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下次。”
楚商远离开之后，徐西漾把记录给蒋逍看，“还是没有用。”
蒋逍摇头：“已经有很大的进步，后面这一个多小时，他的情绪有起伏，以及，透露出了医院的关键字。”
蒋逍：“下回治疗，我会继续带着你。他对你的信任远超过我。”
更信任她吗？
“是。”
“有观察到什么吗？”
“白色，医院。”她回的同时，脑海里也掠过她刚才那个短暂的梦，几乎和他的梦重合。
“医院？”楚商远重复。
“是的，有想起什么吗？”她问。
“什么东西是白色的。”
“医院。”
“在医院？除了白色，还见到什么了吗？”她在引导。
但，楚商远已经完全平静，刚才即将掀起的风暴又瞬息风平浪静，呼吸平稳，眼球只偶尔滚动。
徐西漾观察了一会儿，有些失望，把刚才的情况认真记录下来后，坐在旁边继续观察着他，不再去注意那只怀表的滴答声。
她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四周
雪白的催眠室，和梦中那个雪白的病房重叠在一起，而她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抓着楚商远的手。
很奇怪的一个梦，从奶奶去世之后，她从来不敢想奶奶，更从来不敢梦见她，那是曾经最爱她，和她相依为命的亲人。
楚商远还没醒，只是他的眼球转动的频率比刚才快，呼吸也从刚才的沉稳到现在稍稍局促，像是也进入了一个让他情绪波动的梦境里。
而徐西漾的手，被他紧紧拽着。
徐西漾猫着身体往里挪给他腾位置，不远处，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车，她后悔死
了，早知道，先去度假村等他。
车很快就开到岑氏大厦的楼下。
赵哥：“我带您去岑总办公室等吧，许秘书刚才说，可能还需要开一会儿。”
“就在这等吧。”她不想上去，怕见到熟人，手机里也收到岑宴深的短信：“等我半个小时。”
“不着急。”她回复。知道能让他临时改变行程开的会，一定是很重要的会议。
正是下班时间，他们的车静静停在岑宴深专属的车位上，不远处的车位，都是岑氏集团高层的。
传统的催眠治疗没有那么玄乎，需要患者的配合，加上医生有意识的引导，双方信任，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
只能说楚商远的个人意志非常强盛，即便是蒋逍这样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也无法进入他的潜在世界。
蒋逍之所以留徐西漾，并非真需要她陪伴，而是让她在旁边观察着，观察楚商远闭着的眼睛，眼球转动的频率，呼吸的频次，已经表情的变化。
整个催眠室无比安静，只有蒋逍临出去时，放了一只怀表挂在门把手上，在离开之前，引导楚商远把注意力放在怀表旋转的轻微滴答声之中。
徐西漾一边观察着楚商远，一边也仔细听着怀表旋转的滴答声，大约是整个空间太经过静谧，以及让人心无旁骛，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也昏昏欲睡，意识涣散似乎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概是她是他生活中，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下班后，赵哥的车停在车库接她，她小跑过去，打开后座，却没有看到岑宴深。
赵哥解释：“岑总临时有个会要开，让我先接您过去，等他开完会，从公司直接出发。”
岑宴
深今晚要带她去的是远郊的一家高端度假村，他早年前投资的，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有不少娱乐项目，但是是会员制的，不对外开放，他以前常用来招待重要客户或者朋友，但徐西漾没有去过。
“没有。但今天谢谢，很久没有像刚才那样睡过。”
徐西漾便没再说什么，整理好记录本和他一起出门。
“下班有空吗？”快到门口时，楚商远忽然问。
徐西漾回头看他，他笑笑：“还欠你一餐。”
“今天可能不行。”岑宴深一早就跟她约好，晚上见面。
纯白的房内，光影笼罩，楚商远的眼球有很细微的滚动，她看不真切，便低头靠近观察着，蓦然，撞进一双忽然睁开的沉静眼眸之中，她吓一跳，直起身
，继续看着他，试图从他苏醒的刹那捕捉出有效的信息。
但他沉静的眼眸在见到她之后，泛起一丝笑意：“我睡多久？”
“两个多小时。”
他看她膝盖上放着的笔和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的观察，“你一直陪着我？”
“楚商远？”
徐西漾轻轻叫他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她有预感，他此刻的梦，和他的心理有关。
“楚商远。”她俯身叫他名字，带着一丝克制住的激动与忐忑，很想潜入他的梦境，或许这就是关键所在。
在楚商远稍稍平静一些之后，她问：“你看到什么了吗？”
“白色。”楚商远似无意识回答。
不一会儿，徐西漾就看到岑盛行和岑顺行两人并肩从大厦出来，一直在交谈，岑顺行的旁边跟着很久没见到的岑修，还是老样子，外表看着阳光干净。
他的身上仿佛安着雷达似的，忽然朝赵哥这边看过来，黑色玻璃窗什么都看不见，但徐西漾还是下意识往下挪了下身体。
很快，他们一行人乘车离开。
岑宴深过了很久，也从大厦里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人，他走在最前头，一脸肃色，在众人目送的目光下，朝赵哥的车走来。
待走到车前，刚才的肃色已散，看向徐西漾时，表情柔和。
那是年少时，她为了躲避岑修，默默跟在岑宴深的身后，但岑宴深并没有注意到她，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很快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被岑修抓住：“徐西漾，你奶奶快要死了。你奶奶死了你没人要了。”
她大哭：“你胡说八道，我奶奶才不会死。”
“真的，她马上就要死了，不信你看，管家过来，他来找你去医院见你奶奶最后一面。哈哈哈，你以后没人要了。”
她挣扎着不肯去医院，被管家乔伯一把抱起塞进车里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