眼前幻化出绮丽的图景。

他看见,太平王身着络缝红袍,头顶薛衮冠登上了九龙宝座,他自己则换上紫窄袍,系上粘蝶带,戴上金花珠玉装饰的颤冠,分明是北枢密使北枢密使: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长,执掌兵机。官阶。啊!曾为之梦寐以求的夙愿,想不到就要实现了。这真应了汉人的一句俗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他兴冲冲奔入宝帐。

辛古等从痴怔中惊醒,围上粘木衮问:“大人,我们怎么办?”

粘木衮不觉以宰相身份加以抚慰:“你们除掉昏君,是替天行道,乃有功之臣,我一定禀奏太平王,对你等嘉奖封赏。”

“谢大人!”辛古等立刻喜笑颜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我们愿一起除掉昏君!”三名近侍同声走进。

小哥激动地握住他们的手:“好!如今内帐只有我们六人,大事可成!”

辛古还有疑虑:“刺杀昏君,只怕夷腊、萧乌里只也放不过我们。”

粘木衮及时打气:“他二人已回帐安歇,此刻已入梦乡。看来昏君命该如此,这是天意呀。”

小哥一听更来劲了:“辛古,别瞻前顾后地,横竖是个死。何不拼死求条生路!”

辛古猛抬头见是粘木衮,赶紧立迎:“大人有所不知,万岁今日猎获黑熊,立逼要吃熊掌,急切间又不烂,已是催促三次,只怕我性命难保了。”

正说着,近侍小哥急步奔入:“辛古,圣上龙颜大怒,只因萧燕燕还未召至,适才已将传宣官刺毙于帐中,命你立刻呈熊掌进见呢!”

“这便如何是好!熊掌未熟,去是死不去也是死。”辛古求援似地问粘木衮,“大人,我该怎么办?”

粘木衮感到有机可乘,有意引导说:“辛古,你堂堂七尺之躯,总不能引颈等死呀。”

辛古双手一摊:“万岁要杀,我想不死又如之奈何?”

金顶宝帐中,十九支胳膊粗的朱红蜡烛在熊熊燃烧,映照得帐内陈列的铜鼎、金鹤、银钟、玉象都熠熠生辉。当年太宗皇帝从大宋东京汴梁掠来的宋皇宝座上的九条金龙,宛如飞腾游动。这宝帐就相当于宋皇的金銮殿,自然富丽堂皇非比寻常。穆宗皇帝却把九龙宝座置于脑后,他肘依楠木条几席地而坐,面前陈列着各味山珍佳肴,身边是十几坛精制御酒或西夏、高丽等国的贡酒。一排金樽全都斟满了琼浆,穆宗双眼半合半睁似睡非睡,喝口酒抓起一块**鹿肉塞入口中。空荡荡的宝帐,看不到一个人影。穆宗的性格就是这样孤僻,孤独得近于怪异。他不许任何人在身边侍奉,传宣官也只能在帐外等候吩咐,不经准许谁若擅自入帐,便有杀身之祸。自古以来,凡身为皇帝,无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以至大都荒淫无度。可是这位大辽穆宗皇帝,却是历史上绝无仅有,他竟从来不近女人。就连当年母后亲自为他选配仅有的几位后妃,也从来不曾承受他的雨露之恩。

十九年了,穆宗不与后妃同眠龙榻,没有阴阳的碰撞交he,自然也就没有子嗣。十九年来,他已习惯了这种真正孤家寡人的生活,从未觉得有何不适意之处。可今晚他却大为反常,“睡王”难以入睡,美酒索然无味,心情烦躁不安,眼前似乎总有一团绿色云霞在飘动。飘啊飘,飘来飘去,一忽儿模糊,一忽儿清晰。啊!那分明是身着绿衣的萧燕燕在面前绕来绕去。天生厌恶女人的穆宗,说不上为何对燕燕发生了兴趣。急于要看到,恨不能燕燕立刻飞到面前。想到此不觉深恨夷腊,射猎时他声称能将燕燕追回,谁料竟是徒手而返,说什么燕燕不知去向。如今穆宗猛然想起,那萧燕燕入夜焉能不归家!立刻冲帐外喊了一声:“传萧乌里只进见。”

传宣官如飞传旨,萧乌里只快步来到跪倒。穆宗又饮下半樽酒:“传朕口谕,宣萧思温之女燕燕立刻前来伴驾。”

“臣遵旨”萧乌里只叩头站起。

夷腊见萧乌里只出帐,忙迎上去询问:“万岁宣你何事?”

“非也。庖人辛古乃三妾之弟,此刻有闲,特来探视,还望二位大人通融。”粘木衮极其客气。

按辽宫宿卫律制,夜间是严禁外人进入宝帐的。可夷腊和萧乌里只谁也不愿开罪粘木衮,就含胡应允了:“不要乱闯,更请早出。”

“这些我自晓得。”粘木衮竟轻易而入。

世事从来都是变幻莫测,往往一件小事一个偶然的决定,竟能引发重大的变故。萧乌里只、夷腊二人这一念之差放粘木衮入内,竟因此改变了契丹历史的进程。

庖厨帐内,庖人辛古正蹲在炉前焦急地守候,浓眉紧锁,愁云满面。粘木衮走近问:“为何如此忧虑不安?”

“大人休嫌微薄。万岁面前乞请婉转陈奏,只要燕妹返回,立刻就送入宝帐。”

“好说,好说。”萧乌里只心想,先送个顺水人情,说不定此刻万岁已入醉境梦乡,明天就把什么燕燕忘了。但他留个活口,“不过,万岁如若紧逼不放,切莫怪我不曾尽力呀。”

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被燕燕过人的胆识化解了。

萧乌里只回到御帐,夷腊正忐忑不安地在硬寨外守候。他急不可耐地迎上去问:“怎么样?”

“萧燕燕不在家中,徒劳往返。”萧乌里只当然不会露出受珠之事。

“大人,小女委实不在。”萧思温上前劝阻,他怎肯让搜。

萧乌里只推开萧思温:“怎么,你胆怯了?”照旧大步向里闯。

“且慢!”燕燕突然迎出,阻住去路。不过她却是男人打扮,儒巾蓝衫,俨然一介书生。萧思温、萧海只都大惑不解,燕燕为何女扮男装?又惊讶她改得快。

萧乌里只翻了翻四棱眼:“你是什么人?”

“我乃萧大人qi侄,萧夫人乃我姑母。”燕燕直接说下去,“小生姑妈病重,受不得惊吓,请大人谅情一二,不要闯入后帐。”

萧思温、萧海只都觉不解,愣怔怔地看着她。燕燕面向父亲又说:“漫说宝珠,便是贵如我佛如来舍利子,亦乃身外之物,为这区区一颗珠子伤了父兄和气,太不值得了。”说着,她向父亲撒娇地使了个眼色。

萧思温对这个三女儿格外偏爱,几乎言听计从。如今见女儿如此,也就想起近日女儿的告诫。燕燕说近来萧海只常发怨言,对养父已露出不满。她以为这是个危险信号,若不及时笼络,只恐因小失大。萧思温方才亦看出萧海只忿忿然的样子,感到女儿之言有理,也就顺水推舟了:“但凭我儿做主。”

“谢父亲。”燕燕回转身,将宝珠递与萧海只,“兄长请收下父亲的厚爱。”

萧海只本意是要以此宝珠讨好燕燕,弄到这一步他甚为尴尬不安,连忙后退:“这如何使得!三妹收受此珠乃理所当然。我与父亲是一样心情,燕妹快莫使为兄难堪了。”

一方要给,一方不受,正相持不下,帐外打雷似地一声喊:“圣旨下!”萧思温等一惊,燕燕急忙躲入后帐。萧氏父子未及出迎,萧乌里只并四个护卫将校已闯进帐来。萧乌里只端起十足的钦差大臣架势,腆胸凸肚仰面朝天眼珠看着帐顶开口:“万岁口谕,着萧思温之女萧燕燕立刻去宝帐伴驾。”

粘木衮已有主意:“你们在这儿守护宝帐,不许任何人入内,对人只称万岁酒醉,等我转回,一切自有安排。”

辛古心中没底:“大人要去何处?”

“不需多问,我去去就来。”粘木衮匆匆离大帐出硬寨。

夷腊和萧乌里只都去偷懒睡觉,宿卫的御帐亲军也大都溜号,只有少许人在应付门面,有的竟也歪在黑毡伞下昏然入睡。粘木衮心中暗喜,这样更便于行事。他快步如飞直奔萧思温营帐,粘木衮认定萧思温是可靠盟友,要与其共商大计。因为太平王远在百里之外的上京,如何拥戴太平王继位,确实要费一番心计。萧思温营帐与御帐相距不过二里,粘木衮很快便赶到。时方二鼓,萧家帐内依然灯火通明,萧思温尚且不曾入睡,正与萧海只和燕燕议论朝政。闻粘木衮有紧急机密事求见,吩咐儿女避入后帐,亲自将粘木衮迎入。

“好吧,干。”辛古终于下定了决心。

宝帐内烛光半明半灭,穆宗已是八分醉态,几只金樽倾倒在面前。帐中地毡上还浸着一汪血,那是传宣官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迹。辛古手捧银盆盛的熊掌步入时,穆宗正眯着醉眼怒吼连声:“熊掌!熊掌!”

辛古跪倒几前双手举过顶,身体止不住发抖。小哥接过,端端正正置放在穆宗面前。穆宗抓起来咬了一口,立刻勃然大怒,连盆带熊掌劈头盖脸扣在辛古身上:“大胆庖人,竟敢以生掌进呈,与我砍!砍!”

小哥拔出腰佩鬼头刀,辛古这时弑君决心更坚定了。昏君果然张口就杀,自己还犹豫什么!袖中掣出短刀起身扑过去,花哥等四人也都一拥而上。穆宗有些警觉:“你们要做甚?退下!”伸手去摸身边弯刀。可是,一切都晚了,六把刀同时刺入了穆宗躯体,这个暴君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在位十九年,时年三十九岁。有人说,三十九岁这个年龄,是大人物的忌龄。不是么,一代抗金名将岳飞,大顺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创建满清入主中原伟业的清代摄政王多尔衮……不都是死于三十九岁吗?不论是巧合还是天意,总之穆宗耶律璟是驾崩了。辛古恨犹难消,又蘸着穆宗鲜血,于帐壁题诗四句:暴君狠如狼,分明杀人狂,我等实难忍,叫他一命亡。

皇帝的躯体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死卧在地也是臭肉一堆,辛古等六人望着穆宗尚在冒血的尸体,都如木雕泥塑般呆呆而立。力气似已耗尽,神态似已昏钝,谁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常言说,置死地而后生。”

盥人花哥被点破迷津:“我们干脆杀了这残暴昏君!”

“弑君?”辛古睁大惊恐的眼睛。

想不到小哥立即响应:“花哥之言有理,一月之内已有八名侍卫死于昏君之手,我们若不杀他,用不了多久都难免为昏君所害。”

“可是,还有三名侍卫在万岁身边,”辛古仍然担心,“万一我们不能得手,岂不白送性命?”

“还不是你惹的麻烦,皇上让我去召萧燕燕。”萧乌里只说,“也真他妈邪门,从来不近女色的人,今个怎么对她入迷了?”

夷腊顾不上研究穆宗心理,他有些担心:“老兄,我对万岁说燕燕不知去向,你若把她召来,我这脑袋还长得住吗?”

“老弟,我若不召来燕燕,还能活得成吗?”萧乌里只不敢耽搁,带人上马匆匆去了。

夷腊心怀鬼胎,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萧思温家营帐内,客人全都离去,下人正在收拾。萧海只手捧锦盒凝视宝珠,大有爱不释手之意。萧思温送客转回,见状立刻沉下脸来:“怎么,你欲窃为己有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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