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众将叹着气怏怏离开，姜维也在摇头苦笑。
其实，姜维确实在等。
据多路哨探的回报，武陵郡山越横行，大部分的吴国百姓，被迫迁到了南郡或者武陵郡东南部。
如果长途拔涉去抓百姓，确实可刺激吴国迅速增兵，但与自己的战略目标相差太远。
看来，想用这玩意儿“斩首”，几乎不太可能。
“文长，咱们足足运了一个多月的粮食，秭归城都快塞不下了，是不是可以打武陵了？”
“再等等！”
魏延随口扔下几个字，饶有兴趣地转动着绞盘。
“文长，不是说兵贵神速么？若是耽搁时日，东吴的援兵可就到了啊！”
魏延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
“咕咕咕……”
绞盘足足转了十几圈，终于把牵引绳绷到预定位置。
士卒小心地固定好扳机，放上一支特制的标枪。
“可是……总得找个地方干几仗吧？难道打武陵？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要抓俘虏？”
“别急！”
魏延把喜糖塞进口中，用舌头轻轻舔着，挥手召来魏容：
“我给你两千兵马，两百战船，速速把奴隶押回永安，抵达之后转走路陆去成都。”
说完，目光转向魏昌，“你跟兄长一同回永安，等他下了货，赶紧把粮草带来，越多越好。”
扮作丝织商人，正是想去往成都，揭露魏延和姜维“破坏两国和睦”的罪行，重修两国之好。
想得挺美，这可能么？
汉军在秭归严密盘查，就是防止有人“白衣渡江”。
“步将军身为持节使臣，本将绝无阻拦之理。不过，步将军去往成都之前，能否帮我捎封信？”
如此容易就能通行，步骘自然是半信半疑：“敢问将军，想捎信给何人？”
所以，姜维按兵不动，其实是在等吴国的使臣。
只要使臣一到，就能与陆逊取得联系，协助吴军攻取襄阳。
那是吴国梦寐以求的地方，陆逊和孙权都没理由拒绝。
“报……魏将军：我巡逻战船刚刚抓获一名细作！”
“细作？”魏延不屑一笑，“如何确定是细作？难道，又在白衣渡江？”
那就，只能与魏国结盟了。
真要这样，魏延和姜维没法阻止，汉国众臣也没法阻止。
然而，如果襄阳城在吴国手中，魏吴两国就没有结盟的可能。
因为，只要吴国占了襄阳，只需很少的兵马就能扼住南北咽喉，既能阻止魏军南下，又能抽出足够的兵马驰援武陵。
此时的汉军，正在秭归整兵备战，摆出一副攻取荆南四郡的架势。
其实，按兵不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襄阳！
此时的襄阳城，还在魏国手中。
表面看来，襄阳距离此近千里，不论它被魏国占领还是被吴国占领，都跟汉国没有关系。
但是，如果汉军想取荆南四郡，襄阳的归属就跟汉国有关系了。
去年在成都，姜维跟魏延喝酒的时候，全方位研究过这个问题：
张翼抵达之后，没有渡江进驻秭归城，而是按魏延的命令，在秭归的南岸扎寨。
营寨一旦建成，汉军就扼死了长江两岸的陆路通道，进可攻，退可守。
再加上三百余艘战船巡逻江上，基本消除了吴国对永安的威胁。
“伯恭啊，陛下令你送粮草过来，你不仅一斛没送，还要大吃秭归城的军粮，好像说不过去吧？”
姜维呵呵笑着，给每位将军送上两颗喜糖。
始终在秭归按兵不动，一是补充粮草军械，二是在等时间。
此时，已是三月中旬。
武陵郡的小麦，很快就能收割。
大致一估，少说也有百来万斛。
所以嘛，不要打草惊蛇，等吴国收割打晒好再去抢，岂不更好？
“文长啊，据哨探回报，陆逊已在江陵集结三万大军，再晚就来不及了！”
众将不停催促，魏延却两手一摊：“你刚才也说了，东吴大军远在江陵，又没在武陵，哪来的俘虏？”
说完，有意无意地瞥着姜维。
众将会意，纷纷向姜维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们别看我，我也在等啊！”
姜维逐个检查，然后大手一挥。
刹那间，二十支标枪霹雳而出。
划过长江，深深插在三百丈外的泥土中。
这样的射击距离，让姜维非常满意。
可是，做为目标的稻草人，一个也没射中。
确定魏延在卖奴隶，张翼猛吞了一大口口水。
稍加犹豫，满脸堆笑，热情地把喜糖塞到魏延手里：
“文长，攻打武陵的时候，我做你的先锋，绝不丢征西大将军的脸！”
“算了吧！你可是征北将军，我哪用得起？”魏延嘴里在拒绝，却收下了张翼的喜糖。
见状，邓芝、廖化、张嶷、胡济和傅佥等人也不迟疑，纷纷献上自己的喜糖。
“就在前面不远，江陵城，你家的上大将军，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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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回将军：他载了一整船的丝绸和绣品，表面上是商人，但咱们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藏在船底的符节！”
呵！
听说船底藏有符节，姜维猛地弹起身，匆匆往江边跑去。
稍加恐吓，那人很快就招认了真实身份。
竟然，是东吴的骠骑将军、冀州牧、西陵都督步骘！
而陆逊，把襄南的兵马抽走三万部署在江陵，摆出一副阻挡汉军的架势。
耐人寻味的是，近在咫尺的魏军，始终没有动静。
如果没猜错，魏国在坐山观虎斗——如果陆逊兵败，马上就会大举南下。
真要这样，汉国想取荆南四郡就难上加难了。
就算侥幸攻取，也没有长久占领的实力，只会便宜了魏国。
如果汉军大举进兵武陵，如果东吴被逼急了，必会调襄南之兵来援；
这样一来，魏军必会趁机南下，吴国的荆州就会西、北两面受敌了；
再加上东路的合肥，吴国就是三面受敌。
为避免这种不利局面，吴国可有两个选择：要么向汉国请和，要么与魏国结盟；
向汉国求和，魏延和姜维不会同意——秭归城封锁了长江的水陆通道，吴国使臣到不了成都；
“呵！还不是为了吸引全琮，急着赶路嘛！”
张翼小心地收好喜糖，望着江上密密麻麻的战船，“咱现在有了水师，哪还用担心粮草？”
说完，热情地凑到魏延耳边，“文长，咱下一步攻打哪里？是往东打江陵，还是往南打武陵？”
“江陵？”
魏延竟被吓住了，上下打量着张翼，“只有两万五千兵马，我都没敢打江陵，你还敢打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