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得再次回孤儿院，等一个新的监护人，罪犯没有旁系亲属，直系亲属又都死光了，想找个名义上亲的领养都找不到。”
“还挺漂亮的，这小孩，找新监护人应该不难。”
“活都干完了？”楚谚皱眉说了句，下一秒就全都讪讪闭上嘴。
楚谚看了眼低着头抱着玩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小男孩，那副不哭不闹的乖巧样实在令人心疼的紧。
真乖。
赵风燕跟林释又交谈了一会，大致内容是很简单的问题，单纯为了看林释需不需要心理医生。
之后赵风燕就被人叫出去了，说是已经抓铺完了，能这么快都是因为罪犯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头儿甚至都没出面，刚上膛的枪没到几分钟又放了回去。
万幸，人质安全，这次得医护人员总算没有白带。
于是赵风燕就带着林释出去了，坐的是楚谚开的那辆车。
…………
“罪犯抓捕完毕后过来告诉我，之后再把孩子带出去。你知道的，小孩子不应该看见那些事。”赵风燕说完，等男警离开后，她又提高音量对林释说：“我有几个小问题，小天使。”
“中途你父亲来过吗？你被发现没？你受伤没有？最后，很重要，你还好吗？”赵风燕一一问着，用着对成年人说话的语气。
因为这个孩子太镇静了。
他的外表是狼狈的，唇色苍白，睡衣有些凌乱，玩具熊被勒的稍微变形，眼睛带着湿意。
但是他的眼神，是冷的。
一个精致漂亮的天使。
他很脆弱，很容易被摧毁。
他对恶劣者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赵风燕脑子里一瞬间划过这些意念，又压了下去，她对林释笑着说：“你好，小天使。”
林释皱着小眉头，说：“你们好，我叫林释，你们是警察吗？”
大晚上的店里没多少人，粥又是一直在熬着的，菜很快就上来了。
楚谚就拿起调羹一勺勺喂着林释。
林释乖乖的张口享受投喂。
他的脸被热气熏红，回了血色，看起来唇红齿白、粉嫩白净，可爱的紧。
林释看着楚谚：“哥哥，你也吃。”
“怎么不说话？”楚谚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
然后楚谚就愣住了，小男孩突然扑在楚谚怀里，声音软糯糯的瓮声瓮气带着哭腔说：“我想跟你回家，哥哥，我饿了。”
楚谚沉默了一会儿，想说点什么，就感受到了胸口的湿意，听到了林释抽抽搭搭的哭声。
他叹息一口气，将林释抱起，提起他自己的外套给还穿着睡衣的林释裹上，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哥哥带你去吃东西，乖。”
他没有让林释别哭，只是轻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不是父亲。
两个人，一男一女，穿着制服。
这是警察。
林释快速判断完后，猛地松懈下来，他缓慢的深呼吸，放松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赵风燕透过走廊的光看清床上模糊的人影后，放下戒备，这是个孩子。
楚谚低头看着钟表，到下班的点了，他一向不晚退，除了警局里离不开楚谚的时候。
楚谚准备带林释走，现在已经没林释的事了，那座别墅被封锁又进不去，总不能让小孩没睡的地方。
而且现在足够闲能搭理林释的只有楚谚。楚谚不带林释走，林释就只能这么坐着。
楚谚往林释走去，他蹲下身，双手撑在扶椅上，柔和了眉眼轻声问着：“要跟我回家吗？”
楚谚看着小男孩抖了一下，把玩偶往怀里塞了点。
在警局，林释证供完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警局里的各位才得了空闲。
他们在交谈，对象是林释。
“这孩子才七岁。”
“是个孤儿，罪犯前几年才在孤儿院领养的他，谁知道……”
“也是苦命的。”
他很冷静，没有被吓到大哭大闹，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寻求安慰，没有一脸害怕茫然无措。
人类幼崽的表现除了外表其余的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体现出。
他现在大脑清晰，清除的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心态也在逐渐平静下来。
赵风燕背后冒出一阵凉意，还是她判断错了？
“我很好，没有受伤，父亲现在应该还在地下室里。”林释一一回答。
“显而易见，我们是的。请问你可以简述一下当时情……”男警接话说着。
赵风燕用手肘撞了下男警轻声说着：“有些事等回去再问，我们现在应该安抚他。”
男警看着林释，压下音量说：“他现在看起来很好，很镇定。”
“如果是被吓傻了呢，看起来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我甚至在想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好了。这里我来处理，留两个人在门外看着，其他人全都去帮助头儿，你也去。”赵风燕说着往林释那走去。
“是。”服从上级命令，男警只好退下。
楚谚又揉了揉林释的头：“好。”
林释哭的很安静，没有大吵大闹，只时不时抽噎几声，等到了饭店门口林释已经不哭了。
只是楚谚不知道，他稳稳当当的抱着林释，没有主动说些什么。
楚谚走进饭店点了肉糜跟蛋粥以及青菜，特地嘱咐青菜切小块一点以及尽快上菜。
他搂着林释坐下，掏出手帕给林释擦脸上的泪痕：“菜等一会就上来，别急。”
“嗯，谢谢哥哥。”林释小声说。
她打开灯。
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刺目的白光，林释眨了眨冒着湿意的双瞳。
光照进林释的瞳孔又反射出，墨黑似乎被晕染开了一点，像是琉璃，浓墨色的琉璃，似透非透。
赵风燕看着那个男孩，她在想。
这是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