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鳞片剥落，小人鱼的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可能太过疼痛，连搭在浴缸边上的鱼尾，颜色都变淡了一些。
于铭不忍地别过头，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见一抹黑色。
不知何时过来的俞琛，轻咳嗽着走进浴室。
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而又苦涩。
俞琛安静地凝视着虚弱的小人鱼，暗沉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想在解剖这条人鱼前，套出人鱼族的位置，所以没有用强硬的手段，而是选择发病，假装严重的样子来骗取鱼鳞。
为了保留这幅病态，他特地等心脏疼了一会才吃药缓解。
俞琛递给于铭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去看看鹿茶。
于铭颔首走向卫生间。
房门没有上锁，于铭轻轻一推，就露出个缝隙。
“毕竟先生的病情很严重，万一少了不够用，耽误了他的救治怎么办。”
“这样吖——”
听着少女拖长的尾音，于铭不由得紧张起来，以为对方是发现了什么，鹿茶却站起了身：
“我用一下这里的卫生间。”
怎么能浪费刷好感的机会呢~
他怎么会梦到自己变成一条人鱼？！
本想试探俞琛是不是装的，忽然瞥见男人放在身侧的手，几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指尖。
许是察觉到有人坐下，俞琛条件反射地想要躲避。
啧。
昏迷的人还会有感觉嘛？
小反派就是属狐狸的——狡猾得很！
-
深夜。
压抑的寂静笼罩着古宅。
已经入睡的俞琛并没有发现，一缕缕如丝线般的银光，纵横交错在他的上方，逐渐覆盖住他的身体。
俞琛似有所感的动了一下，便坠入鹿茶编织好的梦境之中。
后院的水池底部。
蜷缩在角落里被海水包裹的鹿茶，无聊的吐着泡泡，丝毫没有半点难受的样子。
在剥鳞之前，她就找系统要了妖力屏蔽疼痛。
算了一下好感值，鹿茶不满意了。
就这？
俞琛将手里的鳞片交给了于铭：“送去研究所。”
“以后，不要再说刚才的那些话。”
影响他的判断。
这种纯粹的感情，他不该拥有，也不配。
小人鱼，不过是他一件完美的商品罢了。
等于铭回到卧室，就看见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俞琛，依旧握着那血淋淋的鳞片，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望着后院。
于铭把带回来的杯子，放在了俞琛身边的小圆桌上：
“先生，这是蓝小姐给您的人鱼血，她说您要每天服用，身体才会好起来，如果鳞片不够用，再告诉她。”
于铭语气顿了一下，大着胆子复道：“先生，我们不能放过蓝小姐吗？”
“人鱼的王族有很多，我们可以用他们来代替蓝小姐。”
仿佛俞琛就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
俞琛的心脏倏地快速跳动了几下，被塞在手中的鱼鳞湿润炙烫。
他知道天真的小人鱼会傻乎乎地上当，可真正的看到这一幕......
俞琛的胸膛莫名蕴生出一股燥郁之气。
为什么，要这么傻呢？
主院二楼的卧室。
鹿茶跟着于铭推门进来，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俨然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不应该吖。
小反派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
难道人鱼血补过头啦？
小人鱼却在看到他时，氤氲着雾气的眼瞳里浮现出点点喜悦：“你醒了......”
“你看，这些够不够。”
小人鱼朝俞琛捧起手中掺杂着鲜血的鳞片：“不够的话，我还有很多。”
“只要你能平安......”
小人鱼单纯地笑着，清洌纯净的瞳孔映着俞琛身后的灯光，也映出他清晰的倒影。
当看到浴缸里飘散的鲜血，已经快将水染红，于铭震惊地瞪大了眼，彻底推开了门。
只见坐在浴缸边上的小人鱼，头抵着后面的墙，额头溢出的汗水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流下。
似乎害怕自己发出声音，吵到外面昏迷的人，她的嘴里还紧紧地咬着一条卷成筒状的毛巾。
放在鱼尾上的手，正在用力地剥着一片鳞片。
而小人鱼的另一只手中，颤抖地攥着数不清的金色鱼鳞。
鹿茶眼里闪过一道算计，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一阵哗啦的水流声传来后，里面就陷入了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直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的俞琛，缓缓睁开眼，眉心微蹙。
小人鱼进去快半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鹿茶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装昏的俞琛，却在转头看向于铭时，目光变得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你需要多少鱼鳞？”
于铭被问得一愣。
糟糕！先生没告诉过他数量！
于铭模棱两可地回答：“越多越好吧。”
发觉自己躺的床变得异常坚硬冰凉，俞琛疑惑的睁眼查看。
一条墨色的鱼尾映入他的眼帘。
而他躺在一米高的水箱里，周围雾蒙蒙一片，看不清楚环境。
俞琛罕见的呆了。
这是，他的梦？
她演了那么久的戏，小反派就给她涨这点？
看着自家宿主开始运转妖力布阵，系统大胆猜测：【你要让反派魂飞魄散？】
“不。”鹿茶阴森森一笑：
“怎么可以只有我体会到剥麟的滋味呢？”
必须要让小反派当回鱼！
俞琛拿起纸杯饮下了人鱼血。
以往蔓延的奇异香气，今天却被苦涩所取代。
那双极力保持着镇定的手，终究微微颤了一下。
【叮——反派好感值+10，黑化值-5。】
与此同时。
“她为了救您，亲手剥掉了那么多鳞片，痛的都说不出来话了，还惦记着给您人鱼血。”
于铭曾经当过俞琛的实验助手，自然清楚剥鳞对人鱼来说有多么痛苦。
俞琛没有回答，只是透过落地窗，看着那条虚弱的小人鱼，筋疲力尽的沉向了池底。
心里的烦躁愈来愈深。
良久。
【叮——反派好感值+5。】
“我让于铭送你回去休养。”
“这些鳞片，够了。”
闻言，小人鱼如释重负的靠在墙壁上，蔫蔫的嗯了一声，像是无法再强撑下去，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没多久，于铭取来水箱，和佣人一同将鹿茶送回了后院的水池中。
仿佛看穿鹿茶的疑惑，于铭叹了口气解释道：“可能是昨天走得太久，先生今天凌晨的时候就发病了。”
“医生说，先生的身体情况越来越严重，如果这次醒不来，恐怕就......”
于铭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似是无法接受俞琛会死的结果，缓了几秒才开口：
“我听说人鱼的鳞片入药有用，蓝小姐你能不能救救先生？”
见于铭将话题引到鱼鳞上，鹿茶眸光微闪，装作犹豫地坐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