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最威严的后位，声音却如涓流细淌，清铃脆响，让人听着悦耳。
“皇后向佛，人尽皆知，大道当前，臣女等等也是应该的。”
林归晚答的挑不出错处，既没有过于献媚也没有无理之处。
皇后笑意更深：“本宫听说，你已经去过太后那里了，太后提及的事情，林姑娘可要多上心了。白家和文家碰上，可不讨好。”
皇后笑起来也颇有几分温婉的江南姑娘的样子，多了几分春风拂面的柔。
就连侍女端上来的茶，都是茶中极品——冷香。
这茶初闻便是极致的香，而后是一阵苦，再品却还有几分甜意，这才难能可贵。
帝都独独只有三人才有。
一为皇后，二为杨景威，第三就是白雅了。
白雅生前最爱冷香茶，皇帝继位后便四处寻来，除了皇后宫里的和杨景威手里留着的。
带着些不属于少年的成熟，与安武王的横冲直撞倒有几分不同。
“嗯。”安比邻迈开步子，在众人都看不到地方的死角塞了个东西给了林归晚。
林归晚捻了捻手里的纸条，勾起了一抹笑。
果然动手了。
领路的公公，把林归晚带到了皇后的寝宫就退下了。
安比邻虽然父亲不在身边，但好歹有个世子的名号，其他人也是只敢在背地里偷摸的欺负他。
偶然一次被霜儿瞧见了他躲在暗处哭，于心不忍。
偷偷带他回了林归晚他们住的茅草屋，一去二来便也熟识了。
长大些，就常看见安比邻对着霜儿发呆。
怕是少年心思涌动，少女尚且不知呀！
“早前就听说白家进了批成色颇好的玉石，如今一看自是不凡，倒是有劳林姑娘了。王嬷嬷且收着吧。”
“娘娘能满意是白家的福气，臣女就不打扰娘娘了，还有文贵妃没见，臣女就告退了。”
说林归晚没情商，这几日风波不断皆因她而起。
说林归晚有情商，她又这么大大咧咧当着皇后的面说要去见文芝芝那个死对头，惹皇后不痛快。
显而易见，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去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白雅的女儿，有意思。
“对了，臣女有一物要献给给皇后娘娘。”
林归晚走的离皇后近了些，却被一旁的宫女拦住了。
“林姑娘，皇后近来染了风寒，实在不宜与人接触亲密，有什么我代为转交便是。”
宫女口中的话虽然劝告，可挡在林归晚身前的架势却分毫不让。
林归晚含糊地把问题推了，没说做，也没说不做。
“这件事倒没什么关系，听说你有几分医术，可知道长年被下了毒的人，还有救治的可能吗？”
“你知道什么？！”
四周都是皇后的心腹，她也不担心被人听到。
“林姑娘知道的，我都知道。想必林姑娘也需要我的帮助。”皇后还是擒着那抹笑，却让人觉得心惊。
迎面走来是安家世子安比邻，是安武王之子。
安武王是东澜国难得的骁勇好战之人，有了功勋因此才被封为异姓王。
但安武王为人耿直，刚正不阿，每年流连战场，独独剩了个安世子在帝都内举步维艰。
安比邻一见到林归晚冷峻的脸终于有了丝变化，愁颜舒展，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些。
“归晚！”少年本就是明媚的好看，少了愁容，笑的开怀起来，更是晃得众人挪不开眼。
可林归晚却铃声大作，这皇后…不简单呀。
外头都传皇后性子柔弱，难以管理六宫事宜，因此都是文贵妃把权。
可林归晚却不觉得，太后宫里的事情，皇后事无巨细地了解，消息也传的及时。
她前脚刚出太后那里，后脚皇后就有了消息。
“臣女自然尽心，只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臣女怕是插不上嘴。”
余下的几乎都送给了白雅，只是嫁给林涵川后，白雅便不爱饮了，只喝民间百姓家最寻常的茶。
说是苦的真实。
林归晚却不爱这类茶，还是甜食讨人欢心。
喝了几口就搁置在一旁了，皇后宫里焚得香催人发困，林归晚的脑袋都忍不住耷拉。
皇后才施施然被迎簇出来：“可是本宫等困了，倒是本宫招待不周了。”
皇后正在礼佛，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便让林归晚在殿内候着。
林归晚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量着皇后的寝宫。
皇后的宫殿反而不像文贵妃那般奢靡，反而流露着小家碧玉的温婉，却不失大气。
很难结合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被皇后运用地恰到好处。
虽是淡雅之风，却每一件都不是凡品，都是名家之作，可见皇后的审美之高。
果不其然，霜儿懵懵懂懂地，倒是认真地行了个礼，毕竟在宫里，礼数也要周全才是。
全然不顾安比邻炽热的目光不停地徘徊，看着看着又见安比邻走神了。
直到小厮扯了扯衣袖才回过神来。
“对了，归晚，我晚一点去找你，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像想起什么一样，安比邻的面色又凝重了一些。
林归晚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却不大好。
尽管隔得甚远，尽管皇后身上的檀香盖住了大部分气味，林归晚还是闻到了白雅信函上的那抹异香。
皇后她…究竟是敌是友。
除了皇后授意，一介宫女还真做不出来。
“倒是宫女多事了，不过且听她的吧，一会你还要面圣呢。”皇后适时地开口，像是关心味十足。
“那就有劳了。”林归晚也不在意，把东西递给那位宫女。
是一个极其精巧的匣子，里面是一枚白家玉石打造的玉簪子，白润细腻，无瑕无痕，难得的成色。
饶是皇后也少见这么好看的玉器。
“我为什么怎么相信你的能力？”
“就凭当上皇后的是我，而不是文芝芝。”
“条件？”
“储君之位只能是太子的。”皇后的脸上一如往常的恬静，说出的话确实野心勃勃。
“成交。”林归晚说的爽快极了，根本都没有犹豫，倒是让皇后多看了林归晚一眼。
安比邻是帝都里少数与原身玩得好的，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同样都是受人冷眼的人，再不抱团取暖，恐怕…
林归晚淡笑地应了句，安比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眸子轻瞟，看向霜儿所在的方向，耳根子刹红。
林归晚倒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