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仅剩的理智劝他打住。
赵庆欣隐约好像察觉到什么，狐疑地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赵庆恩语气冷硬。
赵庆欣眨着眼，靠着头枕，又把脸转向车窗，“我昨晚见到他们了。”
“什么？”
谈家司机仿佛也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一脚油门下去，劳斯莱斯顺利超车，保时捷被甩在后方。
赵庆恩不服气，也轰了一脚油门，保时捷声浪凶猛，不过两秒，又倏地哑声，像是突然收到警告，不敢继续造次。
关书桐顺利把车窗关上，关书灵学乖，不再碰车窗。
由始至终，谈斯雨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儿。
仿佛真没打算掺和他们关家和赵家的麻烦事——尽管关家至关重要的那俩姐妹，现在就在他车上。
(Look out for yourself)
(你得有戒备之心)
But I'm ready
但我已准备反击”
Imagine Dragons的《Enemy》在响，从保时捷911，隔空荡进劳斯莱斯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是他的恶作剧，这次没搭理他，只是尽量把脚收起来。
三人上车，座位安排和昨天如出一辙。
漆黑锃亮的劳斯莱斯从山顶别墅出发，绕山路下行。
谈斯雨降了点车窗通风。
关书灵有样学样，也要开车窗。
“姐姐唱歌更好听，这颗给姐姐。”
关书灵闹脾气。
关书桐无奈地哄，伸手摘葡萄给她剥。
谈斯雨火上浇油：“吃啊，举久了还挺累。”
关书桐快速瞟他一眼，不想吃，但是赵嘉业在看着，她抿了抿唇，还是选择张嘴吃下。
关淑怡的生日宴，定在五星级酒店顶楼的宴会厅，厚重的窗帘收束，落地窗外是光辉灿烂的万家灯火。
节目单是关书桐安排的，特地邀请了关淑怡最喜欢的港台明星登台表演。
家喻户晓的表演嘉宾，在台上唱着耳熟能详的歌。
关书桐抱着关书灵坐在台下，一句一句带她哼唱“Happy Birthday to you”，做着等下上台为母亲献唱的准备。
谈斯雨挨着她坐，百无聊赖地剥着一颗葡萄。
关书桐不明白，也不喜欢这个话题。
“只是，偶尔我会好奇，当初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离家出走。”他说，“关书桐，我好奇你的事。”
第11章 雨汛
关淑怡是在两年前离开的。
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
谈斯雨千叮咛万嘱咐，放学后，一定要等到哥哥姐姐来接才能走，还承诺，他们会带她去吃饭逛街，给她买玩具。
关书灵开心到把双马尾晃出残影。
把人送走了，他们两人才折回车上。
后座的儿童座椅被司机拆下，关书桐照旧回后座，谈斯雨跟过来，关后座车门。
两人的物理距离拉近，她小声嘀咕：“何必这么麻烦？”
赵庆恩揣摩着：“你是说，关书桐给谈斯雨亲了，谈斯雨帮她多留Grace一晚？”
赵庆欣不接话。
“哈，”赵庆恩冷笑，“Grace，关书桐也在谈家留了一晚，你信谈斯雨只跟她亲过？”
赵庆欣不表态，他自顾自地说，入了魔般，语气轻浮，眼神邪佞，像是亲眼目睹了天底下最肮脏龌龊的事，描述得绘声绘色：
“谈斯雨什么人呐，眼高于顶，锱铢必较。关书桐昨晚肯定跟他睡了。他之前帮过她那么多回，谈斯雨一个不肯吃亏的，肯定也跟她搞过不少次。还有个仇野……草，一对二3P，关书桐真他妈一个烂货。”
有种使尽全力，却一拳打进棉花的赧然，关书桐讪讪，收回腿脚，眸光小心谨慎地偷瞥过去，发现他坦然自若，面不改色，她反而惴惴不安，惦记起这件事来。
关书灵察言观色，眼珠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不懂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可关书桐偷瞥的次数一多，小孩子再懵懂，也好像误打误撞地懂了点什么：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哥哥呀？”
“唔——咳咳。”关书桐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她紧忙捂住嘴，反而把自己给呛咳嗽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总是偷看哥哥？”关书灵振振有词、
“谈家的车在我们家外停了一段时间，然后……我看到谈斯雨和她下车，两人聊了点什么，他亲了她。”
“谁亲了谁？”
“谈斯雨亲了她。”
赵庆恩不屑轻嗤：“骚.货。”
赵庆欣接着说：“后来，我听爸说，Grace还得在谈家多留一晚。”
“嚓！”
赵庆恩不爽地打了一根烟，火机“啪”一下重重砸向中控台，“草，他们怎么又搞一块儿去了？”
没听到副驾那人吱声，他火气暴涨：“赵庆欣，你他妈哑巴啊？”
赵庆欣视线落在车窗外，没什么心情地耷拉着嘴角，“你让我说什么？”
“不是说他们绝交了？”赵庆恩气得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要把方向盘拽下来，“怎么谈斯雨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关书桐这贱.货也是真他妈牛逼，一边吊着仇野那条野狗，一边跟谈斯雨拉拉扯扯。反正就一被男人玩烂的货色，怎么他俩搞得，换到我这儿——”
谈斯雨右手搭在车窗边，支着头，瞥去的那一眼，漫不经心，闲云野鹤。
关书桐眼眸微眯，仿若一头伺机而动的猛禽。
关书灵愣了一秒，掩耳盗铃地把头转到另一边，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学校里再怎么横行霸道，和谈斯雨这种天之骄子相比，私生子出身的赵庆恩总是油然而生一股自卑感，他从不敢跟谈斯雨对视，目光飞快略过他，直盯盯地攻向后座的关书桐，眼神侵略又轻佻。
赵庆恩一眼锁定谈斯雨，而后转到后座的关书桐姐妹俩，很快，又回到谈斯雨身上，眼中情绪复杂。
车窗开得大了，风呼呼地刮进来，关书桐怕她出意外，倾身过去，要把车窗摇上去。
电光石火间，黑色劳斯莱斯与隔壁一辆红色保时捷错身而过，车内几张人脸骤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风刮得更急了。
“My enemy-y-y-y (Look, look, look, look)
我的宿敌
那时，陈怡佳、余良翰和蔺陈都在隔壁桌坐着，瞧☆仙☆女☆整☆理☆见他们的暧昧互动，心照不宣地“哦~”一声，跌宕起伏，眼神戏谑。
节目结束，宾客掌声如雷。
关书灵伸手去抓他衣袖。
他散漫地笑：“想吃？”
“吃~”关书灵说。
葡萄果肉晶莹剔透，仿佛碧玉雕成。
他掂着那颗葡萄送到关书灵面前，小家伙张嘴要吃，他蔫坏，转手就把葡萄递到关书桐嘴边，挑起纷争：
她出生于公历的四月十三号，最终，生命也结束于公历的四月十三号。
她是个很能藏住事的人，从没在两个女儿面前提过赵嘉业出轨的事。
直到她与世长辞，关书桐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父母本就日渐冰冷的关系，那段时间会迎来最低谷。
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
关书桐战战兢兢，年仅两岁的关书灵懵懵懂懂。
“这我家的车。”
“……”关书桐识趣地闭嘴。
车内很安静，关书桐以为会一直安静到顺利抵达英萃私高。
谈斯雨先开了口：“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招惹麻烦的人。无论是你爸妈和郑云轻，你和Grace，还是赵庆恩兄妹……我知道些你家的事，但没打算过问，更不打算插手。”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要提？
“所以说……赵庆欣，你不行。”
“谈斯雨那种人，条件摆在那儿，模样摆在那儿，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妞儿他搞不定？乖巧听话的见多了，就得是野性难驯的才刺激。你没关书桐骚，没她放得开，难怪谈斯雨看不上你。”
车载音响震耳欲聋，刺得耳朵都疼了，赵庆欣暗暗咬着唇肉。
车子到幼儿园外停下。
谈斯雨和关书桐把关书灵送进幼儿园。
关书桐耳朵根没道理地烧起来。
谈斯雨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像极莫名其妙被人调戏的良家夫男，在向她讨要一个说法。
可她没有说法。
关·渣女·书桐低头装死。
桌下，鞋子突然被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