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齐之后呢？
真的回问月门吗？
炼剑山庄已被毁，问月门肯定也被魔族盯上了。
将息壤送回去，问月门会不会更不安全？
魔君自从复活之后就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恐怕他还没有真正地复活，如果息壤真的有传闻中的效用，只怕魔君真会盯上问月门。
她身上的气息不简单，并不是一个只会躲闪的弱者。
但她始终没有出手。
甚至还救了它的孩子。
妖兽没有动。
阿璃试探着朝它走，发现它仍没有要攻击自己的意思，这才道了一声“谢谢”，飞上它的脑袋。
“我是。”阿璃不由分说，斥声，“回袋子里去！”
剑魂迟疑，这人怎么性情大变，变得这样凶。
可越是凶，它就越是喜欢，它不喜欢懦弱的人，越凶越好，嚣张到无法无天就更好了。
阿璃训斥完这剑，忽然见妖兽巨大的血盆大口已经贴来，她瞬间吓得屏住呼吸。
可妖兽却是咬住小黄毛怪的脖子将它轻轻叼了回来，眼里的愤怒已经消失了。
也不知是不是降魔剑感觉到了危险气息，顺时魔气乍现，刮得小妖兽满嘴鲜血。
妖兽嘶吼着冲剑撞去，阿璃却见魔气炸开，更是凶煞。
似乎只要妖兽靠近，就会将它的脑袋给削下来。
妖兽已经察觉到了那股冷厉魔气所透出的死亡之气，但它的孩子还在下面，它就绝不能退怯。
即便魔气慑人，它仍没有停下。
镜像已经消失，阿璃愣了愣，随即冷笑，“既然只是托付给我师父，那为什么要让我变得好像无父无母的孤儿，问月门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这么多年了，你们连来都不敢来。”
叶华阴说道，“这得问你的师父，他当年收留你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我们断绝往来。”
这实在是出乎阿璃的意料，“为什么？”
“你应该问你师父。”叶华阴说道，“但我相信他的为人，而且当年愿意救你的只有他，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只有答应。”
“为什么只有师父愿意救我？”
叶华阴轻哼两声，才继续说道，“当年你也受了重伤，魔气噬心，唯有问月门的灵气可让你活命，为了你的安全，所以我们只能将你交给了你的师父无忧子，让他照顾你。”
她又道，“我知你不会信，所以我带了镜石前来。”
镜石可捕捉人的样貌声音，世上难寻，但无法伪造，是如死契一样可信的东西。
很快叶华阴便扔出一块蓝石，阿璃看见了师父，正从一个女人手里接过孩子。
那个女人，正是眼前的老太太。
谁也不知道它们此番攻击的秘密，但此后魔族又再次消沉，彻底退回了深渊之中。
为了避免再次被攻击，孔雀谷加强了布阵，甚至将整个山谷都隐藏了起来。
即便是山谷近在眼前，常人也看不出来。
后来因九州安康，孔雀谷的人也甚少出来，久而久之，那里已成了一个十分神秘的存在。
叶华阴说道，“孔雀谷遇袭，阵法全破，如果不是你师父先察觉到了魔气，早早率人赶过来，孔雀谷的人就都死了。”
“哦？”
“你应该知道，魔君自四百年前被打得魂飞魄散之后，魔族最大的一次袭击是何事。”
阿璃皱了皱眉，“孔雀谷遇袭。”
魔君死后，虽然九州各地仍有魔族余孽，但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
只是三三两两出现，攻击的也多是问月门，炼剑山庄这些有深仇的门派。
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出现了，阿璃正拾着小板凳的小破腿，听见这话就将小破腿用力扔向那人，“滚！”
叶华阴微微一闪，小破腿从一侧飞过，她眉目淡淡，说道，“我能帮你净化魔气。”
阿璃微顿，但没有再看她一眼，系好百宝袋就将它收了起来，准备离开这。
“你体内的魔气越发猖狂，你不会没有感觉。”
阿璃不理她。
妖兽没有料到她竟不逃了, 还挑衅自己, 顿时更加暴躁，全力朝她撞去。
在近十寸的距离, 阿璃一个飞身，脚底踩着妖兽的脸往上走，刚站在它的脑袋上，手还没牵扯住线, 就被它用力甩开，甩得阿璃在空中接连翻滚了好几圈，差点头晕。
不等她定住步子，妖兽的獠牙已到面前，好在阿璃躲闪得快，只是衣服被勾破了。
反复几次，阿璃根本就没办法在它的脑袋上停留。
但她又实在不想出手伤害它。
阿璃想得有些头疼，她坐在原地上思索着这个问题。
竟是没了法子。
而且体内的息壤重新凝聚了，好像也没特别的地方呀。
她收拾着旁边被小黄毛怪拱坏的东西，即使已经支离破碎，还是将它们塞回了袋子里。
“你的身上有魔气，如果不早点净化，你迟早会被它吞噬。”
她轻念咒术，一团黑土很快就从它的脑袋里飘了起来，正是阿璃在找的最后一块息壤。
她满心欢喜，将息壤收回体内，与身体里的其他息壤汇合。
阿璃从它的头上下来，止不住道谢，“谢谢，谢谢。”
妖兽转身就带着小黄毛怪离开了。
阿璃捂着心口已是狂喜，丢失多年的息壤终于被她找齐了。
阿璃察觉到它的变化，也不逃走了，见它要走，还是说道，“抱歉误入了你的领地，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妖兽没吭声，但也没走。
阿璃指了指它的头顶，那里的蓝线飘扬，仿若一朵蓝色小绒花。
“你的头上有我在找的东西，我能不能取回来？”
妖兽还在盯她，打量她。
突然一个影子冲来，直接扑在了它的孩子身上，仿佛是冲劲过大停不下来，抱着它便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阿璃只觉这小黄毛怪虽小，但身体却壮实得不行，人都要被压扁了。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降魔剑才收住煞气，没有刺穿妖兽的脑袋。
阿璃气道，“谁让你动手的，平时就是废铜烂铁一把，现在倒很神气啊。”
剑魂开口道，“你不是我的主人。”
“你觉得，深受魔族迫害的各大门派，会接受一个被魔气侵袭，日后随时可能反噬门派的婴儿吗？唯有你师父这样蠢，唯有你师祖点了头。”
阿璃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相信师父是为了她好，但她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亏得师父还隐瞒了那么久，明知道她想知道双亲是谁。
“从今往后，我便将她交给你了。”
“可有取名字？”
叶华阴默了默，“出生便分离，叫阿离吧。”
无忧子看着怀中女婴，良久说道，“待她体内魔气除去，便是一颗琉璃宝珠，你们终会团聚的，还是叫‘阿璃’吧。”
镜石里师父怀中的女婴安静睡着，可即便如此，阿璃仍能看见她的一身魔气，似乎被魔气裹成了一个黑色团子。
这一段话阿璃就听出了好几个点，“你真的认识我师父？你是孔雀谷的人？”
这跟我被送走有什么关系？
叶华阴点点头，“是，我是孔雀谷的人，我和你师父也是至交。”她想了想又道，“如果当初不是你师父醉心修炼，不解风情，大概你师父就是你爷爷了。”
阿璃：“……”这个弯拐得未免太大……
听来这老太太好像还挺怨念。
但孔雀谷是个例外。
孔雀谷也加入了降魔大军中，但他们擅长布置阵法和谋略，所以并没有冲在最前面，可以说是身处账内的军师，因此如果要让魔族列个仇恨榜的话，他们的存在感实在很弱。
算不上要被立刻报复的门派。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消停了上百年的魔族，却突然袭击孔雀谷。
如果不是孔雀谷的阵法难破，易守难攻，加之盟友救援及时，差点被那突袭的魔族覆灭。
“你一日不除，它无时无刻都在威胁着你。你想成魔吗？”叶华阴说道，“不想的话，就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走。”阿璃转身冷冷盯着她，“我讨厌你们。”
叶华阴说道，“至少要听听我们送走你的理由，不是吗？”
阿璃耐下性子懒懒说道，“好，你说。”
叶华阴说道，“当年如果不送你走，那你已经死了。”
她误入妖兽领地，还吓到了它的崽，这会再出手伤它，好像挺不厚道。
妖兽几番来回，也有些累了，但母爱令人刚强，即便是死，也要赶走这人。
这会那小黄毛怪又在地上玩了起来，对天上的事丝毫不在乎。
百宝袋里的东西都被它翻了出来，拱得稀巴烂。
阿璃忽然看见那小妖兽将那把废铁，不，她的降魔剑拖了出来，张嘴就要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