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明白吗？厉擎东既然来了，就代表了一种承诺。我赢了，而你输了。”
慕雨涵凑近竹瑜，小声说着。
明明是想要炫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点心虚。
就好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嗯。”
慕母端庄高贵，头发盘得高高的，穿着旗袍，搭配着翡翠首饰。
尽管如此，她脸上的细纹和斑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尽管她每周固定保养皮肤，化妆的时候也会格外小心地去遮瑕。
竹瑜几乎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是一个过得辛苦而不快乐的女人。
过得辛苦，不一定是因为没钱。
有时候，或许是因为太有钱。
最后，慕雨涵只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竹瑜。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特别是当慕雨涵从私家侦探那里拿到一份关于竹瑜的材料之后，她就更加不明白了。
一个连亲爸亲妈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婴，又被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妇收养，最后为了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治病，把自己都搭上了。
还是说，男人都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欲罢不能？
慕母一顿。
快乐？
那是什么？
作为一个商人的妻子，她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切开支，每天忙得要死，哪里还顾得上去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当然快乐，你爸爸很信任我，我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既然这样，还不如痛快一点。
“厉擎东同意跟慕雨涵联姻，他没说别的，只说了这句话。还有，我再下贱也不会跟有老婆的男人搅在一起。”
最后半句，竹瑜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你离开了不停吸你血的那一家三口，以后自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不用再做不想做的事情。”
沉吟片刻，江权说道。
他的司机已经在车边站着了，一看见二人出来，先把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江权，然后再去拉开车门。
袋子里装着一条披肩，软软的。
江权递给竹瑜，嘴角一抽：“裹上吧。”
他从来不怜香惜玉，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石破天惊了。
倒是竹瑜没觉得哪里不好，如果真的是江权亲自动手，她可能还会心生排斥。
江权气走了慕雨涵，再留下来，他也觉得无聊。
“你怎么了？”
等了几秒钟，身边的女人没有反应，江权有些好奇：“厉擎东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竹瑜如梦初醒，摇了摇头：“没事。”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让谁身败名裂啊，慕小姐？”
江权翘着嘴角，笑容寡淡。
他忽然凑了过来，把慕雨涵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我知道，你这不是还没嫁嘛，等你嫁了再说。更何况，谁缠着谁还不一定呢，你要是真能管好自己的丈夫，我也佩服你有本事。”
江权的毒舌一如既往，但因为被他攻击的对象并不是自己，所以竹瑜也不在意，甚至有点爽快。
眼看着慕雨涵不说话了，慕母也准备趁机敲打她两句。
“别看厉擎东答应了，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情愿。如果不是你姨父帮你，这件事恐怕成不了，你最好给我收一收你的性子，别再闹出什么麻烦！”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还对婚姻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又或者，动不动就找厉擎东耍一耍小脾气，把恋爱那一套用在这种男人的身上。
“我知道了。”
竹瑜略显敷衍的回答，令慕雨涵很生气。
“我不是景媛，她得不到的，我能得到。同样，她默许的事情，我也不会默许！等我嫁给厉擎东之后，我绝对不允许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否则，你就别想在云城电视台继续待下去了，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你懂了吗？”
她气恼至极，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倒的确有几分出身豪门的雷霆手腕了。
竹瑜暗笑。
慕雨涵会不会在三十年后，变成像她妈妈一样的女人？
竹瑜不知道。
她有一阵恍惚。
正想着，慕雨涵已经近在咫尺。
她新换了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裙子，看着比刚才灵动了不少，起码没有那种恨不得展示一切的感觉了。
但是，根据材料上写的，慕雨涵又不觉得竹瑜是那种寻常意义上的小白花。
她敢跟厉擎东作对，甚至还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眼前的这个江权，就是其中之一。
察觉到一股来意不善的视线，身体的本能意识到了那种被死盯不放的感觉，竹瑜扭头，向视线的来源看去。
果然，她看到了慕雨涵和慕母。
面对女儿的疑惑，慕母露出端庄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一丝异样。
但慕雨涵却并不这么觉得。
很快，她下楼了。
找了一圈，慕雨涵也没有看见厉擎东。
她问了家里的几个佣人，都说没看见他。
幸好，他没有再提什么让他来接手之类的蠢话，竹瑜松了一口气。
围住露在外面的肩膀，竹瑜跟江权一起上车。
随着车子开出慕家，她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瞥了她一眼，江权知道，在自己离开的短短十分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时，他是故意离开的。
就算自己不走，厉擎东也不可能不找一个机会，跟竹瑜单独相处。
江权轻哼。
“快走吧。”
这一次换她急着要走了。
竹瑜说走就走，哪怕脚上穿着高跟鞋，依旧走得飞快。
江权跟上她。
反正，这世间的爱恨悲喜，本就做不到共通啊。
“你们等着！”
慕雨涵知道自己无法从江权这边占到什么嘴上的便宜，再加上，她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厉擎东的身影，自然心慌。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去了花园的方向。
“走吧。没意思了。”
沉默了几秒钟，慕雨涵轻声回答道。
慕母终于满意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儿身上的衣服，语气变得柔和多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即便他在外面有女人也不要紧，只要你牢牢地抓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把公公婆婆哄开心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慕母将作为妻子的心得体会逐一传授给女儿，不希望她钻牛角尖。
慕雨涵低着头，听了半天，她才问道：“妈，你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