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黎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也好奇，他也想不通。
怎么会看上苏瑾文这么个草包？
“他现在人呢？”
林放却不说话了，过去半晌，才低声道：“在宁言的GAY吧里坐着，宁言说看见他这几天每天都带不同的男生进出，他找人跟踪过，最后都去了酒店。”
喻黎脸色冷的想杀人，“苏家知道吗？”
因此，苏瑾文没少找喻黎的麻烦。
不过喻黎那性格，也真没窝囊多久，仅仅半年后就被送去了顾家祖宅学规矩。
而被送进去的原因是他把苏瑾文揍了，大年三十被揍的鼻青脸肿酷似猪头。
当时跟着苏瑾文的那群狗腿子也在，但硬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拉架，甚至一度被喻黎那凶悍的模样吓到崩溃大哭，最后还是大人过来了，才把两人强行拉开。
苏瑾文又蠢又坏，但却比京圈大部分人都勇气可嘉。
正沮丧呢，电话响了。
一看是林放打过来的，喻黎手都痒了。
“三少，查到了，是熟人。”
喻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沉声：“名字。”
“苏瑾文。”
喻黎茫然，脑子已经打结彻底转不过来了，好奇：“你为什么会胡思乱想？你们姐弟感情这么好吗？”
顾沉欲似乎被他气的不轻，扭头就走了，留下门口还在懵逼的喻黎。
不是，我都跟他道歉了，他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他不会真以为我要挖他姐墙角吧？
“顾沉欲！我真不喜欢你姐，我也没想挖墙脚，你别胡思乱想啊，你听见没有！我对你们顾家的人不感兴趣的！”喻黎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完，就看见顾沉欲走的更快了，头都不回。
“……不客气。”顾沉欲迟疑了下，轻声问他，“你还有别的什么想说的吗？”
“今晚的事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顾沉欲的眼神渐渐黯下去，声音也更轻了：“没事。”
得到原谅，喻黎开心地说：“那晚安，早点休息。”
顾沉欲看着他下面的他，左手使劲拽着窗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喻黎有些沮丧，又有些委屈：“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了吗？好歹几年同桌呢，你不会是像网上说的那种人，毕业就把老同学删了吧？”
沉默片刻，顾沉欲轻声：“不会。”
“那再打会儿电话，你别挂。”
“行，你想说什么？”
“我有个朋友，很好的朋友，她现在可能被苏瑾文骗了，我该怎么办？应不应该告诉她？还是想别的办法把两人拆散？”
心跳忍不住加快，不受控制地加快。
“想问你点儿事。”喻黎把脱口而出的思念又折断了，笑着说，“你认识苏瑾文吗？”
紧握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松开了，被搅乱的心恢复正常。
顾沉欲语气冷淡：“见过。”
“你觉得他怎么样？”
喻黎坐在车里，小臂搭着车窗，出神地看着窗户里偶尔走过去的人影，想象着顾沉欲现在会在做什么。
自己今天刚惹他生气，他应该会想自己吧？
忽然，房间里的灯熄了。
喻黎一下子紧张起来，推开车门下车，拿出手机就拨通了顾沉欲的电话，本来以为会被挂断或者干脆打不通，结果响了几秒对方就接了。
“喂？”是顾沉欲的声音，从电话里听，好像没有那么冷漠。
在喻黎考虑要不要把林放叫出来打一顿的时候，顾沉欲沉着脸走了。
手刚伸到一半，喻黎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沉欲一句话怼回去：“你这种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就不应该得到别人的喜欢！”
喻黎赶紧追上去解释，“我就开个玩笑，我真不知道你姐订婚了，对不起，我刚刚说勾引不是说她……”
顾沉欲一下子回过头，“不是说她那是说谁？我吗？！”
“……”还真是你。
“照片视频该找的都找了，宁言整理好发了我一份。明天，包括佣人厨师在内的苏家所有人，都能知道这个重磅消息。”
“很好。”
挂断电话后，喻黎开着车去了顾家祖宅。
他来的时候打听过，顾九京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为了避免冲突，喻黎只能把车停在外面那边花园后，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顾沉欲的房间。
房间里还亮着灯，显然是没有睡觉。
因为后面好几年时间，他都在热衷于给喻黎找事，然后被喻黎狂揍。
毫不夸张地说，喻黎能在圈里打出名气，那真是少不了苏瑾文给他送经验。
随着年纪跟身体的长大，喻黎那拳头来一下能去半条命，苏瑾文这才偃旗息鼓，不敢再去招惹他。
结果没有想到，并不是不敢招惹，而是开始耍阴招了。
见他不说话，林放在电话里问：“小时候不就是他骂你姐残废？你姐怎么看上他的？”
呵，那确实是老熟人了。
喻黎刚被接回喻家那段时间，因为初来乍到，所以要多窝囊有多窝囊，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
而苏瑾文就是踩的最狠的那个。
苏瑾文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个大哥常年不在家，二哥就是现在跟顾沉欲姐姐订婚那个。
同样是家里的老三，但苏瑾文对喻黎并没有同命相连的感觉，甚至觉得他一个私生子，跟自己一样被叫一声三少是对他的极大侮辱。
“……”要不要这么伤人啊。
一顿饭吃完，开心又难过。
开心顾沉欲没有订婚，难过自己又把顾沉欲气着了。
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怎么哄别人那么得心应手，到了顾沉欲这里就死活不管用呢。
回回想逗他开心，回回适得其反，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只平静地说了句：“你也是。”
电话挂断，那点似有若无的暧昧，也随即被掐断。
顾沉欲站在窗帘后，目睹喻黎的车子消失，爱意跟道德在心里疯狂撕扯，最后败给了理智与怯懦，败给了刻进骨子里的克己复礼。
循规蹈矩的人疯起来比谁都可怕，但他们也很难疯起来。
“我建议你直接说，当你撒下第一个谎言的时候，你后面就会去用无数的谎言去圆第一个，最后可能适得其反。”
“可是我不想伤害她。”
“现在是别人在伤害她，你说出事实，是在帮她，但如果你选择欺骗隐瞒，那最后伤害她的人就成了你。”
电话里安静了一阵。
“我明白了。”喻黎笑着说，“谢谢你顾沉欲，你真好。”
“一般。”
“他喜欢男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关心，跟我没关系。”
“……哦。”
顾沉欲问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喻黎现在却很茫然，才想起来反问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他关灯就是睡了，自己打他电话干什么呢？
“喻黎，你有什么事？”
“我……有点想你。”
漆黑的房间里，顾沉欲站在窗帘后，他看着下面的人，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握紧。
顾沉欲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眼睛都气红了，“喻黎，有些话你觉得是玩笑，但听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是会当真，会牢牢记在心里，这些你究竟明不明白？”
喻黎哑然，“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你的道歉有什么用？不喜欢就不要去撩人家，不喜欢就不要总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你是开心了，可那个人呢？你有想过他会怎么想吗？你有想过他每晚翻来覆去想着你的那些随口的话睡不着吗？这些你都有想过吗？”
喻黎被一连串的连问轰炸得摸不着头脑，喃喃道：“我刚那些话都是对你说的，你姐不会胡思乱想吧？”
顾沉欲咬牙，“她不会胡思乱想？难道我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