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瑶再次不受控制的鼻尖一酸，眼泪溢满眼眶，“我知道，阿雪和默悠都没有怪我，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宋默悠和陆秋也曾劝过她很久，可她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阿瑶，我想他们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自责，这么难受。”
发觉顾槿瑶又哭了，萧以寒低头，大手抚上她的侧脸，将她的泪水轻轻擦去。
“嗯。”顾槿瑶的声音闷闷的，她再次点头。
那个时候江映雪义无反顾地冲上来将她推开，随后她亲眼看着子弹射穿江映雪胸前，她甚至来不及去抱起对方的尸体，敌人便将廊桥炸毁。
那个时候那些人的目标是她，是星域组织的心宿，到最后却是由江映雪代替了她，就连宋默悠也在撤退时为她挨了一枪。
她欠他们的太多了，多到她不知道该怎样还。
萧以寒心里震颤，眸子不由得垂下。
他突然明白了顾槿瑶和宋默悠等人关系好的原因，宋默悠、陆秋以及那位救了顾槿瑶的朋友，他们四个是最亲密的朋友。
他这样的反应让顾槿瑶有些意外，本以为对方会推开，没想到……
“噢，好。”顾槿瑶听话的合上眼准备再休息一会儿。
但心底怪异的感觉并未散去，靠着萧以寒，她闷声开口：“我有一个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在国外的时候，她为了救我死在我面前，那天就是像昨晚一样的雷雨夜。”
她早已记不清去过苏国多少次，可那天晚上下了苏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整夜的电闪雷鸣，就连位于战场区域的五角大楼都遭到了数次雷击。
其实不只是她，就连宋默悠和陆秋在那之后都会被雷雨天气影响。
他很想亲一亲顾槿瑶的额头，但想到昨晚顾槿瑶的话，他最终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怀里的顾槿瑶动了动，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抬起，揉了揉眼睛。
眼皮轻启，顾槿瑶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景物，脑子也还处在混沌之中。
“早。”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槿瑶微微抬头，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只是那张帅气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药物都没用？
萧以寒再次震惊，更是对顾槿瑶感到心疼，一直以来顾槿瑶都是一个人在扛着这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问：“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嗯，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
顾槿瑶垂眸，她知道一旦宋默悠和陆秋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为她寻找治疗之法，可她只当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也不愿这两个哥哥再为她操心。
后半夜的雨声一直没有停过，霹雳的几道雷声变成轰隆隆的低吼之后，顾槿瑶也渐渐冷静下来，但是因为雷雨声的影响，她的精神还是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萧以寒的轻声安抚和渐渐弱下来的雷声之中，她才抵挡不住困意睡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雷声已经完全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晚没睡的萧以寒一手抱着顾槿瑶，另一只手捞过手机查看最新的天气预报。
凌晨的预报显示昨夜的雷和闪电影响了江海市大部分地区，大水淹没了部分城市道路，就在他家附近，几棵行道树遭遇雷击，白天是阴雨天气，但是预计今明两晚依旧会是雷雨。
萧以寒说的其实她也明白，可是心里的伤没办法治愈，也可以说是她不愿意忘记。
看得出宋默悠和陆秋对顾槿瑶的关心发自内心，可是这么严重的情况不早点治疗，以后或许会更严重，于是他问：“你会这样，宋默悠他们知道吗？”
眸光暗淡下去，顾槿瑶摇了摇头，“默悠和秋秋不知道，阿雪出事后我们三个人都去治疗过一段时间，但是那些药对我来说没用。”
一开始组织想用强制手段让他们忘掉这段记忆，可三人始终无法忘怀，后来经过心理干预，三人的情况得到好转。
可是在某个雷雨夜，顾槿瑶被拉入梦魇，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心理崩溃，她也才知道那些治疗对她来说并没有效果，之后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其他人只以为在苏国的那一年，她已经完全恢复。
宋默悠的爱人为救顾槿瑶而死，宋默悠从未怨恨过她，而是一直把她当最亲的妹妹。
若是他没猜错，宋默悠和陆秋也可以像另一个人一样，为了顾槿瑶做任何事。
顾槿瑶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愧疚，回想起宋默悠的眼神，萧以寒抬手轻抚她的头顶。
“阿瑶，他们没有怪你，他们把你当成了最重要的朋友。”他温声道。
因为在那些人心里，顾槿瑶很重要，所以哪怕豁出去性命也值得。
回到组织后，高层试图用药治疗他们心理的创伤，可对亲眼看着江映雪死在眼前的顾槿瑶而言，不管多大剂量的药物都没有效果。
一声声雷鸣还是能轻易将她拉回那个时刻。
萧以寒心里一惊，他知道顾槿瑶有过痛苦的经历，可是并没有想到她愿意和他提起。
“所以你在雷雨夜的异常……就是因为这件事留下了阴影？”萧以寒温声询问。
“嗯。”顾槿瑶点点头，“她是默悠的爱人，明明不应该救我才对，明明他们明年就要结婚了。”
“萧以寒。”
她出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靠在对方怀里。
“抱歉。”放在萧以寒腰间的手动了动，她却并不是很想松开，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怪异，但这温暖的怀抱让她舍不得放开。
萧以寒眉心紧了紧，抱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收紧，“别动，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几乎一整晚保持这个姿势他的半个身子虽然已经麻木，但现在顾槿瑶一动，身体突然有了别的反应。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机放下。
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染上些许心疼。
昨晚顾槿瑶虽然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好，说了很长时间的梦话，梦里也一直在哭。
他抬手，温柔擦拭掉顾槿瑶眼角残留的泪水。
“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