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褚辛爽快应道，“我说过了，我来做向导，带你们前往控制中心。”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副驾驶座上的玛丽安追问道。
“找一样东西，它应该在第九中枢。”褚辛应道。
他不想说太多，真话只需说一半就够了。
“我们不需要你带路，除非你能带给我们更有价值的东西。”王赫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与玛丽安互看一眼，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都说了没用。”褚辛显露出嘲弄之色。
玛丽安惊诧不已，她手中的金属棒上镶嵌着的那颗菱形水晶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能量槽显示它正在蓄能中。
没有损坏，刚才那一下也确实释放了和意识之海相当的权能，但却对这两人失去作用？
零识之杖竟然失效了？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玛丽安握紧金属棒对准褚辛，神色坚决，“就凭你？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钥匙在我这里，我说了算。”褚辛道。
乐潺猜测褚辛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此刻他唯有相信褚辛。
王赫紧拧双眉，发出了一声充满愤恨意味的轻啧。
褚辛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受谁指使，但在宇宙里，有得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危险，没有人会来救你们。我对第九中枢非常了解，有我带路，保证你们能够抵达第九中枢的控制中心第零室……”
乐潺顿时紧张起来，他看了看四周，船员们似乎也有所不满，但对于这场人事调整却并无异议，毕竟谁也不会开飞船。
他不知道王赫做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王赫和玛丽安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艾林·亚伯，乐潺，请二位到舰桥来一趟。”王赫在广播中喊道。
“走吧，去会会他。”
褚辛一脸淡然地推开门走了，乐潺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我同意合作，但有一个要求。”王赫道，“别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接下来我在第九中枢所做的一切，你必须守口如瓶。”
褚辛莞尔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菱形水晶闪烁了一下。
“只要你照做，我可以保证林锐和马克安然无恙。”
“成交。”褚辛伸出手和王赫握了一下，“准备好之后再出发吧，全员穿上作战服，让会用枪的人带上枪。”
“里面的情况有这么严重吗？”玛丽安忍不住问道。
安德斯带头鼓掌，“啪、啪、啪”的声音突兀地在船舱内响起。
所有人都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不约而同地附和着鼓掌。
“各位乘客，不必惊慌，由于这座中枢的重力系统已经停止运作，所以飞船需要调整姿态，才能找到合适的降落点。”王赫解释道，“接下来请大家坐稳扶好，我们马上就要着陆。”
王赫又道:“亚伯先生，听到广播后请来舰桥一趟。”
褚辛闻言，勾了下嘴角，抬手摸了摸乐潺的脑袋，独自前往舰桥。
乐潺留意到他的视线，见他安然无恙，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呃，同学，麻烦帮忙安抚一下大家。”
“小事一桩。我叫安德斯，你可以叫我安迪。”
男子打了个响指，起身将地上散乱的杂物捡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队友，“别担心，我罩着你们。”
他摘下墨镜，眨了下眼。
乐潺顿时觉得像是有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轻轻地托住了船身，让这条狂躁的“大鱼”停止了挣扎。
“我们去安抚乘客。”乐潺当机立断，“现在一起平安抵达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大家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
王赫没有阻止他和褚辛离开。
晃动还在继续，飞船就像是被渔网困住的大鱼，拼命想要挣脱束缚。
船舱内早已乱作一锅粥，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宇宙长途航行，根本想不到自己可能会死在太空里。
有人无声哭泣，有人在尝试给家人打电话。
王赫深思片刻，开口解释道:“我是从第九中枢逃出去的柯林斯之民，那座废墟长眠着我的同胞，他们的意识还被困在玄棺之中，我只想解除他们的痛苦。”
玛丽安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王赫会这么说。
很显然，二人先前并没有串通好说辞。
褚辛略带烦闷地摸了摸额头。
玄棺，这是他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个陌生的词汇。不知为何，这让他想到那片吞噬他意识的冰冷深海。
洗手间内，褚辛神色平淡地注视着乐潺。
“你听完了我的重大发现就没什么反应吗？”乐潺忍不住问道。
“让他们来抢好了。”
“……”
乐潺一时间竟想不到说辞来反驳褚辛这有点霸气、又有点二百五的发言。
玛丽安显然还未能完全相信褚辛的说辞，尽管他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成分。
“你们手里的‘蓝光棒’是帝国的东西。”褚辛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很在意吗？你没必要知道。”玛丽安呛道。
王赫对她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转头看向褚辛，“你认识零识之杖？你是帝国的人？”
“这不重要，就算我是帝国的人吧。”褚辛显露出无所谓的态度，举起钥匙，“你们想要的不是它吗？钥匙的价值还不够吗？只要你们实话实说，我可以为你们重新启动沉睡的中枢。”
乐潺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能够打脸这个怪女人让他觉得很痛快。
他很乐意陪着褚辛将这场戏演下去。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对方在怀疑他和褚辛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败下阵来了，接下来该是褚辛表演的时候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王赫。”褚辛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赫，气势逼人。
“马克和林锐在仓储库，没有我的权限谁都不能打开库门。你想救他们的话，就听我指挥。”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林锐和马克在哪里？”
“你的话题跳得可真快，在担心他们的安危吗？”玛丽安冷笑一声，猝不及防地摁下了金属棒按钮。
乐潺下意识伸手遮挡那道夺目的蓝光，屏住呼吸静候数秒，却发现周围无事发生。
舰桥上鸦雀无声。
乐潺握住了胸前的吊坠，褚辛给他的“护身符”方才似乎短暂地亮起了一秒。
来自遥远的光年之外的宇宙微光照亮了舰桥，在一片寂静之中，这微弱的光显得孤独而渺小。
乐潺一进门，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驾驶座上的王赫，未能察觉到副驾驶座上的玛丽安抓起了被扔在操控台上的金属棒。
“那东西对我没用，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褚辛瞥向玛丽安，“你从哪里得到的？”
玛丽安慌了一下神，眼神似是有些动摇，但很快恢复了镇静。
“你们想要得到第九中枢的控制权？”褚辛握住了伽罗用生命换来的钥匙，嘴角浮现出暧昧笑意，“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不妨合作吧？”
褚辛转过身望向窗外，目光中掠过一抹幽暗，“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团灭的结果。”
王赫没有迟疑，打开广播通知先遣队员们做好出舱准备。
“还要带武器？里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变异僵尸什么的？”船舱内正在派发咖啡的金发男子抱怨道，“这可真是为难我们这群搞科研的‘家里蹲’。”
“哇啊!安德斯你别说了!我们回家吧!我现在就想回家!”
“看来我们幸运地躲过了被界门自卫炮攻击的风险，不过这也意味着这座中枢现在已经彻底瘫痪了。”舰桥上，褚辛对王赫道。
“你对第九中枢挺了解？”王赫冷声道。
“彼此彼此，既然你是从这里出去的，那应该也知道，没有氧气和人工重力，要抵达控制中心第零室困难重重。”
“你现在就要打退堂鼓了吗？”玛丽安嘲讽道。
王赫抬手示意了一下，玛丽安见状，转身不再理会。
这种感受非常直观，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却能明显感觉到这股神秘的外力。
“受伤人员在哪里？”褚辛问道。
“这边，我的同伴扭伤了。”一名队员招手道。
褚辛找来药箱，做了简单的处理。
飞船广播内传来王赫的声音，告知众人毕方号已经成功穿过第九中枢的界门。
乐潺深呼吸了几次，稳住心神，眼前所见的狼狈景象触目惊心，又似曾相识，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历过这种太空惨剧。
“别慌!”
他扶起跌在地上的队员，将他的平板从地上捡起。
“飞船即将登陆，这是穿过第九中枢界门时受牵引力影响所产生的现象。”褚辛对众人解释道。
座位上的金发男子闻言，放下咖啡杯，透过墨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
他正要开口，飞船突然传来轻微的抖动。
起初只是一阵轻颤，但数秒过后，飞船猛地“翻了个身”，船身发出金属撞击的剧烈异响。
驾驶舱内传来警报，急促得像是催命符。
王赫一下子扑到了操控台前，试图处理危机，然而此刻船舱内的紧急电话已经打了进来。
“船长!船长在吗？有乘客受伤了!”
二人离开卫生间，来到客舱。
广播内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但很快便中断了，取而代之的是王赫的声音：
“各位同胞，我是副指挥王赫，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件严肃的事，请各位静听：我们的指挥林锐突发宇宙失魂症，副船长马克·戴维斯不得不照料他。
“按照林锐失去意识前的留下的嘱咐，本人王赫将被任命为此次行动的临时总指挥。
“我们的行程不变，接下来将继续驶向第九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