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拿着抹布，右手拿着一把乌黑铮亮的手枪，反复擦拭着，一遍，又一遍，他抬起头来，看向房间里的一切。
陈设和他几十年前刚刚来设计局的时候一样，两个普通的沙发已经磨掉了皮，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盖着的布已经破了几个洞，上面的暖水瓶也有几十年了，这些都是曾经一代代总师用过的。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刚刚报道，在这个办公室里，首任总师阿尔乔姆-米高扬曾经鼓励过他这个新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的目光望向了墙上，那里挂着几个人的像：米高扬、格列维奇、别利亚科夫…这些人都是优秀的总师，带着米高扬设计局走向辉煌，现在呢？
他愧对这些人啊。
“他们还有项目？”秦涛很是惊讶。
“没有项目，所以他们才会更睡不着啊。”尼古拉说道。
秦涛笑了笑：“好，那咱们过去看看。”
米高扬设计局位于莫斯科的核心地带，秦涛已经不止一次来过，他记得自己好像还打过这里的房地产的主意，要是把这片地方给推平了盖豪宅，绝对能赚很多钱。
不过，对于这些搞技术的人来说，当然不会同意，这里毕竟留下过他们很多回忆，绝对不会看着这里消失。
最早是在06年，当时成立了大毛航空制造集团，就有说法认为米高扬设计局被兼并，后来到了09年，大毛再次宣布，苏霍伊公司总裁兼任米高扬公司总裁，这也是被认为是合并的迹象，认为曾经辉煌的米高扬设计局已经不再辉煌。江湖不再有米格的声音也不断出现。
但是，到了19年，又有了新的说法：在六代机领域里，米高扬设计局或将迎来翻身之战！都已经合并了，江湖都没有米格了，哪里来的翻身之战？这个消息说明，双方还是独立的，虽然都在同一个大毛航空制造集团里，但是看名单的话，双方的总裁还是独立的。
一方面，米高扬设计局不愿意被兼并，另一方面，苏霍伊设计局也不想被兼并，双方都没有意愿，只有政府在强扭瓜。
不懂里面的恩恩怨怨，都会觉得双方合并是最好的选择，包括尼古拉这样的，都觉得合并了最好。
秦涛点头：“对于骄傲的飞机设计师来说，宁可设计局消失，也是不希望被合并的，不过，米高扬设计局还是有希望的。”
“秦总，您真是太客气了！”
其他人也纷纷打开，他们里面虽然只有八张，但是八百美元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拿到钱，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伊万都不再纠结了，对接下来的东方之行充满期待。
事情圆满完成！
送走了这些人，尼古拉脸上带着笑容：“秦，还是你厉害，在伱来之前，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东方，整天说这是他们的技术，不能外泄。”
“可是，你们有研发能力啊。”秦涛说道：“你们的米格1.44，依旧是这个时代最强的战斗机。”
“那又如何，我们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法完善它，没法定型服役，就没法出口赚钱。”斯梅坦尼科夫的脸上带着苦笑。
“那你们就找个大金主给你们提供研发经费啊。”
大金主？
斯梅坦尼科夫的脸上带着期待：“秦总请讲，谁会给我们提供研发经费？”
门口站着两个人，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
“斯梅坦尼科夫总师，您在干什么？”尼古拉开口：“您手里的东西可不是面包，那个不能吃。”
斯梅坦尼科夫惊讶地扭过头来，看向门口，除了有尼古拉之外，还有另一个身影。
“秦总？”
“咳咳，我们吃过了晚饭，闲着没事，就四处转转，路过这里，就打算来拜访老朋友。”秦涛开口：“斯梅坦尼科夫总师，您要不要先把那东西放下？”
第887章自杀的米高扬总师
“涵道式桨叶最大的优势，就是保护旋翼，在超低空飞行和作战的时候，这种涵道式桨叶可以靠着外面的装置更好地保护桨叶，同时还能增加百分之几的推力输出。”
这就和潜艇一样，用了泵喷，外面包了一圈，推力还能增加，就是因为这个涵道有聚拢作用。
普通的直升机在飞行的时候，必须要时刻注意前方状况，万一螺旋桨撞到什么东西，就可能机毁人亡，涵道式就更容易保护自己了。
其实，涵道式也有一些问题，比如说气流的影响等等，但是这又不是秦涛考虑的，他只管科普这些东西就好了。
办公桌上有一部红色的电话机，此时门房那边正在打电话过来，通知他有客人来了，但是，电话机的线已经被拔掉了，在这个最后时刻，斯梅坦尼科夫不愿意有任何人影响到他。
他缓缓地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又觉得这样不够好，于是张开嘴巴，将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的眼角流出了眼泪来，各位总师，对不起，我没有能力带着设计局走向辉煌，也只能这样了。
咣！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尼古拉在门口亮了一下身份，对方就直接放行了，车子开到了办公楼下，可以看到，上面一些房间还亮着灯光，尤其是三楼那边，那里是总师的办公室。
“看到了吧？我就知道他们还没睡，走，上去聊聊。”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总师是别里雅柯夫，现在还是他吗？”秦涛问道。
“不是，他已经退休了，现在的总师是他曾经的助手，阿列克谢-斯梅坦尼科夫。”
办公室里，灯光昏暗，为了节省电费，斯梅坦尼科夫把自己头顶一百瓦的灯泡换成了十五瓦的灯泡，这种灯光偏黄，反而有了另一种意境。
“什么希望？”
“和阿三一起联合研发。”秦涛说道：“只要能找到阿三这个冤大头来提供经费，那就能让他们活得很滋润，重现往日辉煌。如果阿三不行的话，安息国也行。”
尼古拉点头：“秦，你的想法不错，接下来咱们一起去趟米高扬设计局。”
秦涛有些惊讶：“这有些太晚了吧？”
“你应该知道，那些搞技术的都是夜猫子，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觉。”
“再好的技术，也得能研发出来才行，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完成研发，如果不是我们的合作，那这款倾转旋翼机永远都不会研发出来，米里设计局也会不断衰落，就像是米高扬设计局一样。”
尼古拉点头：“是啊，总有一些人抱着所谓的技术秘密不放，这种观念早就该改变了。尤其是我们国内的企业，相互之间的合并也充满敌意，米高扬设计局已经无力经营下去了，上面一直都计划让苏霍伊兼并了米高扬设计局，但是却被米高扬设计局抵制。”
说起这些来，尼古拉已经是无力吐槽，米高扬设计局都发不出工资来了，苏霍伊设计局却是混的风生水起，就这样，米高扬设计局也不想合并。
米高扬出身自带光环，尤其是在喷气机时代大放光彩，相比之下，苏霍伊设计局倒是默默无闻，但是，当红色帝国崩塌之后，苏霍伊设计局靠着苏27风光无限，米高扬设计局却因为米格29的失败而名誉扫地，处境艰难，在教练机项目中竞争不过雅克设计局之后，他们就彻底边缘化了。
所以也就传出了很多有关苏霍伊设计局兼并米高扬设计局的传说。
“当然还是阿三。”秦涛说道：“你们和阿三关系良好，上次还出口给了阿三大批的米格29K，这次当然也能拉着阿三入伙，一起研发米格1.44。”
斯梅坦尼科夫放下了枪，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欢迎，欢迎两位，秦总，当初是您推荐我们卖米格29K给阿三，让我们米高扬设计局过了几年舒服的日子，我们一直都记着您的功劳。您是我们米高扬设计局的恩人。”
这家伙果然是个感性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好总师？秦涛的心中感慨，今天偶然过来，没想到时间刚刚好，碰上这家伙要自杀。自杀是弱者的表现啊，你在这里自杀，还不如去大佬那边自杀，逼迫大佬给你们拨款呢。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能明说的，省得这个家伙羞愧。
“哪里，我只是顺势而为。”秦涛说道：“现在，你们还可以继续找阿三合作啊。”
“继续？阿三已经不打算继续采购米格29K舰载机了，在出口市场上，我们一直都无法竞争过苏27，到现在为止，又是一架订单都没有。”
“没错，这种方案也可以考虑。”伊万再次点头：“不过我们没有技术储备，你们要是有的话，我们的确得从你们这里获得技术。”
“这是后面要考虑的，现在我们只研制倾转螺旋桨的方案就可以了。”
这顿饭的气氛融洽，等到吃完之后，秦涛向许正阳招招手，许正阳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拿出了一摞信封。
“各位，这些是我们明州集团的一些小小的心意。”
季申科第一个接过来，打开一看，脸上满是笑容，这里面是十张一百美元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