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萍的泪水倏地落下。
“锦瑟，你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白远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他不就是砸了一下，从前也是这么打的，哪有这么严重？
想起锦瑟人前人后的伪装，他指着锦瑟。
“都怪你妈生了你，你叔的可是儿子，爸妈给他盖房子是应该的，哪像你这么个赔钱货！”
听白远一口一个赔钱货，赵丽萍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
“白远，你再这么不知悔改，我们就离婚。”
白远闻言暴起：“你个臭女表子，竟敢跟我离婚，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顺势捞起一把椅子，向赵丽萍砸去。
“我知道你这两年卖衣服挣了不少钱，家里又不是没有男人，一个女人拿那么多钱做什么？平白让人看笑话。”
“明天我们就去银行，把钱存到我的名下。”
“还有，”他望了眼锦瑟那屋，家具电扇等一样不缺，冷哼一声，“一个赔钱货，要这些东西也是浪费，明天跟我一起，把东西送到爸妈那里。”
“你们两个在这里享福，不想想我爸妈还在村里过苦日子。”
赵丽萍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孝敬长辈，奉养公婆，如今被这么一说，倒真有些犹豫。
换而言之，就是认为白远的病，是精神问题，或者是装的。
赵丽萍也怀疑过，但白远表现得不像假的。
她只当是县医院医生水平低，查不出来，这才打算带白远去市里看看。
谁想到前脚打算好，后脚他就站起来了。
难道这些年，白远都是在骗她？
“算了，我怕赵姨发现我不给你削皮，说我不会照顾人。”
少年五官已逐渐长开，挺直的鼻梁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他神色认真，一下下削着手中的苹果，态度虔诚，一点都不似他口中说的那般随意。
微风穿过窗户缝隙，拂过锦瑟满头青丝，又轻抚上沈浩的脸颊。
此刻阳光刚好，微风不燥，我们正在长大。
病房中，锦瑟望着窗外发呆，一个削好皮的苹果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一口咬住。
“糟了，”一道怪异略显的声音出现，略带调侃，“我忘了洗手。”
锦瑟没好气地白了沈浩一眼：“公鸭嗓。”咔嚓咔嚓吃苹果。
正是暑假，赵丽萍担心她的身体，再加上不缺钱，她不准锦瑟出院。
她在医院待了将近一个月，沈浩的变声期也悄悄到了。
在这个期间，赵丽萍硬气了起来，联系警察过来。
她要告白远家暴！
这个新奇的名词，还是她开店后，见的人多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词。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再见到白远，赵丽萍面色轻松，如释重负，她说：
他一拳打倒白远，一言不发地背起锦瑟向外走。
锦瑟捂着胸口：“系统，你说过，这具身体虽然有心脏病，但不会因此死，是真的吧？”
她感觉快疼死了。
系统：“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你可以永远相信你的系统。”
锦瑟：“算了，我还是多给自己点自信吧。”
屋内，三人相对而坐，周围一片沉寂，只有尚未完全散去的煤烟，时不时冒出一缕。
“说说吧，怎么回事？”赵丽萍面无表情。
白远还处在他腿能动了的喜悦中，此时听到声音，顿时想到这三年的屈辱，眼神不善。
锦瑟先发制人：“我只是给炉子换了块煤，煤有点潮，煤烟很大。”
“之后爸就大喊着火了，从屋里跑出来。”
“她这是装的，你别信她的！”
锦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是故意找好角度撞上去的，可如今的疼痛都是她计算来的。
三年的潜移默化下来，赵丽萍已有了模糊的离婚念头，但她缺少决心，需要一剂猛药来激。
她就是那剂猛药。
就在这时，门一把被人推开，沈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锦瑟飞扑过去，挡在赵丽萍身前：“妈妈小心！”
砰！
椅子精准砸到锦瑟胸口，她的心脏顿时像裂开似的，疼痛难耐，连呼吸都是痛的。
眸中闪过一抹暗光，锦瑟面色苍白，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妈妈，你没事就好，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以后我不会让爸爸在欺负你。”
锦瑟状似天真，歪了歪头。
“爸，你从前的工资，大半都寄到了奶奶那里，他们在村里不至于过苦日子。”
“我记得两年前，奶奶过来说要为叔叔盖新房，让我们拿钱过去。”
“真正让爷爷奶奶过苦日子的，是叔叔吧？”
白远语气一滞，下一秒气急败坏。
白远还不清楚赵丽萍心中所想，双腿的恢复仿佛让他找回当年的感觉，意气风发。
要不是因为他瘫痪，至于让两个赔钱货骑在他头上？
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电器装饰，比他瘫痪前何止好了一个档次。
他嘿嘿直笑，得意地安排起来：“既然我的腿好了，以后家里还得是我当家做主。”
瞥了赵丽萍一眼，白远眼中满是嫌弃。
被她调侃，沈浩毫不在意，夺过她手里吃了一半的苹果吃起来。
“公鸭不会削苹果，你自己削。”
锦瑟随手拿起一个洗好的苹果，一口咬下去，口中含糊其辞。
“不削也能吃。”
沈浩气鼓鼓地抢过她的苹果，拿起水果刀。
“你瘫痪三年，我就照顾了你三年，也算仁至义尽，如今你能下地了，我们离婚吧。”
如今的婚姻法尚不完善，很多规定都不够细致。
再加上白远家暴，险些打出一条人命的事情在先，两人的离婚进行得还算顺利，即便白远不愿意。
房子归白远，锦瑟和服装店归赵丽萍，又分给白远一些钱，他们的离婚证就到手了。
……
……
县医院，赵丽萍焦急地等待，沈浩同样面色凝重，双手紧紧握在一处，紧咬牙关。
下午离开前，锦瑟提醒过他，让他注意家中的动静，有情况见机行事。
当时他应该问明白的。
好在时间不长，医生就出来宣布锦瑟脱离危机，转入普通病房。
说到这里，锦瑟双眸亮晶晶的：“妈，你说爸的腿是不是医学奇迹？”
赵丽萍脸色难看，强撑着挤出一个笑。
他们带白远看过小诊所，也去过县医院，但所有医生的回复都是—看不出问题。
腿骨完好，韧带无损，偏偏白远总说身上疼，站不起来。
医生建议她带白远，去精神科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