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远的想了一想，自己刚穿来时还是个病弱不得修仙的小师妹，若不是阴差阳错与百里归山换了一回身子，百里归山传了她五蕴开灵诀，或许现在她早就死了吧。
也不知道那样的死亡是不是真正的死亡。
至少现在足够强，能将自己的命稳稳地捏在手里的感觉真好。
贺皎皎的笑容里又添了一丝满足。
可旁边的元序看着这两人却惊惶万分。
“贺皎皎。”
百里归山走近，面容被贺皎皎的雷光陨铁剑照亮，一双眼还是从前那样冷淡，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
“百里归山。”
贺皎皎也学着百里归山那样淡淡地叫他的名字，叫着叫着嘴角就扬了起来。
真是好笑，怎么有一种敌对的老友阔别多年顶峰相见的感觉。
贺皎皎却收了雷光陨铁剑，挥手将结界突然撤去。
魔气凝成的鸦群一瞬间挤攘着扑了进来，元序被吓傻，回身一手揽住贺皎皎一手挡在自己额前，认命似的等着那些黑鸦先啄伤自己。
可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未出现，元序愣了一下，尝试着从臂弯中往外去看，却见那些黑鸦凶狠地扑棱过来，但在碰到他的瞬间就化作一道黑烟被冲散了。
根本没伤到他。
“嗯？”元序皱起眉头，很是不解。
可过不了一会儿，许是凝成黑鸦的魔气太多太烈，贺皎皎的结界竟有了那么一丝的松动，有几只黑鸦竟支着尖喙钻了进来！
“能破我的结界……这样强的魔气……”贺皎皎凝眸自语。
“师父小心！”
前头元序见有几只黑鸦径直朝着他二人面门而来，左手拿着那树枝不断挥挡，右手则直接抽出了衣襟里放的方才贺皎皎给的符咒，一点儿也不吝啬地朝着那些黑鸦扔去。
“去死吧！敢伤我师父！”
贺皎皎无语，“谁说仙门的人不能和魔修做朋友？迂腐！就你这样迂腐的思想，再过一百年也别想进我门下。”
元序立即捂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懂了！”
贺皎皎又看向百里归山，“他不是我徒弟，我不过教了他一些心法口诀而已，没拜师。”
百里归山方才看着贺皎皎训元序，如看戏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些，这会儿贺皎皎同他说话，他又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
右手搭在了左臂上，手指“哒哒”动了几下。
脑子转了许多圈，元序终于是鼓足了勇气，突然横起手中的树枝挡在胸前，大喊：“魔、魔头！休想伤我师父！”
百里归山远远地看着贺皎皎与元序，见元序那楞头小子还敢吼他，冷哼一声，抬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元序手上的树枝便化成了齑粉。
元序还未反应过来，看这眼前的树枝骤然没了，张着一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百里归山走得愈发近了。
元序怕得要死，心一横，干脆冲了上去一拳打向百里归山的面门。
贺皎皎哭笑不得，但还是立即起身拍醒了元序。
“有魔气。”
元序脑子还未清醒，懵着回头看了眼贺皎皎，身子已麻利地站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将贺皎皎挡在了身后。
“师父别怕！徒儿保护你！”
贺皎皎一巴掌拍上元序的脑子，“站后边去，这魔不简单！”
来人是魔，他是知道的，那魔很强，他也听贺皎皎说了，可贺皎皎叫出了那魔头的名字，他一瞬间腿都几乎吓软。
百里归山啊，那是百里归山啊！
整个月淮洲上最厉害最有名的魔头，便是鹿鸣城的人都知道！
可他师父，贺皎皎，竟还与这魔头有说有笑好不防备，元序一时接受无能，脑子都要炸了。
元序想逃，可别说腿已经不听使唤，他还得保护贺皎皎，大难面前丢下师父可太不讲道德了。
贺皎皎越想越离谱。
自十年前幽冥海上，贺皎皎与百里归山从归墟罅隙中出来后，在仙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贺皎皎用系统奖励的“召魂令”将百里归山送至安全之地，他们就再没见过。
这十年贺皎皎专心在洞天洞府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的确确进益了不少。
而这十年间百里归山在魔道重整旧部，制衡着江聿风率领的乌木众等天魔族支持者，一边发展着势力，一边也稳坐着西川魔道第一人的位置。
贺皎皎想过很多回，若不是那“争仙”榜上不记载魔修与妖魔，第一的位子定然是百里归山的。
这时被揽住的贺皎皎伸手将元序推了开，她撇撇嘴，在心里吐槽这体型差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别看了，是友军。”
贺皎皎对元序喊了一声，又看向前头林间。
果然，眨眼的功夫后林间黑气骤然下坠，一个人影从黑气之中形成，朝着贺皎皎与元序缓步走来。
那高大的身躯，黑金的袍服，冷酷狂霸的气质……不是百里归山那厮还能是谁？
元序壮着胆子替贺皎皎挡黑鸦，手忙脚乱，边扔符咒还边骂。
那些符咒他看也未看，反正一股脑地扔着，符咒与黑鸦一碰撞瞬间炸开，空中这里一团火那里一道闪电的，五颜六色，像放烟花一般。
“噗。”贺皎皎这回没忍住笑出了声。
元序还时刻关注着贺皎皎的情况，见她突然笑了，一脸惶恐。
“师父你？”
“心法口诀？五蕴开灵诀么？”
“我跟你拼了——”
“砰！”
百里归山精准地接住了元序的拳头，他比元序还高半个头有余，紧握着元序的拳头，稍稍一捏，元序的拳头就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得了得了，幼不幼稚你们俩？”贺皎皎上前扯开元序，将他拦在自己身后，“都说了是友军，你犯什么愣？”
元序支支吾吾半天，“可、可他是魔啊，还是魔头！师父您居然、居然和这魔头是朋友？仙门的人还能和魔修做朋友？”
说话间，她已结印激活了附近早已设下的结界，金线自地面升起，形成了个半圆将两人牢牢罩住。
但元序还是没动，明明腿已经哆嗦起来了，可还是展着双臂拦在贺皎皎前头。
贺皎皎眉心一簇，心想干脆将元序打晕算了，但这时林间的魔气忽然逼近，黑压压地飞来一片魔气凝成的鸦雀。
“嘎！嘎！嘎！”
黑鸦凄厉地叫着，不要命地攻击着贺皎皎的结界，哪怕只要撞在上头就会化作一道黑气消散，可仍是有点那前仆后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