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卿没有立刻回答顾倾城，倒是定定地看着他，再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并不是递给顾倾城，而是直接捧住她的脸，替她擦起了眼泪。
没想到霍长卿居然来这一招，顾倾城慌忙躲开：“没事儿，刚才是咳出来的眼泪，现在已经好了。”
霍长卿倒没有勉强，只是神色严肃地道：“有鼻涕。”
顾倾城又是一惊，本能地一把拽过那条手帕，挡在了鼻子上，心里很不乐意，让霍长卿到看了自己的狼狈。
几秒钟后，顾倾城有些傻……哪有什么鼻涕，她就这么被霍长卿套路了。
顾倾城说着，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正文 第917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站到会见室外，顾倾城仰起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来之前，梨萍嘱咐了顾倾城好几遍，让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所以刚才顾倾城一舒胸臆之后，才会立刻离开，否则，她觉得根本无法控制得住自己，不继续怒斥下去。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便放了晴，空气出奇地干净，然而，顾倾城却突然大咳了起来。
霍凡明显怔了一下，嘴里哆嗦着道：“是你爸一定要逼着我开枪，你当时在场，也看到的，他不让我带你走，我被逼得走投无路，还有在海上的时候，不是我要害你，你一再地刺激我，说宁可死都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已经失控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对了，我当时只是想拉住你，没想到手上的船桨碰到你的后脑，相信我从来没想要害你。”
“霍凡，我问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吗？”
顾倾城嘲弄的看着霍凡。
霍凡一个劲的点头：“倾城，我知道的，我爱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了你，我现在连牢都肯坐，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顾倾城此时气得脸已经煞白：“你这种人，自私阴暗，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占有，可一旦发现无法占有，你唯一想到了，便是毁灭，真奇怪，为什么你只被判缓刑，为什么法庭还要让你活下来，你不仅害死了我爸，还有那名无辜的船员，请问，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你何以连他都不放过？”
“倾城，别听霍长卿胡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你爸，我当时不过想见你一面，可你总是不理我，我没有办法，只好请顾伯父出面，没想到，他故意激怒我，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当时情绪已经失去控制，我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
霍凡哭得十分狼狈，可那求生的欲望，却非常强烈。
霍长卿冷冷地道：“倾城回来了，你别以为有机会翻案，你犯的是故意杀人罪，缓刑已经是仁慈了，对了，我大哥已经在美国重新组建家庭，他跟老爷子说了，不会再回来，也再不管你的事。”
霍凡有些愣住，眼珠子转了好几下，最后终于黯然了下去。
好一会后，顾倾城淡淡地开了口：“你口口声声地说，不想害我是吧，可我爸爸到底死在你的枪下，一条生命从此没有了，我坐在这边听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你一句歉疚，别人的性命，对于你，真的无所谓吗，你这个人，真是够冷血！”
顾倾城冷冷地看着对方，面前这个人，即使看上去害怕极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愧疚。
“霍凡，我父亲是被你杀死的，对吗？”
顾倾城终于开了口，此刻她能深切地感受到，对面那个猥琐的人，是自己的仇人。
霍凡低下了头，随即死命地摇了起来，口中开始为自己辩解：“不，我根本没想过杀人的，是你们硬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开枪，倾城，你如果当时肯听我说话，后果不会这么严重，对了，顾伟自己撞到枪口上，枪只是走了火，跟我没一点关系，他自己想找死！”
霍长卿猛地大喝一声：“霍凡，你的良心是不是早就被狗吃了，当年如果不是一个电话，把倾城父亲和老爷子骗到你家，然后威胁倾城过去，怎么会发现如此恶劣的事，倾城的父亲死于非命，死在你手里，你还想装什么！”
大概被顾倾城的反应取悦，霍长卿笑了起来，调侃道：“想哭就哭出来，你觉得自己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何必在我面前装矜持？”
顾倾城：“……”
的确，在顾倾城忘记的那段岁月里，极有可能……霍长卿什么都见识过。
好一会后，顾倾城忍不住辩解道：“你弄错了，我没哭。”
霍长卿再不说话，而是抓住顾倾城一只手，一起向门口走去。
不知为什么，顾倾城这一咳，好一会停不下来，到最后，她的眼泪都被咳了出来，扑簌簌地往下直掉。
有温热的大掌伸过来，轻轻地拍着顾倾城的后背。
又咳了许久，顾倾城才终于停下来，此时的她，不仅眼圈红了，整个脸都是胀红。
霍长卿收回手，站到了顾倾城旁边。
顾倾城转头看了看他，随即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抽了抽鼻子问道：“可以回去了吗？”
霍长卿突然愣了一下，转头一把抓住顾倾城的手：“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顾倾城看向霍长卿，想了片刻，道：“我让梁卓林帮我找过以前的案宗。”
说到这里，顾倾城又看向霍凡：“你和我当时落水时，身上穿着的那件婚纱一样，滑稽、荒唐又可笑，霍凡，我过来，并不是想听你什么辩解，我只是想见一见杀父仇人，告诉他，我一生一世都会恨这种人。”
霍凡望向顾倾城，哭得不可自拔。
“别再提什么爱，你根本不配，至于减刑，不要想了，你这样的人，只配待在这牢里，阴郁地过完后半生，真是从没有你这样的人，杀了人都全无愧疚，真可怕！”
霍长卿看了顾倾城一眼：“这么多年了，他还在那里，用精神状态当挡箭牌，我记得当时开庭前，警方给他做过三次民事行为能力测试，结果清清楚楚地放在那里，再怎么辩驳都没有用。”
霍凡垂着头，这回倒是低低地啜泣了起来，顾倾城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无法理解，实在无法理解，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幼稚，喜欢过这种根本没有担当的人。
“倾城，我爱过你，甚至到现在都爱，”
霍凡此时抬起头，哽咽地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甚至我现在坐牢，也是因为……”
顾倾城一下子打断了霍凡的话：“你的意思，杀死我爸爸，还有将我打进海里，都是因为爱，霍凡，你不是精神病，可你真够变态！”
“我当时精神状态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只是想见见倾城，劝她不要困在不幸福的婚姻里，顾伟他完全可以不用过来，谁叫他自己跑过来的，跟我没关系！”
霍凡还在那儿大放厥词，甚至看向顾倾城，道：“倾城，你被霍长卿骗了，你唯一爱的人应该是我，对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霍长卿把你夺走，拆散了我们！”
霍长卿怒吼了起来：“到现在还在胡说八道，藏在你家的那把枪，是顾伟让你把它拿出来的？是故意让你对着他胸口和肩膀各开一枪的？还有你明知道老爷子心脏有病，还把他捆起来，还有……你把我的妻子强行掳走，霍凡，我跟你说，你就是个孬种，不折不扣的孬种，你别打算借口什么精神疾病，还要争取什么减刑，除非你能让顾伟活过来，否则，一辈子就坐在这个监狱里。”
霍凡被骂得愣住，好半天后，突然嚎啕大哭，哭得还挺绝望。
顾倾城在旁边瞧着，眉头越拧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