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瑶附耳说了几句，陈启明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陈贺眼中的简瑶再度变了。
瑟缩和浅浅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紧绷的肩膀再度放松了下来，变成上次大年三十登门的老城的简瑶。
“为什么启明在的时候你会害怕？”
简瑶怔了瞬，说实话：“我怕您会对他说难听话，说我的坏，说我们不合适，让我们分开，怕您逼他。陈启明很在乎您，我怕他难过，怕他陷入两难的境地，更怕他会有和我分开的念头。”
只是一句话，简瑶敛着的眉眼飞快的看了陈启明一眼，身子小幅度的朝他靠了靠，整个肩膀都绷了起来。
陈启明娴熟的半个身子挡住简瑶，“还有别的事吗？”
陈贺没说话。
陈启明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带她回家了。”
陈贺垂眸把茶饮尽，放下茶杯说：“你先出去，我要和简瑶单独谈谈。”
她情绪稳定，逻辑清晰，眼神直接，不卑不亢，和陈贺印象中的简瑶一模一样。
还是那个一心扎进工作，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骨子里冷静自立，像是不需要别人陪伴，也可以活的很好的简瑶。
这次再见，突兀的就发现了不同。
简瑶像是平白变的很小，不再少年老成，成熟稳重。就跟在陈启明身后，坐下也是挨着他，手插进他的口袋，眉眼敛着，沉默又瑟缩，像是半个月从三十变成了十岁。
陈贺拎过茶壶倒茶。
简瑶一场大病后，陈启明什么都琢磨出来味了，除了小动作，简瑶手开始凉也是心里有点怕。
陈启明捧起她的手，吻了吻不再凹下去变的很漂亮的指甲，改主意了，“不见了，我们回家。”
拉着简瑶想上车，但是拉不动，简瑶半张脸埋进围巾，黑白分明很干净的眼睛盯着他，“我们明天就去复婚了。”
陈启明微怔，笑笑：“恩，证件都在家里，已经装好了，我们俩的都在。”
“我们快搬家了。”
陈贺怔住。
“我只要您的同意，就够了。”简瑶抬头，泪流满面的笑成了花，“叔叔，我只要陈启明，就已经足够了。”
陈贺说：“你能做到吗？”
“我能。”简瑶竖起手掌发誓：“我可以。”
陈贺探身打开沙发旁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简瑶。
“这是你公证过的婚前协议，我做了补充。”
简瑶打开，看着补充的字眼怔住。
“很简单，让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楚。”简瑶笑了笑：“是个和我不一样的，很温暖的人。”
这么多年了。
陈启明在简瑶眼中其实还是从前的陈启明。
兴冲冲的，灿烂又阳光，开朗活泼，心胸豁达，喜欢唠唠叨叨说很多废话的，很暖很温柔的一个人。
简瑶说：“陈启明是个和我不一样的好人，是个我想靠近的人。”
这些话不可谓不重，像是生生的打陈启明一巴掌。
陈启明手掌握拳，沉默了很久，转身出去。
站在门口抬眸，看到不远处车里简瑶下来，围着白色的围巾，软软糯糯的站着看他。
陈启明扬起笑，大步走近揉揉她的脑袋，弯腰对视几秒，“简瑶瑶。”
“恩。”
陈贺点点头：“现在呢，你不怕了吗？”
“不怕。”简瑶平静道：“不管您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和陈启明分开，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对您有亏欠，但并不怕您。”
“你真的爱他吗？”
简瑶微怔，点了头：“爱的。”
陈贺：“他哪点值得你爱？”
陈启明皱眉：“爸。”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陈贺看着被陈启明几乎挡住的简瑶：“只是想和你单独聊一次。”
陈启明想说点什么，被简瑶打断。
简瑶让陈启明出去。
陈启明不乐意。
给了简瑶一杯。
简瑶手从陈启明口袋抽出来，双手接过，道谢后没喝，手抓住了陈启明的手指，接着掀眼皮看了陈贺一眼。
松开了几秒，又抓住，一起装进了陈启明的口袋，敛眉没再看陈贺。
陈启明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总看她。”
陈贺端起茶杯喝茶，再度看了简瑶一眼，开口：“我不同意。”
“恩，家具搬进去了，现在只剩下去甲醛。”陈启明专注的看着她：“我在呢，别怕。”
简瑶抿抿唇，很乖的对陈启明说：“那我们进去吧。”
不等陈启明反应，简瑶拉着他朝陈家走。
陈启明心软成了一滩水，快走几步，在简瑶前面推开了家门。
陈贺上次见简瑶是大年三十。
陈贺说：“我不要求你学什么护理专业，也不要求你必须生孩子，或者是生几个，我只要求你和启明婚姻维系多久，便多久不得从商。还有，陆少卿和沈眠要作为保证人，一起向我许诺，若有一天你和启明解除了婚姻关系，你要离开南城这座城市，永远不能再出现在启明的面前。”
“作为你不得从商的代价，我会把我名下的百货大楼、超市和不动产还有几块地皮一起转给你，不管你和启明是一年结束还是三年结束，这些永远是你的，孩子……”陈贺说：“我不管你是凉薄狠毒的，还是单纯良善的，我只要求你和启明在一起时不要再往上爬，不要再为了权势利益不择手段，好好的，踏踏实实的和启明过日子。”
简瑶长久都没回答，只是看着文件发呆。
陈贺问：“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不够的话，你可以再提。”
简瑶把文件合上，推给陈贺，“我不要您的东西。”
陈贺怔愣住。
简瑶抿抿唇：“叔叔，我很爱他。”
陈贺眼眶突然湿润了，丢出一句：“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要让他永远做个好人，做那个你想靠近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再做下不能挽回的错事，孩子，有些事真的不能做，尤其是启明，他不能。”
陈贺的话简瑶不明白，像是在说陈启明从前做过一件很坏的错事。
但没深究，只顾得因为陈贺这些话潜在的意思而不可思议。
“跟我去见见我爸吧。”
简瑶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陈启明轻声哄：“别怕。”
简瑶伸手握住了陈启明的手。
陈启明捏了捏她泛凉的手指，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