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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8 章 胡党案(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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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等不及了。

如果等到年后,秦晋燕三王带兵就藩,他就算拿下了皇宫拥立了潭王,也会有大臣将希望寄托在三个年长能干的藩王身上;他就算拿下了应天府,三个有带兵经验的藩王回京勤王,也很麻烦。

他要尽快动手。

然而皇帝快他一步,还没等他有实质行动,皇帝先行拿他的儿子开了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胡惟庸危机感越来越浓。

他去见李存义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迫切想知道,自己手上的每一颗能用的棋子,是否都能在关键时刻打出效果。而李善长是他所有筹码中分量最重的一个。

谋反一事,起初李善长是拒绝的,后来松了口,说“我老了,等我死了,你们自便”,近来似乎有些反悔的意向,说话态度越发含混,胡惟庸恨他的摇摆不定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需要他,所以只能笑脸相陪,厚礼相赠。

御史大夫陈宁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至于先前一起谋划起事的涂节,现下显然是当了叛徒。

汪广洋庸庸碌碌,尚且一死,以自己的锋芒,要见容于这位多疑猜忌的皇帝,几无可能。

胡惟庸当然想反。他不想束手就死。

这些年来,皇帝每次敲打他,都让他更加想反。

但是,怎么反?

他的威望并不足够。他的手上也没有兵。

不料过了几日,陈氏的身世不知怎的传进了皇帝耳朵里。

按理说,无非是一个罪臣的妾侍而已,以她的地位,她的死本不会惊动九五至尊。但竟然就劳皇帝大驾,亲口下令让人去查。查出来确实是故知县之女。

据说皇帝雷霆大怒道:“没官妇女只给功臣家,怎么送去文臣家的?”又令继续追查,从丞相胡惟庸到六部的堂官都被牵连问了罪。

事情发展到这里,胡惟庸很窝火。

汪广洋的妾是怎么来的,和他胡惟庸有什么关系?他与此事完全没有瓜葛。既没有帮忙,也没有从中分一杯羹。

一国丞相,于一叶孤舟之中悬梁自尽,任谁听了都要叹一句凄凉。然而百官并不惊讶——洪武朝的大臣,隔三差五,总要死几个的,人人头顶悬着一柄不知何时因为何事便会落下来的铡刀,各人忙着保各人的脑袋,惶惶不可终日,谁又有余力惋惜谁呢?即便是高官重臣如丞相,几年前不也死了一位杨宪么。汪广洋好歹是自尽,留了全尸,杨宪可是论罪被斩,身首异处呐……而且杨宪死时,连个明白罪名都没有,糊里糊涂一句“放肆为奸”便糊弄过去了。

当年汪广洋热衷上进时,与杨宪为争权夺利而相互倾轧,才给了李善长上书攻讦杨宪的机会。汪广洋也算是借天子之手除去杨宪的凶手之一,那时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如今这般下场,算是因果报应。

“倒是他那个妾,可惜了。”冯胜的酒杯停在嘴边,他咂摸着嘴,不知是在品味醇酿,还是品味想象中的美人。

新封永昌侯的蓝玉也爱美人,闻言眼睛亮了亮:“你见过?”

冯胜有些醉醺醺的,点点头:“以前汪广洋带出来见过客,席间赋诗唱曲来着,那一捻捻的腰,荷花似的白嫩的皮儿,嗓音一张口就能叫人从腿脚直酥到天灵盖儿……啧啧啧,可惜了。若是汪广洋死在京城,这小妾也不必殉死,我去‘接济接济’她……啧……”

连刘基的死都翻了出来……

笑话。他当年毒杀刘基,固然是因为刘基在皇帝面前说了他坏话,但他最终敢于动手,说到底是摸准了皇帝的心思:刘基辞官归隐,不再为天家所用,该死。像刘基这样聪明的人,放回民间,皇帝根本不放心。

徐达也一样。如果他下毒得手,皇帝一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不会治他的罪。徐达如果死了,皇帝或许会哭,会大哭,哭自己的好兄弟,但等到午夜独处时,一定会笑的……

他除去挡自己路的石头,皇帝默许,这本是君臣间的默契。现在皇帝翻脸不认这默契,反过来借此冲他亮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不知不觉就近了年关。

皇帝大肆杀功臣,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是他所乐见,但大功臣毕竟还留着几位,如徐达,而且前几天皇帝又封了一批侯,正是得人心的时候……凭他结交的带兵的几个小侯爷,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再加上那个首鼠两端的老油子李善长,去对抗庞大的功臣集团——别说是对抗集团,对抗徐达一个人,都没有胜算。

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找机会,就近干掉皇帝。

太子太聪明,他操控不了,也要杀。从秦王到齐王,都得死。唯一看起来软弱好用的,是潭王朱梓,还有那些比他更小的小屁孩儿。

他不会上来就抢皇位。先拥立潭王做皇帝,功臣们反对的理由便会打个折扣,到时再由李善长出面,利用他的影响力号召力去安抚他们,然后再徐徐计较……

皇帝逼死汪广洋,只是对他下手的前菜。

是,天底下谁都贪,但他贪的是权,是势,和一点财,对美色没有兴趣,家里有个一心一意守着他过日子的发妻足矣。

况且皇帝向来是存心让他和汪广洋相互制衡的,应该知道他和汪广洋不合。他恨不得早早将汪广洋踢走,自己独揽大权,怎么会费劲出手帮汪广洋弄妾室,帮他享福?汪广洋给他钱他也不干!

如果非要说丞相与这件事有关,如果朝堂出现的任何细小的错漏都要丞相担负失察的罪责,那是否皇帝也应该担同样的失察之罪?

偏偏又不能跟皇帝讲道理……皇帝本人,便是最大的道理。

兔死狐悲。

听冯胜这形容,蓝玉就算没见过,身子也酥了半边,跟着叹“可惜”。

李文忠是个儒生,那两人的糙话他有些听不下去,清了清喉咙,说道:“她倒是情深义重。这年头,不贪生怕死的士大夫又有几个?”

冯胜不以为然道:“嗨,小娘们儿走投无路罢了,不然,谁能为了谁死?八成是汪家那个悍妇,趁机把她给逼死了。她好像以前也是读书人家的小姐,气性大,吃不下委屈。隐约听说好像她父亲是在哪里做知县的,被皇上问罪斩了,她被打入贱籍,才给了汪广洋。也不知道当时教坊司的人怎么办事的,我功劳比汪广洋还大,爵位也比他高,怎么就没分到这么俏的小娘儿。我府上那一群,才二十五六岁,都一个个老树皮似的,没情没趣。”

李文忠叹道:“不管怎样,到底是红颜薄命。”他还欲多问几句陈氏的事,这时汤和笑着打岔道:“老冯,你的话在这儿说完也就罢了,若回去说,你府上嫂夫人和小嫂嫂们可都要跟你生气的。”

冯胜哈哈大笑:“我那婆娘近来病着,好像病得还不轻,才没空管我。我这趟回京过年,从开封带了几个人回来,她也没管。我耳根子难得清静。”众人出于礼节地问候了何夫人几句,便将陈氏的故事当成茶余饭后咀嚼过的花生米皮儿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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