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端成的棺椁和牌位停在大堂正中央，但此时却没有人关心他了。
人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此时正剑拔弩张的几个万俟家的人身上。
万俟端成膝下有五个儿子，除了此时不在这里的五子万俟遥，剩下的四个儿子分为了两派。
长子万俟竞明应该是万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次子万俟竞泽显然是站在兄长这边的。
而三子万俟竞延和四子万俟竞钊却打算夺权自立，根本看不起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嫡长兄。
凌揽月轻叹了口气，“灵堂里还没有打上，咱们这儿先打上了。小一呢？”
凌蕊低声道：“大小姐不是让萧公子跟凌叶去了灵堂么？”冯若愚聪明是聪明，但身手一般。既然知道今晚要出事，凌揽月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凌揽月拍拍额头，她都忘了。
“走吧。”
“是。”凌蕊应道。
那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向莫语的神色多了几分郑重。
莫语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交手竟然就能与他几乎不相上下，让他如何能不谨慎？
莫语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她主动出手一剑刺向了那中年男子，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凌揽月没有继续看拼斗中的两人，而是侧首对凌蕊道：“走吧。”
“是，大小姐。”
中年男子神色微变，“在下不明白凌小姐是什么意思，不过凌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便请回去休息吧。”
“我确实答应了白兰城主，可我也说过，沧北马场必须得姓萧。”夜色中，凌揽月的声音有些清冷，“白兰城将整个万俟家都搬空了，留给我一个空壳子，是什么意思？”
“请恕在下听不懂凌小姐的话。”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凌揽月悠闲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袖，缓缓道：“将手伸到万俟家来，白兰城的手未免有些太长了。我也不想跟白兰城交恶，所以先生还是让开比较好。”
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沉，咬牙道：“你在耍我！”
如果万俟竞明长期不能理事，万俟夫人少不得要找娘家兄弟撑腰扶持，时间久了这万俟家倒是还姓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裘明在北方也算是名声赫赫，可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良善之人。
他这话自然也引起不少万俟家的人担忧，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其实他们怎么想也没什么差别，现在占上方的是三公子和四公子，手里有刀的人说话自然更管用一些。
几人才刚走出小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凌小姐，请止步。”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挡在了凌揽月跟前。
凌揽月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再看向前方不远处。夜色中，一群黑衣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院门口的众人。
夜幕下凌揽月看不清出他们的面容，却能感觉到这些人绝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放肆！”莫语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也敢拦我们大小姐的去路。”
万俟竞延和万俟竞钊还取得了几位万俟家族老的支持，更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高手，竟然连万俟夫人的娘家连云堡也不看在眼里，可见其嚣张和底气。
“大公子，夫人。”万俟家一位族老叹了口气，道：“三公子和四公子所说的未必不是道理。万俟家先祖创下这偌大的家业，若没有一个坚毅可靠的人，如何能担得起来？如果万俟家毁在了咱们手里，我们这些老家伙哪里还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万俟家的列祖列宗？”
万俟夫人冷声道：“叔公这是什么意思？明儿是万俟家的嫡长子，由他继承家业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那族老状似无奈地道：“夫人，若大公子身康体健，咱们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大公子如今这般……只怕连日常事务都难以周全吧？到时候若再有什么意外……”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裘明，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走之前，凌蕊还没忘记从袖中取出了一支传讯的焰火。
明紫色的凤鸟焰火在夜幕下凌空展翅，显得格外绚烂夺目。
万俟家前院大堂里，本该悲戚肃穆的灵堂里此时气氛却显得凝重而杀气腾腾。
一些来参加丧礼的宾客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但面对着大堂外面那明晃晃的刀剑和地上的血迹，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要离开。
人们只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何要来参加这万俟家的丧礼？别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啊。
见两人要走，那中年男子厉声道：“拦住她们！”
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的黑衣人听令，立刻朝着他们围了上来。
凌蕊冷笑道：“真以为凌家没人不成？”
夜幕中响起一声哨声，原本宁静的小院里涌出许多人来。
有男有女，他们一出现就迎上了那些黑衣人，一个个身手矫健显然也不是寻常护卫仆从之流。
凌揽月朝站在身边的莫语打了个手势，莫语手中长剑峥地出鞘，剑锋直指那中年男子。
“让开。”
那中年男子轻蔑地瞥了莫语一眼，道：“既然如此，若是不小心伤了凌小姐的人，还请见谅。”最后一个谅字才出口，那中年男子已经一闪身到了莫语面前。
他手中握着一把轻薄锋利的短刀，横刀便朝着莫语的脖子抹去。
莫语抬手挡住了这一刀，刀剑相撞两人各自后退了两步。
只见那中年男子恭敬地躬身朝凌揽月行了礼，“我们不敢得罪凌家，更不愿意冒犯凌小姐，所以未免发生误会，还请凌小姐今晚好好待在院子里休息。”
凌揽月挑眉问道：“我若说不呢？”
中年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有些阴郁。
“凌小姐，这本就是万俟家的私事，您没有必要插手。只要您现在退回去，明天一早万俟家会照常出殡，对凌家来说一切都不会改变。”
凌揽月低头思索了片刻，莞尔一笑道：“好像很有道理，更何况我还答应过白兰城主，不插手他在万俟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