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拓刚挂了电话，忽听施施喊：“柚子姐，你怎么了？”
他猝然转头，看见蓝柚脸色苍白，挤着笑容对施施说：“没事。”
手却慌乱地扯了几张纸，擦她指甲上的车厘子色的指甲油。
那时施施刚给她抹上的一滴，让她看看颜色是否可以。
但那一滴深红的颜色，像极了人体流淌的血液，昨天她指甲上的钻碎里也有这么一滴，渗入到里面，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施施忙摆手：“没有没有。”
但梁拓听完蓝柚的话，唇角确实扬起一抹笑意，温柔地回了一声好。
她问施施：“做什么颜色好看？”
施施：“你的手白，什么颜色都好看。”
“快过年了，做一个喜庆的颜色？”蓝柚问。
她头枕在梁拓的腿上，阳光洒满她的全身，丝绸睡衣外的皮肤白得发光，她慵懒地伸着手，阳光带着细小的微尘缠绕在她的指间，镶钻亮片的美甲闪着细碎的光，她抱怨：“要去重做了，年底客人多，做个低调点的款式。”
她不问那两人是谁，不问他要做什么。
昨夜的恐惧和噩梦，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深夜凄惶着说的那句，梁拓，我怕，也仿佛只是梦语。
梁拓把她从腿上抱起，“我陪你去。”
冯兆洵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烟雾笼罩：“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冯兆洵有自知，让他冲锋陷阵，打打杀杀他擅长，但论忍耐和才智，他不如吕承卓，所以并不在意梁拓没有告诉他全部实情。
吕承卓轻描淡写：“秦季延不能再留。”
冯兆洵：“因为蓝柚？”
吕承卓沉默没说话。
傍晚又送她去医院看她奶奶，他在外面等着，顺便打电话让家里佣人，把他吧台区酒柜上的红酒都挪到地下酒窖，别让蓝柚看见。
他打电话时，蓝柚正好上车，听到之后说：“没必要，我能看红色的东西。”她昨晚特意穿的红色衣服。
家里佣人要在他们回来之后搬完，手忙脚乱之中，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结果还是很不幸，往酒窖走时，不小心绊了一脚，打碎了一瓶。红色酒在地上蔓延，有几滴落在走廊雪白的墙壁上。
（刚接到网站通知，从29号到1月2号，元旦期间又是人工审核，人工审核过才会放出来，所以时间又不固定了。）
中港集团作为行业的巨头，应用于多领域，交通轨道，航空航天，军工等，牵扯之深广，连老奸巨猾的秦季延在其中也只是一个傀儡，无实权。
冯兆洵猜不透梁拓想做什么，他只是忠心耿耿，无条件服从，不该问的也绝不多问一句，就像吕承卓的身份来历，冯兆洵也从不多问。
那两人深知劝不动梁拓，他想做的事无人能阻止，所以也沉默下来。
蓝柚一个人站在楼梯口，一时有点进退两难，她的影子在阳光投射里摇曳，会客厅安静时，梁拓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转身让吕承卓送客。
吕承卓起身，微弯腰，朝那两人恭敬道：“请。”
梁拓过来时，她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已经恢复如常。
施施机灵，急忙把那瓶车厘子色的指甲油放到最底下，说：“那就做个小清新一点的，粉色打底，用闪粉做渐变，也好看。”
“好。”
梁拓沉默地看着，一个小时，他全程没再离开。
他见惯了腥风血雨，偶尔也有不适，何况她？
“车厘子色和粉色的渐变色怎么样？”施施认真想。
一旁的梁拓参与不了这种话题，正巧有电话进来，便起身走到窗户边接，是岑宴深打给他的，岑宴深言简意赅：“复华科技的资历不错，你若想收购，我这边安排人过去交涉。”
梁拓从山上下来这两年，在给梁家做转型，收购了不少公司，大多数都是请岑宴深的投资公司给评估，做背调，商谈价格，有岑宴深给把关，他省心很多。
原先收购的是一些餐饮品牌，星级酒店，或者一些文旅项目，凡是本土或者外资能叫得出名字的品牌，都有他的参股。唯独这次的复华科技，和这些娱乐休闲产业毫不相干。
岑宴深没有多问，只是专业地给他出具了报告，在得到梁拓的同意之后，派团队去接洽收购事宜。
“不用，施施会，下午回工作室让她帮我做。”
她没想休息，下午去工作室，傍晚去医院看奶奶，不让自己闲下来。
梁拓坚持送她去工作室，施施带着工具来她的办公室帮她做美甲，见沙发上坐着的梁拓，脚步顿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打了声招呼，这个男人气场太强，这次见，不似从前的洒脱不羁，眉宇间好像多了一份森冷和狠意。
藏得极深，或许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蓝柚工作室的员工，多少懂一点面相，有专业老师给她们培训。
蓝柚朝梁拓说：“你笑一个，吓到我们施施了。”
冯兆洵的平静忽而凌厉：“我希望你在二哥身边是真正为他好，我不知道你们最终要做什么，但刚才那两位说现在不是最佳时期，现在出手，也许功亏一篑。二哥忍了这么多年，差这点时间吗？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孤注一掷？”
吕承卓依然是沉默，不该言的一句不说。
冬日上午的阳光渐暖，照着墙角的罗汉松，这是院子里阳光最足的地方，所以它长得葱郁茂盛。
室内的蓝柚，透过落地窗，能看到白墙转角伸展出的树枝。
这棵罗汉松价值不菲，既有平安守财的寓意，也是如画一般的景观。
“梁老板，再联系。”
两人开了一辆极低调的黑车，不张扬，不显露，沉稳，持重，在吕承卓的目送之中，缓缓驶离梁家。
在人离开之后，梁拓的眼神落在蓝柚的影子上，再往上，落在她的身上，再未离开。
冯兆洵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蓝柚站在那，他虽很多话想跟梁拓说，但还是识趣地杵着拐着出去。
外面吕承卓独自站在院墙的阴影下，冯兆洵出来后与他并排站着，身体靠着墙，那寸头与脚上的伤相映衬，痞气十足，与吕承卓的气质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