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男人紫色的双眸尚能在舞空白的记忆深处显露出来那样清晰那样霸道像是刻在舞几世以来灵魂的最深处从来不曾忘却只是忽然出现然后记起。
坠落……坠落……
如同一地散落的花瓣……
一整夜舞都圆睁着眼睛无法入睡妈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偶尔会突然尖厉的笑一声她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清醒的时候会急切的打扫房间糊涂的时候会突然大笑然后将收起的垃圾重新扬在地上舞感觉天好像快要塌下来一样全身都压着无比沉重的负荷让她有一种恨不能结束自己生命的念头。
蓦的她摸到了枕下的那个瓶子。
取出来现它居然在这沉沉的毫无光亮的夜里也能兀自散着光彩那紫色竟比白天还要夺目光亮闪烁着数道光彩在相互纠缠交织舞悲切的看着它这瓶盛着邪魅毒液的瓶子是眼前黑暗里唯一的一丝光亮了。
“啪――哗啦――”门外又响起一阵巨大的破碎的声音震得舞心都在跟着颤“嘿嘿嘿嘿――”妈妈的怪笑声像是可以穿透墙壁一样响在她的耳边。
舞的泪忍不住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妈妈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她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那样用力全身抖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滴在手上她见了也不恼索性一下子扔在地上杯子出清脆的声音碎成一地的碎片——就像舞的心。
“我怎么了？”妈妈越笑越厉害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抹去自己的泪痕：“什么会珍惜与我的爱情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男人都是一路货想不到我二十年前傻过一次二十年后还是那么傻！”
“妈妈！”舞害怕的叫了一声想要跑过去。
“站住！”妈妈眉毛倒竖怒喝了一声此刻站在那里的女人已经变得陌生而可怕了那张扭曲而涨红的脸让人望而却步。“我不是你妈妈！你是个孽种孽种！”
妈妈好像还嫌这样不解气她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揪住舞的头不顾舞流着泪喊疼歇斯底里的喊着：“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为什么要生下你？你流着那畜生的血每天看着你我都恨得牙齿痒痒真巴不得杀了你杀了你！”妈妈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她咬着牙好像从牙缝里吐出这些话。
“呵呵呵呵……”那笑声又一次响起好像什么人伏在耳边尖厉的笑着舞猛的睁开眼睛。
粉红色的墙壁温馨的色彩――她又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
门外传来“哒啦――哒啦――”的脚步声很熟悉像是妈妈穿着拖鞋走在地板上。
“呵呵……”又是一声浅笑这一回舞听得真切那确确实实是妈妈在笑可是妈妈平时是一个严谨而内敛的女性怎么会出这样的笑声？她心里疑惑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眼前的一切让舞吓了一跳：只见满地都是被撕成碎片的琴谱和被剪成纸屑的照片妈妈正站在落地窗前高举着盛着火红液体的酒杯她的头凌乱眼睛里闪着颠狂的光芒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如果这个属于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倒塌那么哪里才是收容她的温暖？
舞像是一个下了决心奔赴战场的勇士拧开盖子将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原来毒药的味道是咸的。舞含笑闭上了又眼那涩涩的味道好像眼泪一样原来这就是“死神的眼泪”原来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中的痛苦的味道也是咸的……
“这是有着强烈毒性的东西你千万不要让它侵蚀了你的内心占具了你的梦否则你将会被这个梦所吞噬于世间你恐怕只会剩下一具躯壳有如行尸走肉。”
少年的话没有来由的突然出现了耳边舞感觉到一股狂风正吹向自己吹得长全部向后飞去连眼睛也睁不开。纵然是毒药又能如何？纵然是被这个梦所吞噬又能如何？如果是在尘世谁还能给她温暖和支持从前是母亲做她的翅膀带她飞翔她没有决定目标的权利也没有感受的权利只是盲目的跟从着这双翅膀挣不脱。而现在翅膀不在了她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蚂蚁被困在一个玻璃瓶中慌乱的徘徊。她拥有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她不知道。
舞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妈妈！”她一声声唤着凄厉而无助。
妈妈如梦初醒一般的愣住了手也松了下来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泪迹被满屋子的狼籍惊得不出话。
“舞？舞！你怎么了怎么了？”妈妈激动的捧住舞的脸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舞别哭妈妈会保护你的！”她的神情狂乱而木然眼睛直勾勾的不知看向哪里。
舞紧紧的抱着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我怕我怕！”
“不怕、不怕！有妈妈在有妈妈在……”妈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一个木偶。
“妈妈？”舞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这个样子她吓坏了惊叫了一声。
年幼的孩子都是弱的他们的力量和勇气完全来自于父母给他们伤害和痛苦的也都是他们的父母这种影响和伤害很可能对他们造成破坏性的效果伴随他们一生。如果他们亲眼看到的父母在自己的眼前失态那种震憾很可能比地震更可怕。
妈妈愣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来：“舞？”妈妈的神色很沉稳“你醒了啊？”
见妈妈这个样子舞略略放了心了头眼睛里转动着的泪花她从就与妈妈相依为命在她的世界里给予她温暖和爱护的就只有妈妈了――只有妈妈只是妈妈。
“妈妈你怎么了？”她略带着哭腔问声音有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