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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新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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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妩突然苦笑,那时候的她,那样飞扬跋扈,只锋芒毕露,只怕得罪了不少宫眷命妇,又是何必?

数九严寒,湿冷像是附在肌肤骨髓上一样,不可退去,明明是在太后的寝宫,她却意外见到陛下。

在顾妩的记忆中,这位九五之尊,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往日里偶然间见到,也是生龙活虎地在殿阁间跑来跑起,奶声奶气的很是稚气活泼,此时却坐在佑嘉太后的怀中,曾经丰满圆润的脸蛋,此时消瘦下去,平白增添了几分憔悴,闭着眼睛,却是已经睡着。

顾妩行了个礼,也不说话,目光只是疑惑地打转。

佑嘉太后空出一手,半掩住嘴,轻轻嘘了一声,神色温柔地把陛下放在绣榻上,掩过缎被覆住。

他看着眼前一直在整理裙摆的顾妩,她丝毫不知道,就在短短的一瞬中,他百转千回的心思。

宋之徽知道自己嫉妒的发狂。

他伸出手搂在顾妩的腰上,齐齐坐在炉火边的绣榻上,宋之徽就俯身下去,把她压在绣榻的扶手上,绣榻换了新的缎面,扶手上是墨绿色的,底面正绣着一枝月牙白的玉兰花。

她的脸一偏,他的吻就堪堪落在耳畔,满嘴都是发丝的香气。

顾妩只觉得他太过于讨厌,满头乌发被他拂得飞扬,有几缕发丝几乎就要落在炉火上,火苗立即就要窜起来。

她动静间,衣袖拂动,书桌上静静压在红纸上的纸镇,被拂动滚落到地面上,因只是梅根雕成的器具,也没有碎裂开来,只是咕噜噜地在地面上滚动。

宋之徽看着顾妩蹲下身去拾起,突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那时他的父母刚刚过世,为了解愁除闷,他独自一人在江南游历,博陵的春樱开得好,午后时分,整片花园的草木都被暖阳晒得暖暖的,氤氲着甜蜜的香气,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逛过去,没有目的,没有心境,孤身一人、百无聊赖。

树木葱茏繁密,风暖洋洋的,顾府书房的大门洞开,宋之徽站在雪白的台阶下往屋子里看。

书房内,有一位少年笑得温煦而和气,有一位少女笑得甜蜜而顽皮,两人都靠在书架边,看一本旧书,面对着坐在地板上,手牵着手,十指相扣,似乎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像是世间凡俗夫妻之间,每一日醒来的景象,不过是这样执手相对。

顾妩忙得迷迷糊糊了:“我回府了才发现,我大哥三哥和嫂子们,给我寄东西来,不过是江南的风物,一时还来不及收拾起来。”

她状甚生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就要过年了,叫我今天进宫,去见一见陛下和佑嘉太后的吗?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我也不讨厌见到太后。我既然已经从清河回京,总需要带点礼物给她。”

原来又是一年春了。

顾妩挣脱了他的手:“不管你,我把刚才写好的春联,继续收拾起来去。”

顾妩也不理他,只静静听着车轮声辘轳,半响才听见宋之徽开口:“今天筱大人,就是你姐夫来清徽殿,听说你二姐想见你,你去筱府见见她吧!”

他不过是轻描淡写。

刹那之间,顾妩只觉得疑惑,她的二姐顾双,最是低调的个性,这一次又为什么这样主动邀约她。

隐隐的,顾妩只觉得心中不安起来。

*******

天气越发得冷了,雪粒子一直一直地在下,打在伞面上有声,身边并没有婢女跟随,顾妩一个人告辞了佑嘉太后,慢慢地行。

顾妩虽然颇有一点惆怅,不过依然是唇角含笑欢喜,接到信拆开的时候,很是又哭又笑了几回,很是让宋之徽取笑,只是他又哪里知道她的心思。

她一向喜欢她的三哥顾伞,觉得他这样才华横溢,一定能够匹配这个世间最好的女子。她的三嫂……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样的脾性,是温柔,还是活泼,只是无论如何,她的三哥与三嫂,必定会举案齐眉,白首偕老。

大约白首偕老,已经是难得的福分了。

心神恍惚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她是记得一起进宫的时候,宋之徽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到清徽殿等他一起回府的。

芭蕉叶子,覆在鹿上吗?

还是惆怅旧欢如梦?

只是顾妩知道,她的三哥,只是她的三哥,大约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一位深宫女子对他的情谊。

这一位深宫女子,先做了皇后,又做了太后,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那一份情谊微小的,淡薄的,却也活生生的存在。

顾妩低着头——原来,那一日,宋之徽接到信,冒雨凌晨离开清河回京,却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却是因为陛下重病,怪不得他这样匆匆忙忙。不知道安顺王爷夫妻,该会有多么伤心。

佑嘉太后的目光怔怔的,眸中突然澜光凛动,她想起陛下。可怜他不过只是一个稚童,仅仅是闲散宗室的子孙,本来应该在父母的膝下顽皮安享幼年时光,却因为“喜从天降“”,担当起九五之尊、天下主人的职责,从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

从此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佑嘉太后想及自己,从自己入宫起,从此再也不能够随心所欲。明黄色的太后冠冕,既是荣耀,也是束缚,喧天的荣耀,难以匹敌的荣耀,从此,她就这样被囚禁在金玉的囚笼。

也不过是一日一日地,在深宫里熬,似是感觉到顾妩的低沉,佑嘉太后反而转身安慰她:“陛下,也没有大碍了,只是他一个小孩子,不容易好得快!”

顾妩伸手去拽住佑嘉太后的衣角:“给你……”从衣袖间滑出一副折扇,慢吞吞地递给佑嘉太后。

四十八章——新的章节——惆怅旧欢如梦——芭蕉覆在鹿上吗?还是惆怅旧欢如梦?

惆惆怅怅,不过也是一夜,待到宋之徽醒来,已经是天亮时分,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朦朦胧胧间可见顾妩不停移动的身影。

倩影投在纱帐上,她偏着脑袋,像是仕女图的剪像,隐隐绰绰的,她的动静仿佛不停止,不时地发出的声响。

宋之徽不由地含笑,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唇畔的那一抹笑意慢慢的深浓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撩起纱帐:“怎么起得这么早?”也没有听她的回答,就开始慢条斯理地穿衣,他是从来不需要婢女伺候的,常服换了新款式,衣襟袖口的扣子繁琐,一时难以扣好,他又因为心不在焉,他都不得要领,也不动气,只这样慢慢地继续。

待到转出内殿,佑嘉太后才温文尔雅地垂询:“一直没有再见你,顾小姐,你回京了?在清河过得好不好?”

她明明问得殷勤,只是顾妩总觉得佑嘉太后的神色间,始终带着一点酸楚的忧虑:“太后娘娘,陛下……”

巍峨的宫室里,听不见内监宫婢嘈杂的说话声,不知道是不是砂石,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大约是雪粒子,也说不准,平白就增添了几许寂寥。

“对不住得很,方才陛下好不容易睡着了……“”良久,顾妩才听见佑嘉太后说话:“前一阵子,宋大人还在清河,陛下不幸,很是生了一场大病。”

佑嘉太后回身看着顾妩,“太医说是中毒……”她的语气低低的,不过说了半句,已经戛然而止。

她不由地心惊肉跳:“要烧起来了,宋之徽,你给我滚……”

她坏脾气,气急败坏。只是,他的吻,已经细细密密的落下来,不可抗拒。

也许,已经燃烧起来的,那样炽烈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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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巍峨,顾妩跟在内监身后,夏至的时候入宫去见佑嘉太后,仿佛还是昨日的情形,不知不觉中已经半年过去了。

宋之徽知道他们两人是谁,少女是顾家的四小姐顾姒,少年是一位寄居在顾家的闲散宗室李墨。午后时分的光那样的亮堂,白光里浮着尘土的细粒,尘埃静静落下。

“幸好没有把纸镇摔坏……虽然只是梅根雕成的,然而我最喜欢这一个刻得细心。”顾妩庆幸的语气,打断了宋之徽的沉思。

后来,她的长兄顾长,在宋之徽面前面无血色的说过一句“宋大人,怨不得你,是我顾家自作自受,引狼入室”。

顾氏是个妥帖关照的好主人,宋之徽却不是一个好客人。

宋之徽回过神来,自己的狼子野心呀,大约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见到她对着自己这样甜蜜坦然的笑意,这样好无缝隙的亲近——作为报应。

宋之徽打量四周,发现书桌上摊着几副红纸,笔墨纸砚都早已经备好,方才知道顾妩一大早起床是在写春联,她已经写好几副,她的字虽然稍显隽秀,学得大概是前朝的簪花体,其实是写得好的,此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

婢女们早已经避而不见,退出门去。

宋之徽走了几步,到书桌旁,俯身,就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上蹭,温柔地笑:“我看看,哪一副好?”

顾妩摇摇头,她是抄得典籍,有几副对联,文辞很是华丽隽永,她只是径直收起扔在火炉,火苗一跳,就已经化成灰烬,唯一留下的一副,不过是最朴素的两句——“贺佳节欢天喜地,迎新春张灯结彩”

繁花锦绣,烈火烹油,都不能够长久。

这一章是新的,原来的那一章挪到后面,最近在修文对不起大家了。

“在想什么哪,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摔倒河里去。”

冷冷清清的,似乎是宋之徽的声音。

顾妩抬起头,可不正是他——摄政大臣不过只穿一件九成新的宝蓝色常服,风度翩翩地站在殿阁屋檐处等她,冷峻的脸上,眉头紧紧地皱着。

他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伞,另一手立即去牵她的手,因为拽得紧,让顾妩几乎不能够动弹,一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放开。

他的心思向来难测。

顾妩知道,若不是自己因缘际会,察觉蛛丝马迹,那一份微小的,淡薄的,却也活生生的存在的情谊,又会有谁知道。

顾妩再也不敢看佑嘉太后的眼睛:“我的三哥,大约也要成亲了!嫂子也是博陵一位官宦的千金……”

她面上在笑突然想哭出声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她伤心。

不过是如此罢了,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良久,顾妩才听见佑嘉太后说了一句:“恭喜顾小姐,也恭喜顾三公子了!”

佑嘉太后一愣。

“太后娘娘,从来没有去过博陵吧?”顾妩慢慢地盯着她看,却是笑起来,“我三哥画了一幅扇面给我,我这一次回京,方才收到。”

顾妩知道,他的三哥……他大约是想让她有一个念想。其实念想什么呢——何处是江南,何处是故乡,何处江南是故乡,不过是千里迢迢,合该只在梦里再见!

“这一副扇面,简陋得很,我只是想让太后娘娘,看看臣的故乡——博陵的风景!”纸扇紧紧收着,顾妩递过去给佑嘉太后的时候,却不小心突然展开。

素白的纸上,不过绘一副江南风景,水墨氤氲,云雾隐约,远山近岭浓浓淡淡,依稀是故乡博陵的景象,右上角的位置,堪堪空在哪里,并没有题跋,一片雪白,不过只有一句“旧梦迷离蕉覆鹿”,也不知道是前朝哪一位诗人的词句。

顾妩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你也起了”说了一声回应,也没有多少放在心上:“哎,宋之徽,昨天夜里,你一直到什么时候才回府的,我都没有等到你回来就睡着了。今天醒来才发现,不过,你怎么就睡在这里了?”

她看不过去宋之徽的笨拙,转身就到床边,替他把衣领扣好。

那样顺其自然,这一个动作仿佛已经做了无数回,其实,她以前是远没有这样体贴的。

她的指尖纤细而冰冷,柔腻的触感滑过宋之徽的脖颈,她低低垂着脑袋,哪一张脸近在咫尺,连脸上细微的绒毛都可以看清,呼吸间吐纳出的气息,一拂一拂的,都扑在宋之徽的耳畔。

宋之徽握了她的手,就这样顺势站起来问她:“妩妩,一大早的,你在忙什么呀?不停听见你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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