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将猫猫捞进了怀里，秦凌挣扎了两下，见没挣脱开，便也就任她去了。
楚醉将猫猫抱在怀里，笑道：“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有精力呢，前几天看你都无精打采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楚醉说着熄了灯。
室内一片昏暗，秦凌却能够透过微弱的光线，将一切看得清晰。
他挣扎着。
楚醉又在秦凌的头上摸了摸，“乖乖的，我去洗个澡，你困了就先睡。”
秦凌蹲在床上，看了看地上的水盆，又看了看自己刚被洗干净的爪爪。
算了，它就算是现在去写，估计等到楚醉洗完澡，地上的痕迹也已经干了。
它看向门和窗的方向，门和窗都被反锁了，它根本出不去。
秦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只觉茫然。
楚醉知道大多数猫猫都怕水，见此她倒也没有真的直接不管不顾的将猫猫放进去，而是确认道：“真的不想玩水了？”
猫猫：“喵呜！（我没有想玩水！）”
楚醉：“想玩水的话就点点头，不想就摇摇头。”
秦凌摇头，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不希望现在这身毛湿漉漉的。
楚醉笑，“所以你是爪子上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么？”
楚醉笑着摸了摸它，而后出门让小二准备沐浴。
没一会儿，小二就将浴桶送了上来。
楚醉撸起袖子，抱着猫猫到了浴桶旁。
浴桶很深，因着担心猫猫会溺水，她刻意用藤蔓在浴桶里以编网的形势编了一层。
这样猫猫踩着水中的藤蔓，实际水面的高度不会盖过猫猫的颈部，不会有窒息的危险。
她将水盆里的水换了，猫猫却仍旧不喝。
奇怪的，刚倒的清水，应该很干净的才对。
这么想着，她自己倒了一杯水，尝了尝，水没有问题啊……
秦凌原本没想喝水，这会儿倒是真的有点儿渴了，他看了看猫用的水盆，又看了看杯子，他用爪子挠了挠旁边的另外一个杯子，叫了一声，示意楚醉也给他倒一杯。
偏偏楚醉没看懂，不仅没给他倒水，还以为他是看那杯子不顺眼，把那杯子拿远了。
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已经用各种方式尝试过，确认自己无法自主变回人形模样，这会儿见楚醉正在穿衣服，他便跳下床，走到了水盆边。
然而此刻，真的走到了水盆旁，看着面前的水盆，他却沉默的蹲在了原地。
现在楚醉还不知道他的记忆融合了，不知道他现在不再是单纯的‘猫’，而已经拥有了人类的意识。
如果他将这一点告知了楚醉，那他们日后要如何相处？
他现在没有办法变回去，只能顶着这幅猫的躯壳，又口不能言，他这样子对于楚醉来说，似乎和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此前他因为失忆而对楚醉产生的戒备，似乎就这样消散于无形。
他抬头看向身侧的楚醉。
楚醉明显已经睡熟了，她神情放松呼吸绵长，手臂却仍旧维持抱着他的姿势。
秦凌看了许久，这一夜，心思百转间，他终究是没能睡着。
次日楚醉睡醒后，只觉神清气爽，她看着维持着昨晚的姿势，明明已经醒了却没有动，仍旧乖乖躺在她怀里的猫猫，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在它身上揉了两下。
他想到了那个早晨, 楚醉睁开眼之后, 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秦凌，那个, 你听我解释。”
现在想来, 他竟觉得那个场面有点儿好笑, 她要跟一只没有人类意识, 听不懂人话的猫解释什么呢？
记忆的碎片奔涌而来。
秦凌记起那天后来楚醉替他查看了身上伤口愈合的情况, 又用袋子遮住他的尾巴，抱着他逛街，给他捏面人，还给他买零食，在他身上挂铃铛，带他去酒楼吃东西……
那一次，作为猫，他竟也贪杯喝醉了……
第48章
秦凌忽的就想到之前在酒楼里, 楚醉问他还能不能再变成猫，又想到了之前两个人的相处。
他还记得第一次以人形醒来的时候，楚醉就躺在他身边, 他们明显的同床共枕了。
但后来他们再在一起住宿的时候，她却都是与他分房睡的, 纵使他在酒后试探, 她也再未曾有过半分逾越。
他又想到了之前, 他下意识用头蹭她手掌的行为。
“这是用来喝的水哦，爪爪不可以放进去。”
秦凌：……
它努力甩了甩爪子，没能从楚醉手里甩脱，它索性用另外一只爪子向着水盆伸去。
然后楚醉就又握住了它另外一只爪子，还贴心的将水盆直接放到了它的嘴边。
秦凌：……
楚醉给猫猫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它。
秦凌被圈在楚醉的怀里，闻到熟悉的气味，感觉到了舒服温暖的触感，渐渐的，竟真的感觉有些困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忽的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曾主动用头去蹭楚醉的手，主动跳进她怀里，主动钻进她被窝靠着她睡，他还在她身边挨挨蹭蹭的撒娇……
秦凌闭了下眼，随着脑海中的碎片越来越多，他只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一人一猫就隔了一扇屏风，楚醉洗澡的水声清晰的传过来。
秦凌听得坐立难安。
楚醉自然不知道秦凌的心情，她愉快的洗了个澡，而后在用精神力将房间笼罩之后，跟着上了床。
秦凌在楚醉躺上床之后就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楚醉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边，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猫猫，只觉得它今天晚上有些异常。
楚醉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抱着猫猫，另外一只手握住猫猫的一只爪爪沾了一点儿水，而后用浴巾给它擦了擦。
擦完，楚醉还笑着捏了捏它的小肉垫。
秦凌感受着肉垫上传来的温暖触感，侧过头，这次没再挣扎了。
楚醉挨个将它的四个小爪爪洗干净，而后将它抱着放回到了床上，笑道：“都给你洗干净了，你接下来不要再弄脏了哦，也不许偷偷玩水了，不然我要给你洗澡了。”
秦凌：……
秦凌从被藤蔓裹住的时候就开始奋力挣扎，甚至想要动用修为，结果却发现修为竟然完全无法施展，而今看着面前的浴桶，他只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楚醉托着猫猫，刚想要将它放进水桶，就见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楚醉笑着问：“刚不是还想玩水呢？这会儿又不想了？”
秦凌其实对洗澡并没有太大抵触，尤其他现在一身毛，即使毛发湿了也没什么关系，根本不怕人看，但他却不知怎么，下意识就反抗起来。
那种感觉很割裂，他不怕水，但身体却反抗剧烈。
秦凌：……
他看了下水盆，又看了看面前楚醉用过的水杯，最终闭上眼，将头凑到楚醉的杯子里喝了起来。
他这样子，楚醉是该将他当做一只猫还是将他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而且，楚醉就算是知道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之前自己身为猫的时候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沉默，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对待同时拥有了人和猫记忆的自己，他也不知道如果楚醉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楚醉穿好衣服，转头就见猫猫正蹲在水盆边发愣，它看着面前的水盆，却并没有上前喝水。
她奇怪的蹲在猫猫身边，问道：“怎么了？是水不新鲜了么？”
秦凌只觉得身体涌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舒适的感觉，这让它下意识的摊开了身体，以求更多的抚摸。
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秦凌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醉昨日洗完澡之后就穿着亵衣入睡了，这会儿掀开被子起身后，便拿过了一侧的衣服往身上穿。
秦凌昨日看到楚醉穿着亵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也觉得别扭，但楚醉上床后被子一盖，这种尴尬的感觉就少了很多。
而今看着楚醉当着他的面穿衣服，那种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之前这些记忆对一只猫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是让它下意识的亲近和信赖着面前的那个人而已。
而今，作为人来看曾经的一切，秦凌却莫名的涌起诸多思绪。
那种身为动物，什么都不想，只单纯的亲近信赖着面前的人，忠诚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开心的时候就对她挨挨蹭蹭，不开心就转过身背对她，或者轻咬她一口。
作为猫的时候，竟然是他拥有记忆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快乐的时候。
而两份记忆的融合，也让他更加看清了楚醉。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记忆也总像是蒙着一层什么。
有的时候他大脑一片昏沉，完全回想不起某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而今记忆融合，他总算是清楚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拥有意识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楚醉。
那个时候楚醉也是睡在他的身边，而那个时候, 他还维持在猫的形态。
那会儿他没有身为人的意识, 他什么也没想，只遵循着动物本能，低头嗅着她身上略有些熟悉的气味, 想要弄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他努力扭过脸去，他不想喝猫喝过的水。
他此刻却全然忘记了，他现在仍旧是猫……
楚醉见它似乎并不是想喝水，便没再勉强它，而是将它抱回了床上。
结果她刚放手，猫猫就又跳下了床，直奔着水盆的方向去了。
楚醉还头一次见它这样，几条藤蔓裹住猫猫，在它把爪子伸进水盆之前，将它给卷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