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正在犹豫，悠扬的配乐准时响起。
这时，“白素贞”不再说话，而是以独特的吴中口音唱道：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
“哇塞！这就是蛇妖白娘子？好美！我要娶回家！”
不知谁发出惊叹声，几乎同一时刻，又有低沉的怒喝，“再敢冒杂音，撕烂你嘴！”
“白素贞……”
空灵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白娘子停止漫舞，循声望去，突然跪地拜服。
在家仆娴熟的配合下，四丈多见方的背景板，瞬间就被卷入戏台下方。
呈现在宾客眼前的，是一幅巨大的山水彩画。
这幅画，是诸葛果根据《白蛇传》的故事情节精心勾勒，三十多画工足足创作了一个多月。
幽深的森林，静静的潭水，悠扬的配乐……
“轰——”
况且，刘禅到将军府蹭吃蹭喝甚至打包回宫，早就不是第一次，主家人和宾客全都习以为常。
随后赶到的许多文武，甚至连行礼问好都免了——前来贺喜（看戏）的人太多，已经挤不到最前排。
还有个原因就是，刘禅正在细看“观音”、“西湖”、“天庭”、“地府”等等词汇的解释，不喜欢被人打扰。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道教早就兴起，却还没形成完整的体系，佛教随着丝绸之路也已传入，同样没有形成体系。
所以，与故事相关的一些概念，必须事先给宾客解释清楚，才能让他们入戏。
对了，坤宁宫挺不错的。
后续剧集若能在坤宁宫演出，再也不怕刮风下雨，还能提升《白蛇传》的档次。
到时候，哪怕门票收得再高，也变得合情合理——坤宁宫的“皇家歌剧院”，谁好意思讲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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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带回家都没问题，但要记得还回来。只不过，我这会儿还要招呼客人，不便陪同大将军前往。”
姜维确实不吝啬，马上就唤来小翠，让她领着蒋琬去往“藏宝阁”。
《白蛇传》，一个时辰刚好一集。
结束时，刚好卡在情节发展的关键时候，吊足了满堂宾客的胃口。
午膳时间已到，全都不肯去大厅喝酒吃肉，甚至没有一人挪动脚步。
蒋琬啧啧惊叹，从贴身衣兜里取来一个手镯，满脸堆笑，“伯约啊，这是我给贤侄的小小心意，愿他健健康康，快快长大……”
蒋琬递来的手镯，一看就是纯金的，少说也有一斤多，价值连城。
姜维很喜欢金子，但不想坏了这个时代的规矩——请客时，主家人不收礼的规矩。
“不，不，不！”姜维毫不犹豫，连连推辞，“大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待会若能多喝几碗，犬子定会健康成长！”
“这……唉……”
“大将军，这只是戏曲唱词，就跟你听过的艳曲一样，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好听怎么来，不需要严格遵照七律诗的标准。
“而且，《白蛇传》的故事一百多集，如果每句台词都要按标准来，恐怕十年八年也完不成剧本。”
“原来如此！”
蒋琬略微有些遗憾，“对了，刚才只顾着抢临近戏台的好位置，还没请教贤侄的名字呢！”
蒋琬比姜维大了二十多岁，却称姜维的儿子为“贤侄”，明显是套近乎。
尽管戏台很简陋，却让宾客们大呼过瘾。
偌大的将军府前院，千余宾客云集，竟然没有半点嘈杂之音，只有悠扬的配乐与“白素贞”的吟唱。
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戏台，几乎忘了呼吸。
姜维默默盘算着，后续的剧集应该在哪演出？一天能演几场？门票又收多少钱一张？
“姜将军，姜将军……”
为方便戏台演出，《白蛇传》的故事，被姜维魔改成了歌舞剧、舞台剧。
刘璿刚才看到的大蛇，确实是个道具。
它的骨架由竹条编成，外面包裹一层白绢，再用颜料画上蛇的鳞片，远远看来惟妙惟肖。
它能在戏台上蜿蜒盘旋，不过是民间“舞龙灯”的简单技法。
为了戏台上的演出效果，姜维巧妙地把技师藏了起来，刘璿就“只见蛇不见人”了。
“望求菩萨来点化，度我素贞出凡尘……”
《白蛇传》的故事，姜维只能记得大致情节。
但是，电视剧中的几十首歌，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条件所限，只能在戏台上，以“说话、唱歌和跳舞的方式去演绎。
在这之前，就连刘禅也只看过歌舞，而没看过叙事风格的“舞台剧”。
“弟子白素贞，参见观音大世！”
戏台最上方，仙气飘飘的“观音”，手托玉净瓶缓缓飞来，身子竟然停留在半空。
这种“吊威亚”的表演方式，宾客们全都没见过，无不屏住呼吸暗自惊叹。
“白素贞，你修炼一千八百年终化人形，难得有皈依三宝之心。只不过，你在世间有段段尘缘未了，又如何能白日飞升？”
“这……”
唢呐模拟的水流哗哗声中，硕大的白蛇缓缓腾起，蜿蜒盘旋……
“轰——”
焰药的黑烟腾空而起，白蛇身子隐入戏台下方。
同时，妖媚的“白娘子”从“潭底”缓缓升起……
欢快的伴奏，轻盈的舞姿……
今日的满月宴，宾客确实很多，比蒋琬大寿的人都多。
既朝中文武和郡县官员，也有成都城的富户商贾。
就连跟姜维有矛盾的杜琼、杨戏、张表和谯周，也来了。
管他贺喜还是看戏，管他有仇还是没仇，姜维来者不拒，全都笑脸相迎。
巳月正点，“开胃菜”的艳曲终于结束。
嘿嘿！在这文化娱乐极度匮乏的时代，《白蛇传》就是这么火。
“夫君，张皇后、王贵人和李贵人都快急哭了。
“应该是陛下让她们前来求情的，要不，还是加演一场吧？”
诸葛果既欢喜又无奈，看得出来，她被几名嫔妃缠得没办法了。
既然刘禅都说话了，那就加吧，加演一场。
蒋琬的手镯没能送出去，脸上既有遗憾又有担忧，“伯约啊，我听关将军说，长安城带回了六十多箱宝贝，全都在你府上？”
呵！
蒋琬急着套近乎，原来是这个打算！
“没错，都在我府上。如果大将军想看，随时都可以。”
“哦？随时都可以？现在可以吗？”
这也不奇怪，姜维几天前“创作”的那些七律诗，特别是那首回文诗，让蒋琬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仅仅是蒋琬，所有朝臣全都顶礼膜拜，包括杜琼。
“多谢大将军关心！
“犬子单名一个“复”字，取自“克复中原”之意，因年纪尚幼暂未取字。”
“嗯，姜复，姜复，好名字！”
蒋琬竟然凑到身前，轻拍姜维的胳膊：“刚才，白娘子唱的七律诗，为何每一句都押韵了？好像，平仄也不太标准呢？”
尼玛！
蒋琬果然与众不同！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戏，他却在研究七律诗！
姜维着实无语，只能耐心解释：
这家伙，以前整天待在宫里，从没见过民间的“舞龙灯”，吓成这样并不奇怪。
次日。
得知将军府有《白蛇传》上演，并且有条“十分恐怖”大蛇，刘禅一大早就带着嫔妃前来，最先抢占前排黄金位置。
这个刘禅，整天贪玩好耍嘻嘻哈哈，没有半点皇帝的架子。
众臣全都摸透了他的性格：只要没有对诸葛亮不敬，所有事都可以做，包括在朝会时吵架、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