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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试言之草(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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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金复拿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公子,谷中据点送来了消息,是关于上元节当晚那个窃贼的。”

金复所说的“窃贼”,就是盗窃云为衫戒指的那个窃贼。

宫远徵接过信封,拆开密信,看了两眼后,轻哼道:“哥哥猜得没错,那个窃贼偷走云为衫的东西果然不是巧合,确实是为了引开宫子羽。”

金复点头:“那个窃贼是旧尘山谷里的惯犯,据他招认,是紫衣姑娘指使的。”

宫远徵疑惑道:“紫衣……云为衫竟然跑去见她?不嫌脏啊……”

“关于毒症的书籍这么多,探得解毒之法有如大海捞针,月长老有什么建议吗?”

月公子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不住答道:“出于交情,我提示了你这里的藏书分门别类,已经替公子节省不少时间了,再多说下去就真有舞弊之嫌了。”

“那你告诉我,‘蚀心之月’是寒毒还是热毒?”

月公子摊了摊手:“我不如直接把解药给你?”

宫子羽再无话可说,只能转身,走上楼梯,在书架前来回徘徊,眼瞅如山的书籍沉思起来:“既为试炼,就说明这个任务必定可以完成,然而这么多藏书,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所以‘蚀心之月’绝不可能是短期烈性剧毒,至少能让试炼者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和配制解药,所以,那就是……”宫子羽指着书柜上的标签“慢性毒药”,回头对月公子说,“这里?”

宫子羽紧紧皱眉:“多久发作?”

“可能是三天……”

宫子羽听到这里,呼吸一滞,立即瞪大了眼睛。

月公子来了个大喘气,“也可能是一个月。就看你能不能找出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物了。”

谈话间,三人走上了阶梯。阶梯之上是一个堆满书籍的书架。

月公子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掌心捏着一枚暗红色的药丸,他抬手捂住了云为衫的嘴,将药丸送进她嘴里。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云为衫的牙关,迫使她张开嘴,扬起她的头让她咽了下去。

月公子松开了云为衫。云为衫呛到之后剧烈咳嗽了两声,此刻已经无法将那枚药丸逼出。宫子羽已经飞身到船上,上前扶住云为衫,厉声呵斥:“月长老!你这是干吗?你逼她吃了什么?”

“毒。”

宫子羽难以置信:“什么?!”

云为衫也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

宫子羽只道他是为自己担心,安慰她道:“对,所以我的解毒时限是半个月。但你放心,我有把握。”

月公子点点头:“不错,只用一天就知晓毒为何物,你是目前为止用时最短的人。看你捧书苦读的模样,真是令人肃然生敬。”

宫子羽说:“多亏月长老提醒。”

月公子一摆手,正色道:“我可没有提醒你,不要乱说。”

宫子羽看了眼手中的书页,继续念道:“半月之蝇需包裹熬制成丸,直接吞服才有成效。由七蛇花、尸虫脑、僵蚕和关键药引——”

云为衫笑笑:“这月宫潮气重,入夜又凉,你小心,别受风寒。”

宫子羽看着身上的披风:“哎,反倒让你照顾起我来了……你感觉如何?有变得更难受吗?”

“难受倒没什么,只是我发现这毒会让内力紊乱,只要运功,毒气攻心的速度就越快……”

“那你尽量不要运气,有任何事情都与我商量……你现在感受到最明显的症状是灼烧之热还是刺骨之寒冷?”

“是冷……四肢最明显,类似赤脚在冰上站久了,发麻的刺痛感……”

寒鸦柒略做思考,笑了:“懂了。还是紫衣姑娘厉害。看来,宫门里有人要‘被狗咬’咯,真倒霉,哈哈哈……”

寒鸦柒的笑声随着他的身影远去。

窗外,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月宫里,云为衫躺在床榻上,面色惨败,双眼紧闭,眉心紧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毒药之苦又勾起她的回忆噩梦:

梦中是无锋长长的走廊,云为衫与义妹云雀都身中剧毒躺在床榻上,她们仿佛浑身被灼烧,云雀还不断呕吐,两人翻滚着,痛苦不已。

“宫远徵的暗器残片样本和构造图纸。”

寒鸦柒歪了歪头:“无功无过,不惊不喜。你呢?你那个神通广大的‘魑’给你送出什么了?”

“你不用知道。”

“不公平啊,你都知道我的了。我还不能问问你的内容?”

寒鸦肆笑了:“谁让你的手下技不如人呢?下次,如果是她帮忙把东西送出来,你就能知道我拿到什么宝贝了。”

金复继续说:“她的父兄都死在了‘朲场’,于是人牙子把她卖给了万花楼,取名紫衣。”

宫尚角幽幽说道:“这么看,也是个可怜人。”

宫远徵问哥哥:“所以,那晚云为衫去跟紫衣见面就是为了争风吃醋?”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为了争风吃醋,没必要演这么一出遇贼遭抢的戏码支开宫子羽。而且,云为衫作为名正言顺的宫子羽待娶之妻,为了宣誓主权,更应该带着宫子羽一同前往质问。”宫尚角给自己和宫远徵各倒了一杯酒,然后对金复说:“送两块‘玉’去万花楼吧,这个地方咱也得‘打赏’一下,好生看着。”

“是!”

突然的变故让宫子羽乱了方寸,他见云为衫被制,情急之下,施展开了拂雪三式中的第二式——霜冻。

宫子羽内力激发,水面上突然卷起森然的白色寒气,如一条巨蟒朝船夫席卷而去。船夫被迎面刺骨之寒的刀风冲撞,气息一窒。宫子羽趁机将他踢飞。船夫竹刀落地,手上佩戴的黄玉手环显现出来。

果然是黄玉侍。但来不及多想,宫子羽立刻拾起竹竿撑竿借力,朝已经漂远的小船飞掠而去。腾空之时,宫子羽挥出两道寒气刀风,朝月公子的背心攻去。

听见身后的风声,月公子只好放开云为衫,转身从腰间摸出两枚小巧的暗器,从手心射出。暗器打断宫子羽的竹竿,宫子羽空中踮脚借力,踏了一下断竿,继续朝小船飞去。

被松开脖子的云为衫立刻从背后袭击月公子,然而月公子仿佛瞬间看透了云为衫的招式,用一个独特的动作扣住了云为衫的手,掐住了她的脉门。

宫尚角问:“查过紫衣吗?”

金复答:“查过了。紫衣原名叶晓,父母兄长原是江南富商的家奴,后来被送到了‘朲场’……”

宫远徵问:“朲场是什么?”

金复答:“是权贵闲暇时的游戏之所,将人放进林子,当作动物狩猎,以此寻乐。”

宫远徵露出厌恶的表情。

洞穴内已经没有了月公子的身影,而云为衫已经晕倒在地上。宫子羽心中焦急,急忙抱起她,放到旁边的软榻上,先前的判断已经开始动摇:看来,这药未必就是慢性毒药啊。

角宫,宫尚角回到房间里,看见宫远徵自己坐在桌前独自喝着闷酒。

“为何独自喝酒?”

“酒又不是药,当然自己喝,难不成要别人喂着喝吗?”宫远徵明显在生气,生气哥哥当着自己的面喂上官浅喝药。

宫尚角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这也值得生气?”宫远徵不回答,闷头又喝了一杯。

月公子说:“这里是月宫收藏的所有毒谱和医书,随时供你查阅。羽公子天资聪颖,相信一定可以参破‘蚀心之月’的奥秘。”

云为衫感到胸腹渐渐生起刺痛感,宫子羽看见云为衫痛苦的样子,握紧她的手。他实在不理解这种考验方式的必要性在哪里,为什么不直接针对自己呢?云为衫明显感到了宫子羽的情绪波动,安慰他道:“我没事。你要把心沉下来。”

宫子羽打量四周,除去几乎堆满四周的书籍和竹简,书架旁边放着一张大长桌,桌子上摆放着研钵和一些制药的工具等。

月公子说:“书架下方专研体内痛症,中间则专研体外伤症,最上层专研毒症以及配毒解毒之法。”

宫子羽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月公子此刻才笑了一下,不疾不徐道:“解此剧毒,正是羽公子需要闯过的第二域试炼。”

三人沿着水面上的栈道前行,摇晃的水面反射出无数碎银般的光斑,照耀在石壁上,像一片澎湃的思绪。

月公子走在前面,宫子羽和云为衫走在他身后。宫子羽一直握着云为衫的手,发觉她的手温冰冷刺骨。

云为衫没说话,她低下头,看见手腕上两个人的花绳紧紧靠在一起,但是自己雪白皮肤的手腕上多了一条暗黑的血管般的痕迹。

月公子说:“此毒药名为‘蚀心之月’,第二域试炼,闯关者必须在毒发之前制作出解药,否则,中毒者会受尽折磨而死。”

“没有打扰二位吧?”不知道月公子是何时来的,他看着地上堆满的书,又看看宫子羽憔悴的面容,问:“这些你都看完了?”

宫子羽点点头:“嗯,粗浅看完了。”

“哦?有收获吗?”

宫子羽答:“‘蚀月’的特点,我已经查到了。”他低头在面前的书堆里翻找了两下,然后拿起其中一本,翻开自己折起来的部分,“这本典籍上记录了一种毒药,其症状以月相时辰为始末,周期变化,以半月为期,损益现象层层递增。而且这种毒药非常有趣,可以根据中毒者自身体质和内功自动变化成两种截然不同的毒药——灼热的烈毒或者阴冷的寒毒,因此解法也不同……你们为了增加试炼的难度,篡改了这个毒药的名字,给了它一个听起来很唬人的新名——‘蚀心之月’,但其实这个毒药真正的名字叫‘半月之蝇’——”

云为衫大惊道:“半月之蝇?!”她受到的震撼太大,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脸色为之一变。随即,她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赶紧用手捂住腹部,“半月,是不是时间只有半个月?羽公子千万不可太过着急,熬坏了身体!”

寒鸦肆看着面容扭曲的云为衫:“半月之蝇会让你全身都像是被烈火灼烧,苦不堪言,如果迟迟不解,烈毒就会攻心,一旦侵入心脏,就无药可救。”

云为衫突然从梦中苏醒,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此刻,她已经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甚至分不清楚这是在无锋还是宫门。黑暗的洞穴内只有点点烛火闪烁,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微的蜡油炸裂声。她从床榻上起身,感觉咽喉处发痒,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云为衫下床,寻着一路散落书籍的痕迹,看到了专心致志宫子羽。此刻他正挨着书,捧看着一本药典。云为衫打量着宫子羽认真读书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心头静谧安闲无比,身上疼痛竟消散了好多。

云为衫拿起一旁放着的披风,轻轻给宫子羽盖上。

“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宫子羽抖一下书卷,回头问道。

紫衣对寒鸦柒笑起来:“你这么逗弄其他寒鸦大人,不好吧?”

“无所谓,”寒鸦柒耸耸肩,跳上窗户,准备离开,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了,你们楼下好像多了两条‘狗’,看起来会咬人哦。”

紫衣不屑地说:“那是宫门的玉阶侍卫,乔装成仆人来盯梢。我早就发现了。”

“那你还留着他们?”

紫衣笑笑,低头喝茶,不回答。

万花楼一派热闹,浪子高喝,娇娘媚笑,笙歌阵阵,香气似潮。但在紫衣房内,气氛反倒有些肃杀。她靠窗坐着品茶,时不时瞟一眼面前坐着的寒鸦肆。

紫衣见她沉默不语,便倒了一杯茶,刚递过去,就有一只手从窗外伸进来,夺过茶来,仰头喝了下去。

寒鸦柒翻窗进屋,落地时悄无声息。

寒鸦肆拿起茶案上放着的信封,递给寒鸦柒。“你训练出来的那个‘魅’,能力出众,才貌双全,可惜连消息都送不出来,最后还是靠着我那个可怜的最低阶‘魑’帮忙,你才能拿到这个东西。”

寒鸦柒接过信封,无所谓地耸耸肩,笑了笑:“游戏刚开始,日子长着呢,你急什么?”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问:“这里面是什么?”

云为衫心下大惊,暗想道:“无锋?!”她突然想起,这套动作与当时在房间时雾姬夫人扣住她脉门时使用的一模一样。她太熟悉了,因为这正是无锋的招式——“点脉手”。

当年在在无锋时,寒鸦肆与她训练,她刚出手,寒鸦肆便用一个独特的动作瞬间扣住了她的脉门。

寒鸦肆说:“这是无锋独创的‘点脉手’,近身搏斗时非常好用。”

云为衫大受震动,一时间思绪纷飞,失去了抵抗力。

而空中的宫子羽带着寒气的刀锋已经凌空劈下,电光石火间,月公子扯过云为衫的胳膊,自己闪到云为衫身后,将云为衫作为肉盾,挡在自己身前。宫子羽只能紧急改变刀路,刀风分叉,劈向小船两边的水面,溅起一柱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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