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声，江文斌回过头来，眼带打量。
“罗小娘子可有办法？”
慕九月淡淡点头，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江文斌双眼里闪过晶亮，连忙跟着走进去。
“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双手抓着江夫人的手，打量着她。
“你，你是说，你能治我的病？”江夫人的情绪又开始激动，拉着慕九月的手在颤抖。
慕九月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夫人，你这病，我确实能治，你先别急，我让你儿子进来，我一起跟你们说说。”
江夫人拉着她的手，语气犹豫：“别，我斌儿他……”
“夫人，你的情况很特殊，没有你家人的同意，我不能为你治，懂吗？”
江夫人眼底闪过剧烈的挣扎，其实江文斌早就知道她的情况了，只是她自己一直自欺欺人，认为儿子不知道罢了。
慕九月的声音温润动听，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体内的早已经是死胎，但死胎却已经变异，一直在吞噬她的血肉生机。
说得难听诡异些，她体内养着一个僵尸，或者说养着一个鬼胎，魔胎。
想要用药将胎儿排出来根本就不可能了，唯有做手术将里面的胎儿取出来。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太差了，如果不是家庭条件，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她早就死了。
这个时代的医术落后，检查设备没有，全靠把脉。
她的脉搏确实是喜脉，只因为里面是真的有胎儿。
但胎儿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什么情况，如何会一怀就是十年，却是这个时代的医术所没法探索到的。
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却是这样的命运，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在慕九月的针灸下，江夫人悠悠转醒，精神状态也比刚才好了不少。
江夫人的房里就有笔墨纸砚，他有时候会在房里陪他娘，房间里就备了有。
慕九月很快就开出药方，这只是普通的调养身体的药方，对她的身体其实效果不大。
如果用她空间里的药，再加上灵泉水的话，效果肯定不同。
不过，她对他们还不熟悉，她自然不会贸然使用她空间里的药。
等她回去后，再用个小药瓶装些灵泉水，就说是她秘制的药剂，让好每次喝药的时候加一两滴进去就好。
“好，那我们治！”江文斌轻轻应声，回头仰望着慕九月：“罗小娘子，你真的确定，我娘能好？”
慕九月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江秀才，你身为读书人，须知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哪怕是神医，也不敢打包票说那个病人就一定能好。”
“我只能说尽我所能，只要你们配合我，至少还是有七成机会的。”
其实，她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但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了，对于江文斌的为人如何，她也不了解。
能给出七成的机会，已经是一件压力了。
哪怕她出身良好，哪怕她身份地位不差，但这场怪病，已经折磨了她太久。
她的儿子长大成人了，以他的才华，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秀才。
可是，他为了照顾她，一直没有再往上参加考试。
她已经拖累他太多，曾经的她总想着死了一了百了。
但现在，慕九月将一个活着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想试试。
“要不要取胎的事情，你们可以先慢慢想清楚了再决定，我现在先给夫人开药调养身体，等她的身体养好些，再考虑后续的事情。”
“不过，你们也要尽早抓主意，夫人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江夫人的身体早已经亏空得严重，生机也被吞噬得差不多了，哪怕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也吊不久了。
母子两人都轻颤，一句撑不久了，似乎将他们的精神击垮。
“我，我治。”好一会儿，江夫人才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
“经过时间的推移，她体内的死胎已经变异，吞噬了江夫人的血气与生机，唯有将她体内的胎儿取出来，才能保她一命。”
“她现在的情况用药不会有效果了，唯有开腹将死胎取出。”
母子两人同时瞪大眼睛，开腹取胎？那样，人还能活吗？
“罗小娘子，你真的确定要这样才能治疗？”江文斌的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毕竟还没有听说过，肚子被剖开了人还能活的。
“确定！不过，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取胎，还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呜咽起来，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十年前产下女儿后，我的身体便一直羸弱，药不离口。”
“就在两年后女儿夭折，我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之后肚子便日渐显怀。”
“老爷骂我偷人，要休弃我，如果不是顾忌我娘家，斌儿那时候也考上了童生，怕坏了他的名声……”
“我没有偷人，真的没有偷人，我……” 江夫人激动过度，双眼翻白，直接昏迷过去。
这一打量，发现江夫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便猜测慕九月刚才已经为她治疗过。
“斌儿，我……”
“娘，别急，我们听听大夫怎么说。”江文斌安慰她，回身看向慕九月。
慕九月没有再坐过去，而是站在离床前几步的距离。
“江夫人的情况很特殊，她腹内有一个胎儿，是十年前怀的双胎，因为种种原因，只生了一个出来，还有一个在里面化作死胎。”
良久，她才泄气似的点头。
慕九月帮她拉好被子，才走过去打开一些窗户，让这里面的空气得以流通。
然后，她才过去打开门。
外面，江文斌站在屋檐下，背负着双手，看着院子里的景致。
那名婢女没有再看到，想来已经被他打发走了。
所以，想要做手术，还需要先将她的身体调养好才行。
她现在瞳术刚刚练习，能看一些了，但不足以支持做完一场手术。
更何况，她的鬼手还没有开始修炼，短时间内只怕也没法练成，所以只能剖腹手术。
手术也不是她想做就做的，还要当事人与她的亲人同意后，她才能做。
不过，那些都是后事，她现在要先帮她把身体调养一番。
慕九月可是用灵力为她疏导了心脉附近的血管，这之前她的睡眠能好不少。
“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慕九月将银针收起，从旁边拿过一条帕子，轻轻帮她拭去额上的细汗。
女人睁着眼睛，听到她的声音才转头看过来。
“小娘子，让你见笑了。”江夫人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恢复了夫人的气度。
“夫人不急，你这病能治，只要把体内的胎儿取出来就好。”
江夫人也责备道：“斌儿，你不必给小娘子压力，能好是娘的福分，就算不好，也是娘的命，与小娘子无关。”
她自己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有数，这些年来看过的大夫也不知凡几了，只有慕九月给了她一丝希望，她是想抓住的。
“小娘子，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也只是担心我娘。”江文斌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了，连忙道歉。
慕九月摇头，坐在旁边的桌上，道：“江秀才为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先开一张药方子，你自己去抓药先帮她调理。”
“好！”
成功了，她还能看着儿子成亲生子，还能看着儿子以后飞黄腾达。
失败了，也不过一死。
反正，她现在活着，也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因为儿子，她早就想死了。
第207章 下不为例
江文斌看着她眼底的坚定与恳求，心中的那丝坚持也终于松散。
江文斌身躯剧颤，面露悲斥，双眼沉沉地看着江夫人：“娘！”
“斌儿，什么都别说了，娘这样活着，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有机会可以争取一把。”
江夫人声音坚定：“斌儿，娘想活着看你成亲生子。”
想活着，这是每一个人的愿望。
但生活，有太多的无奈。
剖腹产在后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这个时代，不被人接受也能理解。
如果她现在已经修炼成鬼手的话，也就不用跟他们这么啰嗦了。
“人的肚子被剖开还能活？”江文斌原本是想委婉些的，但看慕九月似乎没有明白他的话，便直白地问出来。
江夫人的手也在颤抖，被江文斌紧紧地握着，给她安慰。
“能！”这事儿慕九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有一个字，至于信与不信，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第206章 要不要治疗
慕九月连忙拿出银针，为她做针灸。
她的身体太差了，此时忆起往事导致情绪激动，一下子昏迷过来。
想来，这么多年来，她自己背负着这样的事情，没处可诉说，心里承受的压力极大。
现在有一个人能听她诉说，相信她的话，她才会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