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你吓死我了。”久仁松了口气，没计较浅见空莫名其妙的感叹。
“不对……”
浅见空迎着有些刺眼的大太阳，眉头紧锁，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亦或者还是他没死之前？好像都不对。
他试着读取钻进脑海里的碎片记忆，这些记忆陌生又熟悉。
久仁被这动静吸引，看见神色痛苦的浅见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靠近。
竹本喜久看了眼接连出问题的小原川矢跟浅见空，他果断凑到玉井下身边，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你得问他们两个。”
赵如眉轻缓摇头，土壤减轻的重量应当就是怨念一类的物质了。若以往均是由这些送葬人负责处理尸体，那么抛在这座坟山埋葬的除了少部分玩家外，就是鬼愁镇的镇民。
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她挖不了，但小原川矢跟浅见空却能挖开那么多，归根结底这个副本，是这些npc的地盘。
“小原医生这是在做什么？”浅见空看着如同着了魔一般，不顾仪态对着山包猛挖的小原川矢，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看向玉井下小声问。
“挖土。”
赵如眉绕过尸体，从山包后面拿了一把铲子递给浅见空，“你也试试？”
“噢……”
浅见空怔了下，但反应过来已经接过铲子，他默默离尸体远了些，拿起铲子戳进泥堆里。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来，浅见空就看见了山包附近的尸体，他哽了一下问：“那里怎么躺了一个人？这么晒的天，不热吗？”
“那是，相原悠？”
久仁开着杂货店，镇上镇民他大多都认识，隔着二三十米凝目观察片刻，神色惊诧，“他怎么被放在这里？”
“过去看看吧。”
赵如眉率先下坡，靠近山包。
在观众议论时，浅见空夺过铲子，边挖边说：“久仁哥你现在不是活到了上午吗？至少比之前进步了。这个山包好像是我们之前回目的记忆储存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久仁：“……”
活到第二天上午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对比之前惨死的回目，好像确实值得庆祝一番。
“因为你们之前回目的尸体都被丢在这里，所以记忆也跟着被封存在了这里。”保持沉默倾听完两人经历的赵如眉温声解释。
“所以你们……”久仁看向两人，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久仁越挖神色越崩溃，连着挖了十几铲，因回目记忆过于混乱，他不得不暂停挖掘的动作。
“这些鬼大晚上的怎么都喜欢往我的杂货店钻？”久仁想不明白，控诉道：“一共十四回目，十三回死于第一晚，只有一回活到了第二天早上。早上啊，这些鬼都不放过我。”
[太惨了，这个npc实在太惨了。]
[没想到这个副本初看其貌不扬，居然已经翻车了这么多主播。]
[这有什么奇怪的，除了出厂就是困难亦或者炼狱之类的副本，有些副本的难度就是靠这种方式升上去的。]
浅见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上上回来我们镇上的是六位迷路的旅行者，当时正好碰上大伯开车回来，因为聊得很投机，所以就把他们接到别墅来住了。”
“那天晚上同样因为鬼的出现，镇上死了人，久仁哥你死在杂货店的客厅里，我们家是第二天早上被他们合伙杀害的。”
“为什么我总是第一个晚上就死？”久仁绷不住了。
“不知道，我只记起了这两回，这些土……”浅见空摇了摇头，盯着这些泥土。
久仁稍一思索就明白浅见空为何能记起前两回，他抢过铲子主动挖掘。一铲又一铲的怨土被抛至一边，陌生又熟悉的记忆钻进了他的脑海。
赵如眉慢条斯理补充说：“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每次新来六个人，对鬼愁镇所有镇民来说，都是一段新的开始。你们不会记得上一回目的事，即便在上一回死亡，也会在此次中重新活过来。”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浅见空连忙点头。
“哈？”
久仁听得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他索性坐在泥地上，双手抱臂盯着浅见空，“那你刚才说我‘怎么还活着’的意思，难道是说我在上一回里，已经死了吗？”
“嗯……”
浅见空忽然开口，他直勾勾地盯着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生，单薄身形神色复杂，“我或许可以解释一些。”
久仁回过头，沉默看着他。
“能不能先让，小原医生冷静下来？”浅见空注意到发狂的小原川矢，深吸一口气说。
“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久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脾气没由来的有些暴，“你先解释，实在不行就把他强行拖回去，没道理我们四个人还解决不了他。”
折算一下光热度就已经攒了一千二百点积分，这才第二天，变更后的主线任务额外附加总积分1.5倍加成。算上副本积分，只要能活着出去，三千积分稳拿。
竹本喜久瞬间干劲十足！
一行人走着走着，领路的人不知不觉从小原川矢变成了赵如眉。
镇民大多集中在镇委会广场，当踏上田埂，久仁才慢慢回过神，环顾四周跟随着上了山。
鬼愁镇的山林不算崎岖，怒气增益下，即便是年纪最小的浅见空，徒步翻越两座山岭，连句休息都没说过。
久仁见浅见空呆坐在原地，他注意力很快落在了小原川矢身上，相比浅见空的异常，小原川矢神色癫狂，指缝里满是泥土，指腹甚至渗出了一丝鲜红。
但他丝毫不觉得痛，仍在埋头猛挖。
“小原医生，你冷静一下。”久仁伸手想拉住小原川矢，但手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甩开。
久仁心底有些冒火，抬头看向无动于衷的玉井下跟津田竹，神色肃然，“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我……记起来了。”
“小空？”看着双眸紧闭的少年，久仁担忧地又喊了声。
熟悉的声音……
浅见空下意识睁开眼，看见在镇上开一家杂货店，格外热心的久仁正满脸担忧看向自己。他愣怔一瞬，脱口而出：“久仁哥，你没死啊！”
久仁：？？？？
浅见空下意识伸手触碰自己的脖颈与腹部，不痛，一点都不痛，连伤口都没有。
久仁看了看挖土的浅见空与他手里铲子，又忍不住打量神色如常的玉井下。
怎么感觉有点怪。
“你……”
久仁刚张嘴，挖了两铲子满满黄泥的浅见空忽然僵在原地，喉咙发出痛苦呜咽，铲子掉在一旁，他双手捂着脑袋神色痛苦。
“小空，你怎么了！？”
小原川矢从看到山包，心底便涌现一股难以自控的躁动，他沉默跟上。
越靠近黄泥堆积的大山包，一种难言的，针对这个山包这片区域的憎恶情绪让他难以维系温和面孔，这些情绪还在不断发酵，愤怒、憎恶、痛恨让他控制不住地抓心挠肝，乃至对山包生出摧毁之意。
在浅见空与久仁迷惑期间，小原川矢忽然蹲在山包前，用双手去扒拉这些泥土。
每一次，小原川矢都能扒下一大捧泥土丢开。短短十几秒，他已经挖出一个略有些湿润的小坑，被撒在附近的黄泥变得又细又薄，若重新收拢填充进去，估计只有五分之一的份量。
赵如眉默默观察着这些变化。
“你们称我们为‘鬼’，但昨晚那些镇民并不是我跟津田杀的。”赵如眉绕着这座山包走了一圈，看向久仁问：“你见到死于昨晚的那些尸体了吗？包括那三个鬼的尸体？”
“……嗯。”
久仁慢半拍地点头，忍不住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从山包找回记忆后，他对昨晚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
昨晚跟他缠斗的果然是玉井下！
[要是再团灭几个队伍，估计能升炼狱了，妹妹加油啊！征服它！]
[有点难，你们忘了小原川矢之前给的情报吗？那四个送葬人有大问题，现在怒气增益又堆了这么高，晚上巡逻的镇民数量大幅增加，他们感知范围又大……啧啧啧——]
[我只想知道鬼愁镇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主播变更主线后的任务内容，镇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同好奇 1。]
[ 1。]
上一回，虽然记不清了，但六位地质勘察员的热情他仍有点印象，当天晚上他感知到鬼的气息，拿着柴刀在附近寻找，看见在马路上奔跑的鬼，他拦住了去路。
然后他死了。
上上回的晚上，他在客厅里看电视，感知到鬼的气息。还没冲出去鬼就闯了进来，干脆利落将他杀害。
上上上回，他死在巡逻路上。
上上上上回……
浅见空点头说：“上一回那六位地质勘察员在久仁哥的帮忙下，住进了镇民的家里。我们家的别墅也住了一位，当天晚上，镇上出现了鬼的气息，大家连夜寻找，也不知道杀了几个鬼。”
“总之第二天早上，久仁哥你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院子里。”浅见空说。
久仁：“……”
“那些鬼很强，白天也接连死人，我们家……是在第二天晚上被覆灭的，全都死了，爷爷，爸爸妈妈，弟弟，妹妹，都死了。”浅见空回想上一回的死亡场景，脸色格外难看。
“除此之外，还有上上回。”
“你先说吧，他还能撑住。”迎着浅见空的注视，赵如眉神色平静道。
“我想想该从哪说起，你们应该能理解吧。在你们之前，镇上还来了两批外人。”浅见空斟酌着说，“上一回，镇上来了六个地质勘察员，说是来调查地理的。”
“上一回？”
久仁皱起眉头打断，“这么久了，镇上不是只来了玉井同学他们六人吗？公交车就在我杂货店隔壁，我不可能没印象啊？”
“因为上一回的人都死了，所以你没有印象很正常。”
反观竹本喜久，爬完两座山已经开始喘气。为了不耽误时间，久仁捎了他一把。
“到了。”
赵如眉站在一处山坡上，望向下方的坟山。那具尸体仍摆在隆起的山包附近，周围寸草不生，格外明显。
“这地方风景好？”
浅见空呆住了，“这里哪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