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雪酿
见霍大侠执意不肯受他一拜，荆戈只得再三谢过霍大侠的救命之恩，并承诺道：日后有了机会，定会报恩，只要是霍大侠开口，他荆戈定当万死不辞。如此，霍夕城也只能点头说好，荆戈也方才作罢。
此时，躺在竹床上的封肃瑾慢慢睁开了眼睛，荆戈一发现大人醒来，立马靠了过去，关心询问道：“大人，感觉如何？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请尽管吩咐。”
封肃瑾稍微一动就感觉后背伤口牵扯得痛，他眉头微皱，声音略显虚弱地开口说道：“荆戈，我没事。幸好你和庞大人及时赶了过来，赫连绝应该没事吧？”
“启禀大人，庞大人已将赫连大人安全送回驿馆，那些匪贼也被庞大人悉数拿下，夜逐他们也已回府休整，目前一切都安好，还请大人放心养伤。”荆戈恭敬回道。
在空旷的树林里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荆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后，他施展轻功，向某个方向疾速行去。
竹叶青青，炉烟袅袅，溪水清澈，鱼儿活泼。
一片清幽的竹林深处，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再往里走，就是一间别具风格的雅致竹屋。
荆戈见竹屋屋门并未关上，他走上前去，依然有礼地敲了敲门，待听见屋里传出的声音，他这才应声走了进去。
竹屋的结构十分简单，就是一个房间，一个小厅，厨房就在旁边，随意用茅草搭盖的半敞开小屋。整座竹屋，一眼望去，除了简单的竹床、竹椅和竹桌，其他还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放心，那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不会有什么大碍。有霍大侠在，大人不会有事。现在，我还要赶到霍大侠那里，你们养好伤，好好调整状态，大人还需要你们为他效力呢！”荆戈劝慰道。
“好吧！”夜逐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行回府了。夫人那里，我们暂且什么都不会说，一切，就等大人顺利回府了。”
“嗯。”荆戈点头，“放心吧！大人不会让夫人久等的。”
夜逐再三确认过荆戈的意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很快，他和一众暗卫们的身影就消失在空气中，无痕无踪。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荆戈这才放任自己长吁一口胸中闷气。
救走宰相大人的那位侠士，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依他看，那人的武功，甚至比荆戈还要高。就是不知道，宰相大人何时结识了这样一位武林高手，他却从未听闻过。
“回禀庞大人，那位霍大侠三年前就救过宰相大人，真要说起来，霍大侠算是宰相大人的救命恩人，也是荆戈的大恩人！今日若不是事先收到霍大侠的飞鸽传书，此番对战，或许也不会如此顺利了。”荆戈感慨道。
“说的不错。”庞韬点头，“还好我们先一步施展轻功悄悄围住了这里，不然，这么多的马蹄声，早就被他们这群匪贼给发现了行踪。”
至于荆戈口中的霍大侠，既然姓霍，那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
算了，赫连大人无恙，宰相大人也脱离了危险，他还是速速去处理这群匪贼吧！之后还要进宫面圣，还要审问犯人，一堆事情都等着他呢！别人的事，他就不过多追问了。
“是啊，娘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我可要好好养伤，争取早日痊愈才是。”封肃瑾喃喃自语道。
他受伤一事，还不知姝儿知道了会有何反应，他又不愿瞒着她，只希望姝儿不要太过担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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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伤口
喝过药，又休息了一会儿，霍夕城见封肃瑾状态不错，与荆戈合力，将封肃瑾送上了马车。
“哈哈！能够认识封大人这样的朋友，那是我霍某人的福气！承蒙封大人看得起，那我也不多推让了。论年龄，我虚长你一岁，如果封大人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霍大哥吧！老是霍大侠霍大侠的，我听多了，着实觉得别扭。”霍夕城笑着说道。
“好啊，霍大哥！”封肃瑾立马改口回道：“你也别老是封大人封大人的叫我，显得我们之间太过生疏，如果霍大哥不嫌弃，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好啊，肃瑾老弟，你这兄弟，我霍夕城可就认了。今后兄弟若是遇见任何难处，只管报我霍夕城的名号，也可以派人到霍家给我带话，只要是我霍夕城办得到的，一定在所不辞。”霍夕城豪气道。
“如此，我就先行谢过霍大哥了。”封肃瑾笑道：“霍大哥在此隐居三年，如今，已经确定要回霍家了吗？”
“是啊！”霍夕城感叹道：“三年，已经够久了，久到足够令霍家那群老顽固看清很多事情了。唉！霍家之事，不提也罢，我若不回去，他们想要的说法旁人也做不了主。早晚得解决的问题，现在只是到了时候了。”霍夕城摆了摆手，不想多提自家的事。
封肃瑾闻言，想起当时的情况，也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放任屠九金就那样离开，不然，再想抓他，可就难于登天了。更何况，赫连绝还在他们手上，我方人马做什么都要受制于人，实在太过被动，也只有‘挨打’的份。出此下策，实乃我的无奈之举，幸得霍大侠出手相救，不然，封某或许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封大人不必谦虚，依我看，封大人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想必，封大人早在收到屠九金的消息时，就将霍某也算进去了吧！所以，封大人等的，不仅是荆侍卫和庞大人，在封大人的算盘里，我霍某人的出现也不在意料之外，对吧？”霍夕城笃定道。
封肃瑾扬唇一笑，虽然牵动了伤口，却依然面不改色。
“霍大侠思虑缜密，封某实在是佩服！”封肃瑾回道：“其实，封某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只是封某心中有所期盼，希望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能够再次见霍大侠一面而已。在封某心中，霍大侠是英雄、是封某的救命恩人、更是封某的知己朋友，这次能得霍大侠出手相救，足以证明，封某与霍大侠之间，有默契，有缘份，也有坚定的情谊，不是吗？”
“哈哈！封大人不愧是当朝宰相，果然是口若悬河、能说会道，霍某实在是佩服、佩服！”霍夕城朗笑道：“听封大人如此看重霍某，霍某实在是不胜荣幸！”
“还记得封大人成亲当日，霍某有幸喝了一壶绝佳的天雪酿，那滋味，霍某至今觉得难忘。封大人想要报恩的话，只需给霍某多备些天雪酿就行，如此，霍某就算领了封大人的谢意。”霍夕城回道。
“难怪当日管家清点美酒，独不见了皇上御赐的那壶天雪酿，原来是霍大侠曾经赏光来过封府，如此，倒是我这个主人失了礼数，怠慢了贵客啊！”封肃瑾好笑道。
“哈哈！是霍某唐突，唐突了啊！”说起这事，霍夕城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想他堂堂霍家主人，做出这种“梁上君子”的事情，还真是有违霍家家训，也是背了江湖规矩，严格说来，确实是他的错，不问自取不就是……总之是他不对在先就是了。
“既然霍大侠喜欢那天雪酿，那封某自会想办法替霍大侠多收集几壶。正好，一会儿喝完药，我会让荆戈先行回府一趟，如果我没记错，那天雪酿赫连绝应该有两壶，姑且先找他借来用用好了。”封肃瑾道。
“迟早得面对的事情，逃了三年，我也该回去看看了。”霍夕城释然道。
今日他一出手，旁的不说，就说霍家那群人，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在他们找到他之前，他还有一件事得做，不然，真的回了霍家，被陈年琐事束住了手脚，那他可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对了，荆侍卫。”霍夕城突然对荆戈说道：“我炉子里还给封大人炖了壶药，七碗水煮成一碗水，喝了有助于强身健体、增气补血，是难得的疗伤灵药。如此，还得有劳荆侍卫帮忙煎药了。”
“霍大侠放心，我这就去炉子边守着，定不会辜负霍大侠对我家大人的一片心意。”荆戈抱拳拱手，对大人施完礼后，他就去到了厨房的方向。
待荊戈离开后，霍夕城走至竹床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青瓷药瓶，递给封肃瑾道：“这瓶丹药你先收下，每日午膳后服用一粒，共十五颗，吃完后包你身体比受伤前更强壮。”
早已收到讯号的夜逐，正想加入战场，被看出他身有内伤的荆戈制止了。
“你先休息，保护好赫连大人，这里交给我和庞大人。”
方才那阵鸟鸣就是荆戈发出来的信号，他和庞大人带着庞大人手下的精锐及时赶到了这里。
夜逐知道大人已被安全救出，见庞大人身手比自己还好，他也不再坚持要去杀敌，只站在原地，静静观战。
庞韬见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榜上有名的各路匪贼，他声若洪钟，以内力传音，大声教训道：“尔等匪类，我乃刑部尚书，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逃！现在，尔等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徒受皮肉之苦！如若不然，进了牢房，本尚书可就要大刑伺候了。”
“那就好。大家都没事就好。”封肃瑾喃喃低语道。
说着，他转头看向霍夕城道：“霍大侠，好久不见。想不到，你我再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此番，封某又一次承了霍大侠伸手相助，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在此先行简单谢过。他日有了机会，还望霍大侠能够不吝赐教，给封某一个报恩的机会才是。”
“你们不愧是主仆，说话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像。”霍夕城好笑道：“大恩不言谢，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再说，替武林除害，本就是霍家人该做的事情，真要说起来，那些匪贼也是我早该解决的问题，连累到封大人，算起来，也是我的责任，如此，霍某还要望封大人不予计较才是。”
“霍大侠身份特殊，此番出手……不知会不会影响到霍大侠的生活？”封肃瑾关心道。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霍大侠才不得已暴露了身份，若是霍大侠因此又卷入了武林纷争，那他可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霍大侠，我家大人怎么样了？”荆戈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了大人休息。
“放心，只是皮肉伤，未曾伤及筋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那屠九金下手够狠，你家大人这伤口却是不浅，想要痊愈，至少得好好修养大半个月才行。”被称为霍大侠的男子温声说道。
“今日之事，多谢霍大侠出手相助，此番恩情，荆戈做牛做马，无以为报。只愿霍大侠不嫌弃，且先受荆戈一拜！”荆戈说着就要向霍大侠行谢恩大礼。
“万万不可！”霍大侠及时伸手扶住荆戈，开口说道：“我霍夕城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哪里还要求得回报，更不能受此大礼！荆侍卫如此，可真是折煞我霍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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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宰相大人受伤的样子，他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悠地一掌打向一旁大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树应声而倒，激起阵阵灰尘。
两次，两次大人受伤他都不在大人身边，他，实在是愧对大人贴身侍卫的这个称号！
三年前大人命悬一线，是霍大侠救了大人；三年后大人再次受伤，依然是霍大侠挺身而出、伸手相助。他，实在是个不称职的侍卫！空有一身本领，却难保大人周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大人受伤，他实在难辞其咎！
夫人那里，他会亲自领罚。
至于青慈，唉！他真没用，又让小丫头担心了。
“荆侍卫，宰相大人无事，记得找个人到我府上报个平安，这群匪贼我就先押回去了。你的暗卫朋友们也有伤在身，他们不方便露面，就不用再次护卫赫连大人了，我会将赫连大人安全送回驿馆。告诉宰相大人，有任何需要，我庞某人随时都在。走了。”说完，庞韬就率着一众手下离开了这里。
“恭送庞大人离开。”荆戈、夜逐和一众暗卫皆异口同声道。
赫连绝不知封肃瑾被那个神秘剑客带去了哪里，因为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他也不敢开口多问什么，只能遵从庞大人的安排，坐上马车随着偌大的队伍离开了这里。
庞大人离开后，荆戈对夜逐说道：“夜逐，你和暗卫们先行回府疗伤，晚些时候，我会回府取马车，大人今晚会回府过夜，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可大人的伤……”
封肃瑾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只要霍大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派人知会我一声。若是霍大哥太过见外的话，我可是会难过的。”
“放心，有你这样好的兄弟，我可是不会客气，只会多多麻烦你。届时，你可别嫌大哥事多就好。”霍夕城说笑道。
“哪里，哪里，只要霍大哥愿意，我自是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封肃瑾心情愉快地笑道。
“我可不敢让你有任何闪失，有那样贤惠的弟妹在家等着你，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霍夕城提醒道。
想起自己的娘子，封肃瑾眼神越发温柔，声音也轻柔了不少。
“哪里，哪里，不过是一点肺腑之言罢了，能得霍大侠夸赞，封某才是荣幸万分！”封肃瑾真心笑道。
“话说回来，当日封大人成亲，霍某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不知我备上的贺礼，封大人可曾收到？”霍夕城笑问。
封肃瑾沉吟片刻，看着霍夕城的眼睛，他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霍大侠送的，应该是一对通体碧绿的如意无双杯吧？”
“封大人果然聪明，这都能被你猜中，霍某真是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啊！”霍夕城打心底里佩服封肃瑾的才思敏捷。
“封某曾经听人说过，霍大侠生平没有别的爱好，最喜欢的，是品尝各色美酒，顺带，也会收集各种酒杯。难为霍大侠当日愿意赏脸光临封府，喝上封某的一杯喜酒，还送上了一份厚重大礼，如此，他日有了机会，封某与霍大侠更是要好好喝上一杯了。”封肃瑾再次强调道。
“如此，霍某就在此先行谢过封大人了。”霍夕城拱手道。
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封肃瑾，霍夕城有些犹豫地开口，“不过……”
“不过如何？还请霍大侠直言不讳，封某洗耳恭听。”封肃瑾接道。
“此次，封大人以身犯险，实在令人担心，若是再晚一步，屠九金发起狂来，说不定真的就不顾在场其他匪贼，直接就要报三年前的灭寨之仇也未可知。若是封大人真的因此牺牲，实在是……”霍夕城想起当时的险境，至今都还有些后怕。
如果，他再晚一步出手，他相信，只要那些匪贼拿到赎金，绝对不会放过封肃瑾。到时，封肃瑾的命可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封肃瑾伸手接过药瓶，低问道：“这是……”
“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增进功力的绝妙丹药，对没有内力的普通人来说，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受伤了，又流了不少血，这些丹药吃了，有助于你恢复身体健康，你尽管放心吃就好。”霍夕城解释道。
“封某多谢霍大侠赐药，待我养好伤后，希望我们能有机会一起喝上一杯。这个约定，不知霍大侠届时是否愿意赏光让它成真。”封肃瑾笑道。
“封大人盛情邀约，霍某自是却之不恭。”霍夕城也笑道：“既然封大人有心，那霍某就顺势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了。”
“霍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是封某力所能及之事，定当为霍大侠办成。”封肃瑾承诺道。
这些匪贼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刑部尚书的功夫竟如此了得，居然可以以一挡五，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小角色，只是，在这庞大人面前，却还是不够看的。
有人早就动了想逃的心思，但功夫卓绝如荆戈，又怎会让这些胆敢伤害威胁大人的匪贼如愿？
只见荆戈一加入战局，情况立马转变，很快，一众匪贼全都被剿伤在地，无法动弹。
庞韬动作迅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废掉了所有匪贼的武功。
下令将这群匪贼全都绑好关入囚车后，庞韬对荆戈问道：“方才那人……荆侍卫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