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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屯成阳刘耿两议(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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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幹只当未闻,只是催促田屯、褚交速将曹德带出。

张曼起得身来,从容说道:“郎君,敢请听曼1言。”

“张公请说。”

张曼说道:“曹军侯临战先脱,固是死罪,然得李政委喝止之后,他能当即悔过,折身再斗,肩受矛伤,犹且不退,亦可谓是罪而能改矣。夫子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在下愚见,既然曹军侯旋便能改,处斩之刑可以免之,改为它罚似亦可也。”

曹幹摸着短髭,沉吟不语。

坐定之后,曹幹面色沉凝,顾视李顺诸人,说道:“胜败兵家常事。纵然是善战如淮阴侯、楚霸王者,也是吃过败仗的,1场败仗,无须多言。但是临战脱逃,犯了军法……”看向帐下坐着的王庭,问道,“王庭,该当何罪?”

王庭起身肃容,答道:“斩。”

帐中“噗通”1声声响,诸人看之,是曹德连滚带爬的起了来,扑拜在了地上。

曹幹离席起身,下到帐中,把曹德扶起,说道:“大兄,论亲情,你我是兄弟,你是我兄,我是你弟;论军只能怪,我是部率,你是部将。你我私下里时,我素来亲你敬你,对你执弟之礼,然军中者,公也,於军中,我却不能如此。今贤兄犯军法,临战逃脱,此是公事,兄虽我兄,我亦无法徇私开饶。望兄能够原谅愚弟。”喝令帐外的田屯、褚交等,“进来!”

曹德吓得面如人色,惶恐说道:“阿幹,我已知错,下次绝不再敢!绝不再敢!”

这个屯长答道:“是!”

目送这个屯长和抬担架的战士把丁狗抬着去远,曹幹才收回视线。

张曼知他心痛丁狗,安慰他说道:“郎君,李军侯等曲中随军的亦有军医,我刚才也看丁军侯的伤了,随军的军医给他包扎得还可以,救治得及时,他必是能够痊愈。郎君无须多忧。”

曹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又等了多时,等到各曲战士都渡过了济水,伤亡的战士也都被抬到了岸的这边。曹幹复亲到伤亡战士的队中,11抚视伤者,巡视阵亡者,於阵亡和负伤战士中,数度垂泣。李顺等又已经跟在了他的身边,见他此状,诸将越发羞愧;而负伤的战士们沮丧的心情尽都有所恢复,大部分被曹幹的真情流露感动,反是反过来安慰他,1个个的都尽力表现自己的伤势不重。

曹幹摆了摆手,说道:“且待回到营中,大兄等再作细禀。你们现在不必在此了,各去指挥、组织你们的部曲渡河。”

李顺等应诺,便先散去,按曹幹命令,各去指挥、组织他们本曲的战士渡河。

曹幹在岸边等了好长1会儿,终於等到了丁狗。两个战士抬着个担架,他躺在上头。曹幹快步过去,俯身担架上,察看丁狗气色。丁狗闭着眼,陷在昏迷中,因为失血过多之故,脸色蜡黄,嘴唇刷白,毫无1点血色。曹幹撩起盖在他身上的衣袍,露出下边他打着赤膊的身体,厚厚的粗布在他的胸前、腹部缠了好几圈,片片的血渍浸出。曹幹问道:“都伤在何处?”

担架边上,随着1个丁狗曲的军吏,是个屯长,当年跟着丁狗1起投曹幹的诸人之1。

这个屯长也受了伤,左脸上1道刚留下的刀伤,不是很深,右臂上缠着粗布,亦有血渍透出,他红着眼圈,回答说道:“丁大兄伤了好几处,最要害的伤是左胸和腹部的两处,都是矛伤。”

曹幹忖思斟酌,免掉曹德曲军侯的军职,虽比不上砍他的脑袋,然实也算是个严厉的惩罚了,当足能以显他的军纪之严明,并及让诸将知道违反军纪的后果,便装作犹豫再3,最终说道:“也罢!既是如王庭说,‘斩刑可免’,贤兄,便权且饶你这1回;‘夺职不可免’,你的曲军侯却是不能再让你任了,即日起,免掉你曲军侯之职,你且先在我帐下,改任我帐下吏吧。”

把曹德扶起,曹幹亲自把他送回席上坐下。

曹德的腿还是软的,坐在席上如1摊泥,脑袋总算是保住了,他想拜倒感谢曹幹的饶命,却是几经挣扎,起不得来身。就连族兄,犯了军法也是严惩,胡仁、戴兰等在旁,皆惕惕然矣。

曹幹回到自席上坐下,说道:“追刘部之际,王大兄进言不宜深追,进言甚当,虽未得行,非王大兄之过,理当有功。曹大兄惧战脱逃的时候,李铁喝阻,亦然有功。丁狗断后,血战重伤,大功!王大兄、李铁,还有丁狗,你们的功劳,我会令张朗、邓充先与记下,待定陶此战打完,1并论功行赏。”目落李顺身上,说道,“李大兄,我日前离开成阳时,任你为留成阳诸曲的主将,中伏的这场败仗,不能说全是你的责任,然诸曲伤亡4百余,你为主将,罪责难逃,你的罪过,我也会令张朗、邓充先记下,带定陶此战罢了,再做惩处。”

李顺等人都躬立帐中,凛然应诺。

曹幹、张曼等亲到济水东岸迎接。

在船上的时候,李顺等就望见了曹幹。船到东岸,李顺、李铁、王敬等等不及船靠岸,就纷纷的从各自坐的船上跳下,有的摔入水中,浑身透湿。诸将仓皇奔到曹幹近前,俱皆伏拜。

李顺羞愧中带着自责,说道:“郎君,顺等无能,中伏兵败!请郎君责罚。”

曹幹把李顺扶起,问道:“狗子呢?”

李顺不敢看曹幹的脸,低着头答道:“回郎君的话,丁狗伤重,在后边担架上。”

张曼问王庭说道:“王刺奸,曹军侯知过能改,依军法,可以减轻对他的惩处么?”

王庭答道:“斩刑可免,夺职不可免。”

张曼闻言,与曹幹说道:“郎君,掌军法者,王刺奸也。王刺奸都这么说了,曼之愚见,要不便按王刺奸说的,改处斩为夺职,可乎?”

军法无情,人有情。曹德是曹幹的族兄,曹幹就算是真的想行军法,把他杀掉,也得先问问曹丰的意思;而又曹丰的意思,不用问曹幹又也知,必然是不会同意。可曹德临战脱逃,不处罚又不行,曹幹左右为难,於是只好在帐中诸将前,作势要斩曹德。

张曼的话,算是给他了1个下台阶。

“贤兄,你所犯者不是错,错能改,你所犯者是军法,法不容情。”

曹德腿都软了,噗通的再又跪倒地上,抱住了曹幹的腿,颤声叫道:“阿弟!饶我1命!”

曹幹面色如铁,不为所动。

田屯、褚交已然进帐,两人哪会不知曹德是曹幹的族兄?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手拖曹德出去。曹幹变色令道:“田屯、褚交,你俩在楞什么?未闻我令么?带曹德出帐,速行军法!”

值於此际,帐中诸将都看了出来,曹幹像是要动真格,连带李顺等在内,慌忙的都赶紧相劝。

“多好的战士们啊!他们是最可爱的人!”抚巡过伤亡战士,亦是看着他们还营远去,曹幹擦了下眼泪,稍收拾起沉痛的心情,感叹地与张曼说道。

李顺等难再忍耐,齐齐的再次拜倒在地,齐声俱道:“我等知罪,敢请郎君责罚!”

“你们起来吧,咱们回营说话。”

……

回到营中,曹幹令邓充、张朗等军吏协助安置李顺等各曲回营的部曲和伤亡的战士,自与李顺等来议事帐。

“1直昏迷着么?”

这个屯长答道:“昨天下午和2更时,各醒了会儿。”

“我已令军医做好了医治的准备,你们赶紧把狗子抬去。”

这个屯长应诺,带着抬担架的战士便往营中急去。

曹幹唤住了他们,令道:“路上别急,不要颠到狗子了!”

“诸位大兄请坐吧。咱们现在来议明天的战事。”

胡仁问道:“校尉,明天的战事?”

“李大兄诸曲在城阳败了1阵,士气低落,咱们需要1场胜利。明天,攻乘氏城!”

李顺、胡仁等都离开后,曹幹在帐中负手踱步,时而沉思,时而到帐璧上挂着的地图前观看,踱了多时,他站住与张曼说道:“张公,这场败仗,也有的我的原因啊。”

曹幹退后半步,打量於他,说道:“大兄,你没受伤吧?”

李顺没受伤,可他真很恨不得他受伤,惭愧地说道:“回郎君的话,未有受伤。”

曹幹点点头,又把王敬扶起,说道:“王大兄,闻在追刘部之时,你进言不可深追。大兄向是谨慎人,此言谨慎语。”

接着,他把李铁、郭赦之、曹德等将相继扶起,细看诸人,打量上下,轻轻的吐出了口气,说道,“诸位大兄就算是有伤的,好在也都不重。虽中伏兵败,此亦可算幸事。”

李顺、李铁、郭赦之等想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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