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安静维持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简瑶一直没出来，刑南艺的目光定格在平板上也一直没动，“你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吗？”
司意涵说：“什么也没干吧。”
“不。”刑南艺说：“在给我织围巾。”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脸偏过去很久都没说话。
“不还回来我睡了。”简瑶闭上眼，半响后掀开外套，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拉的太高了，口袋里硬硬的触感很清晰，简瑶脸颊轻触口袋里仅剩的唯一一颗糖果。
默默的想。
陈启明，你再等等我，再等我一小会。
简瑶错开身下台阶。
唐一珍开口喊：“你的意思是，我敢动你男人，你就要像上次在医院那样，杀了我吗？”
简瑶没说话，拉开车门上去。
车辆启动，刑南艺语气含笑：“他们俩是在一起了吧。”
简瑶没说话。
简瑶点头，无声回应：“报仇。”
简瑶撩开帘子出去。
医院门口陈启明和唐一珍并肩而站在一起说话。
简瑶扫了眼，从旁边走过。
唐一珍：“等等。”
一笔一划的写——需要我帮你吗？让刑南艺属于你。
但……
司意涵说：“即便知道她是假的，是简瑶给你安排的，你也会觉得暖一点吗？”
“是。”刑南艺说：“就算是假的，也是暖的，而不是现在这个连装都不愿意的真的，她好凉啊。”
刑南艺低低的笑笑，却带了满满的凄凉意味：“她真的好凉啊，像是我用一辈子去捂，都捂不热她。”
司意涵松手了，转身下车。
司意涵怔住。
刑南艺喃喃：“空落落的，一直在朝里面吹冷风。”
刑南艺吸了吸鼻子，突然委屈了，“我好冷啊。”
司意涵木愣的看着他。
“冷的就像是冰水一层层的浇在身上。”刑南艺侧目看向窗外：“冻的我全身发麻。”
司意涵手握成拳，半响后颤巍巍的抬起来，想碰触刑南艺的手臂，又不敢，最后虚虚的搭着他胳膊的衣角，“刑哥，别这样行吗？别找替身，别……”
别作践自己。
如果你真的用简瑶安排给你的替身来作践自己的话，我的天真的塌了。
因为世上和简瑶长得像的，细找找，有无数个。
如果这无数个人就因为和简瑶长得像，就能得到你的温柔。
刑南艺三天前在城南买了套别墅，里面住着‘瑶瑶’。
最开始的四天，刑南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陪着她。
看着她笑，跟着笑，温柔到了极致，整个人的魂都像是长在了她身上。
却不过四天而已，又回来找简瑶了，像是把那个‘瑶瑶’忘了。
司意涵脸白了点，抿抿唇问：“去看瑶瑶吗？”
季清醒过来了，要和简瑶单独聊聊。
刑南艺隐秘的在简瑶耳朵里塞入耳机，转身出去。
季清问：“他们是意外，还是人为？”
简瑶嘴巴开合了会，手绕到身侧，指了指耳朵，接着指脖子。
季清看了简瑶好大会：“眠眠说，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告诉了刑南艺，简瑶要了什么，她知道她是给谁织的，刑南艺更知道。
给的是陈启明，从来都不是刑南艺。
刑南艺勾唇说：“肯定丑的要死，跪在地上送我，我都不要。”
司意涵没说话。
刑南艺唇角的笑维持了不过几秒，消失的了无踪迹，把平板按灭丢到一边，手按了按眉心，“去城南。”
别……别对唐一珍动心。
简瑶唇角往下弯，浅浅的呼吸，侧身蜷缩成一圈，挨着糖果闭眼。
刑南艺看着简瑶下车，从前座后夹袋里拿出平板。
司意涵开车门上车，扫了眼平板上的监控。
简瑶进屋后照旧没换鞋，像是从来没把这当成家，直接进房间，然后进了洗手间。
“我觉得是，你觉得呢？而且感情看着还很好。”
简瑶闭眼靠着车窗沉默。
刑南艺凑近简瑶，语带嘲弄的抓着不放：“看见他们在一起，你心里什么滋味。”
啪的一声，简瑶给了他一巴掌。
车里静了下来，简瑶斜眼看他：“这巴掌你要不要还回来。”
简瑶顿足。
唐一珍看了眼陈启明，走近附耳说：“带着你那恶心的男人从南城滚出去，从陈氏滚出去，不要再出现在陈启明身边，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简瑶侧目睨了她一眼：“别招惹他。”
唐一珍微怔。
“想好好活着，就别招惹他。”
看着车开远后，瘫坐在地很久。
身后砰砰的传来动静，司意涵侧身。
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楼窗户边的简瑶，对她勾勾手。
司意涵没动。
简瑶对着窗户哈了好大一口气。
刑南艺说：“我只有看见瑶瑶，才会感觉暖和一点，你懂吗？”
司意涵懂。
年少跟着刑南艺的时候不懂。
但年长，眼看着刑南艺陷在简瑶不爱他的漩涡里，懂的不能再懂。
那种寒冷，是从骨头缝里开始蔓延，让人即便在炎热的夏日，也全身发寒，无法自制。
那么……我算什么？
陪你数年的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的我，到底算什么？司意涵手微微收紧：“刑哥……”
刑南艺侧目看她很久，“小不点。”
司意涵眼泪夺眶而出。
刑南艺说：“我本以为三年后简瑶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我心里的口子不知道为什么，裂的好大。”
“恩。”刑南艺说：“下去。”
“她不是真的。”司意涵没忍住：“她不是真的，真的在这里面，她是简瑶让季无绝给您安排的，是假……”
刑南艺打断：“滚下去。”
“从前您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和简瑶长的像的，您也不过是看几眼就过去了，为什么……”
“滚下去。”刑南艺眼底像是夹杂了刀子：“滚下去。”
简瑶眼圈顷刻就红了，牢牢的握住季清的手，握的很紧：“是意外。”
简瑶手朝上，覆住项链，一字一句道：“是意外。”
季清眼泪夺眶而出，无声道：“是谁？”
简瑶无声回复：“刑南艺、司意涵。”良久后眼泪往下掉：“简瑶。”
季清怔住，坐起身把简瑶脸上的眼泪抹掉，无声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