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好的时候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看着和正常人没啥不一样。要是不好的时候就开始发疯，见人就撞，满村子乱跑，李家不是没治过，但是眼看着家底子都快掏空了硬是没有治好。
“这不能怪哥，那三狗子是个坏心眼的，专门挑机会欺负哥。”李秀兰回去娘家好几次，每次都看见三狗子往哥哥身上扔石头子。
刘金慧何尝不知道，可是又有啥办法呢！
第三十六章 姐姐
她和老伴儿都要去生产队做活, 儿子的药费要付，家里面还要吃要喝，实在没有办法照顾德子。只能每天走的时候把人锁在家里。
至于王三妹，她要是敢不同意，看她怎么对付她！
一听要留下来吃饭，刘金慧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亲家，我晌午要回去。老头子还不知道秀兰的情况，搞不好还在家里等的正焦急呢！”
“这有啥，我让大牛跑一趟说一声就成。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说啥中午也得留在家里。大牛大牛！你们娘俩也说说话，我去叫大牛，随道帮着收拾收拾。”王娟花说完压根就没有给刘金慧说话的机会，径直的就出去了。
“你这婆婆倒是明事理，只不过……”
“娘，婆婆她对我很好！”李秀兰生怕刘金慧会对王娟花不满，急切的接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了，生产队的活忙，家里又靠着爹娘抛食，他们一天也不愿意休息。
虽然坏事没发生，但是脸色苍白虚弱的闺女，刘金慧还是心疼的不得了，“我这干活还没回家就听你们生产队的人说你晕倒在了地里，我哪里能放心的下，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好在你没啥事，你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万一真出啥事了咋办？”
“开始没啥事，就是突然间肚子有点疼，我以为是吃坏肚子了就想着等会会去再说，谁知道越来越疼，然后我就眼前发黑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李秀兰也是一身冷汗。
好在孩子没有出啥事，否则她咋对得起天刚。
“你娘说的对，咱们家虽然过得不富裕，但也不至于让儿媳妇在地里干活把孩子都给干掉了。这一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歇着，要是谁敢有啥话，看我不收拾她。”王娟花霸气掐腰。
不过这下就换成刘金慧尴尬了，刚才以为闺女流了孩子，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王娟花，连她伸过来的手都被自己给推开了。
“亲家，实在是对不住，是我误会了，我这一时着急就这样了，亲家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刘金慧是个知错能改的，立马改口道歉。
虽然王娟花这老婆子贼偏心，但是面子上但是还能过得去，她倒也不好给她难看。
“看你平常不声不响的，这事误会的巧，幸好秀兰这是没啥事，要是真有啥事，我看我们这亲家你都不想做了。”王娟花被刘金慧这般对待，心里多少有几分不高兴，真相大白之后不由得凉飕飕道。
“娘！”春凤叫了一声，暗暗的碰了碰王娟花，让她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眼看着刘金慧都尴尬的想要从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了，再说下去就真不知道咋办才好了。
江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兄弟你确定不是在装傻！
李全德可不知道江瓷心里面的想法，此刻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正欢。
李秀兰站在一脸尴尬，“哥，你过来我带你进屋里去拿好吃的好不好？”
可是李全德仍旧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才不要好吃的，他要和姐姐在一起。
“没关系的二嫂你先去忙吧！反正我也没啥事！就让他跟着我在院子里面玩一会吧！”江瓷挥了挥手，反正就是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嘛！带着他玩就好了。
江瓷这下已经完全看明白是咋回事了？怪不得昨天娘犹犹豫豫了半天才松口，原来二嫂的哥哥是……
他的力气大的很，江瓷已经明显感觉自己的胳膊麻了一半，本着靠人不如靠自己的心思，江瓷刻意放缓了声音：“你先松开姐姐好不好？姐姐的手臂有点疼了！”
李全德这才发觉自己把姐姐给捏疼了，紧忙松开了自己的手，着急的看向江瓷的胳膊：“疼，呼呼不疼，呼呼就不疼了。”
他的动作十分笨拙，但是可能是因为心智的原因，表情格外的真诚。看的人心里暖暖的，江瓷原先的恐惧也消下去了大半。
“好了，我没事了！不用……额，不用呼呼了。”江瓷说出“呼呼”两个字莫名的觉得羞耻。
在江瓷呆滞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了过去看，然后一把拉住了江瓷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句：“姐姐！”
江瓷直接傻在了原地，请问一个一米八的猛男叫你姐姐你该如何反应？在线等！
刘金慧一脸尴尬，“德子，胡说啥呢！赶紧回来！”
李秀兰上前半步，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哥，我是秀兰！你松开小瓷，过来。”
“秀兰？”李全德脸紧紧皱成了一个包子，认真的思索着。
王娟花看了看小女儿，又抬头看了一脸恳求的李秀兰一眼，终于松了口：“那行，来就来吧！”
王娟花也有自己的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最近几天总能看见有个黑影子在自家房子边转来转去。要是多想了那也就罢了，要是真的就不得不防备了。
老二他三兄弟都去省城了，家里只有老大一个，老大还经常在生产队忙道天都漆黑了才回来。
要是真出了啥事，她们几个女的压根就不够看的。李全德虽然脑子不灵光，但禁不住身体壮硕，要是真有啥事，李全德肯定能派上大用处。
李秀兰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王娟花真的能答应，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那，那我明天就让娘把人送来。”
——
而李秀兰肚子里面的孩子保住了, 对于江招娣来说, 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上辈子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改变。这让她变得越发的惶恐, 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大丫, 你咋还在这里蹲着？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十岁应该懂点事情了, 好端端的被你这么一吓, 我差点半条命都没有了。以后可不准胡说, 你娘可没啥事, 等来年就能给你生个小弟弟了。”
刘金慧出门之后看到江招娣还蹲在墙角, 想到自己误会额事情，点了点她的额头教训着。
江招娣的脸色霎时间更白了，勉强的点了点头。
趴在炕边就开始哭了起来，“我可怜的闺女啊！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你在娘家没有享到半分福，现在来到了婆家还是要受苦受难。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还有我可怜的外孙子……”
王娟花越听越不对劲，眼皮直跳，“不是，亲家母，秀兰她……”
“叫你注意休息保护好身子你非是不听，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却又变成了这样，我可怜的闺女啊！”刘金慧哭的泪流满面，那叫一个伤心。
春凤抽了抽嘴角，彻底听不下去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拍上了刘金慧因为伤心不停颤动的肩膀：“婶子，婶子，你听我说，秀兰没事！孩子也没事。”
要是德子不正常的时候锁也就锁了, 可是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锁门的时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这才会让他出去和别的孩子一起玩。
但是坏就坏在玩的时候就出事了。
“要不然我把哥接到我们家里面来过一阵子, 家里的大牛二牛都懂事, 不会欺负哥哥的。婆母刚才不是说让我在家休息一阵子，也正好可以照看哥哥。”李秀兰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
“这……你婆母怕是不会同意。”刘金惠到底是有了几分意动，要是真的能接到闺女家里来, 别的不说, 不会受欺负是肯定的, 那几个孩子看着就乖巧。
“我去跟婆母说说，我会管好哥哥不让他伤到家里人的, 而且哥哥也会帮着干事情的。”至于能不能行，李秀兰也不敢肯定。
刘金慧嗔怪，“你这丫头，我还没吭声呢你就抢着说话了。好不好我心里都有数，看你过得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女婿踏实诚恳，现在又有了孩子，你们俩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嗯，娘，哥他还好吗？”李秀兰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默默问出了一句。
听到闺女提到儿子，刘金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还是那个样子，好的时候看着跟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就乱挠东西，绳子根本就捆不住他，前几天又把门口玩闹的三狗子给挠伤了，我看那伤口压根就不深，连血珠子都没冒一颗，可那三狗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啥人，硬是讹着问要了五毛钱。”
其实要说刘金慧家原先的底子也不差，刘金慧的爹以前是赤脚医生给村里看病的，她嫁的李保国的爹也是村里面以前的教书先生。
两家结亲那是好上加好，第一年刘金慧就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李秀兰的哥哥李全德，孩子生下来看着很是机灵，可是摔了一跤之后就大变样了。
要不是怕其他两个儿媳妇有意见，她早就让老二家的在家歇着了。
这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而且菩萨还托梦来说是个孙子，王娟花那是整天提心吊胆的盯着李秀兰的肚子，生怕不小心就出了啥事。没成想盯得这么紧还是没盯住。
“娘，这不行……”
“有啥不行的？我说行就行！老大家的，亲家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赶紧去做饭，把剩的野猪肉给炒了，再弄点炖粉条啥的。”王娟花有意这么说，就是想要看看老大家的是啥想法。
春凤笑着点头，“娘，我这就去。”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王娟花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随便说说，随便说说，秀兰没事不就行了吗？”王娟花后悔脱口而出的话，不由得讪讪道。
刘金慧这才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对对对，秀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句话说完之后，房间里进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咳咳咳咳！”李秀兰早先睡的安稳，可紧接着耳边就开始响起吵闹声，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可是那吵闹声却并没有停止。她咳了几声，醒了过来。
一见床上的人走了动静，几人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秀兰你醒了！”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褂子头发凌乱，眼角还带着泪痕的老太太，李秀兰刚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差点没有认出来，反应了半分钟才叫出了声，“娘，你怎么来了？”
李秀兰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多少有几分担忧，“小瓷，我哥他……他脑子不太灵光，要是他要是发狂干了啥，你赶紧叫我出来。他不是故意的，有时候他控制不了自己。”
江瓷挑了挑眉，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实则却不以为意，他看起来除了心智不太成熟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真的？”李全德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瓷。
江瓷还没有来得及回话，那边刘金慧已经开了口，“真的，当然是真的！”她看准时机一把把人给拽了过来，这下李全德倒是没有再挣扎。
眼瞅着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刘金慧直接把李全德的胳膊塞进了李秀兰的手里，“秀兰你好好看着他，我得先走了。”
在等下去都不赶趟了，生产队队长看到了可是要骂的。
“娘你先走吧！我会好好照顾哥哥的。”李秀兰目送刘金慧离开，结果刘金慧的身影才刚刚消失，李全德就立马挣脱开了她的手，跑到了江瓷的面前。
李秀兰以为他有印象想起来了，露出了一个笑容：“是秀兰，是你妹妹秀兰。”
谁知李全德一脸淡定的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认识姐姐，姐姐，姐姐！”李全德一脸讨好的看着江瓷，江瓷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他真的很像一只期待主人给顺毛的大金毛。
“别闹德子，那是你小瓷妹妹，你说啥傻话呢！赶紧把人给松开。”刘金慧急得不得了，但是又不敢上前直接把人给拉开，万一刺激到了怕他乱挠人。
要是别人赔点钱还能就算了，这可是亲家的捧在心尖尖上的闺女，刘金慧想到下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李全德看了偷偷看了江瓷一眼，又看了自家亲娘一眼，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刘金慧带着李全德第二天一早就赶了过来，这是江瓷第一次见到李全德，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长衫长裤，五官清俊身材高大，不同于陆沉那般精致英俊的面庞，他只是清秀的那一种，但也因此少了几分疏离感，让人觉得更容易亲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江瓷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可仅仅是在下一秒江瓷就知道那种怪异感从何而来了，面前一米八身材壮硕猛男直挺挺朝着她扑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坏了众人，江瓷也吓得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德子你干啥？”刘金慧着急的叫唤着。
“哥，回来！”一声声惊呼接连响起，出乎预料的是他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把江瓷扑倒在地上，而是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停了下来，然后歪着头怯生生的看着江瓷。
刘金慧疑惑的瞥了一眼江招娣，小声嘀咕道：“这丫头到底是咋回事？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那边就已经招呼着吃饭了。刘金慧许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住让自己不要吃的太多让人看了笑话，但还是没有忍住，吃完的时候打了一个躺在凳子上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李秀兰趁着机会把想要哥哥来家里过几天的事情给说了，要是平时王娟花肯定是说啥都不会同意，家里面人多往哪里住都是个问题，而且那李全德平时看起来正常，但是万一发起疯来把家里人给挠伤了咋办？可是这个时候她却犹豫了。
“娘，你放心我会看好哥哥，绝对不会让他乱抓人的。”李秀兰再次恳求，哥哥虽然傻，可是小时候一直护着她，从来都是对她最好的。
江瓷不知道有啥隐情，只是听到二嫂的哥哥要来做客，顺嘴接到:“二嫂的哥哥要来？那就过来好了，反正哥哥们都走了也有地方住。”
“我就说……啥？秀兰没事，孩子也没事，你没说假话骗我？”刘金慧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立马止住了哭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春凤。
她刚才确定没有听错？
王娟花无奈的撇了撇嘴，怪不得这刘金慧一进来就开始嚎叫。“就是啊亲家，你这是做啥，秀兰和孩子都没事，都好好的呢！只是动了胎气痛了一会，现在不是安稳的睡着了，你一进来就这幅做派，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出啥事了呢！”
“秀兰她不是孩子保不住流产了吗？”她刚刚在房间门口明明听到大丫说——刘金慧生怕他们是骗自己的，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掀开了李秀兰盖着的被子，直到看到干净整洁的衣服和李秀兰微微鼓起来的肚子才松了一口气。
大丫这丫头指定是被吓到说胡话了，她真是急糊涂了，小孩子哪里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