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同大贵一块，说的竟然还颇为畅快。
这丫头倒也不是大字不识的，听上去比自家女弟子的文学底子还要稍好一些。典故什么的，更是信手拈来。
先生忍不住侧目：“你这陪读的，竟然比你家大奶奶还认真。学识不错。”
大贵笑眯眯的，他们学的好，那是给大奶奶长脸呢：“大奶奶读的也好，不过奴婢们同大奶奶记住的东西不太一样。”
那是，你家大奶奶在诗词这块，也就是读了，余下的，那真是什么都没记住。
先生：“这个倒也没有别的，先生我其实喜欢略甜一些的，也不能腻。”
大贵点点头：“还以为先生喜欢咸口的，竟然是错了。”
先生：“咳咳，你自己就知道就成。”好吧，因为喜欢吃甜的，先生还有点不好意思承认。
大贵多知情识趣呀：“奴婢懂，奴婢明白的，若是被人看到，这些甜口的点心也都是奴婢自己喜欢吃，才变着花样琢磨的，就是怕大奶奶怪罪，才拿先生当借口，给先生送过来的。”
先生点点头，聪慧的丫头，比自家女弟子知道讨巧，然后：“倒也不用你这丫头，为先生我背锅，别宣扬就好。”
文斋先生在斟酌怎么说，其实想要当正妻那是很难的，可若是要说做小，相信慕名而来，为了大贵的手艺，还是为了大利那一身力气，或者大吉，大福姑娘的本事，想要求娶的都不会少。
先生看看大贵，这话说出来，折辱了人家姑娘, 自家女弟子怕是都要兴师问罪的。
大贵那是本乡本土的姑娘，书读的越多，越是明白自己的出境, 如何不明白先生在斟酌什么。
大贵低眉顺眼的：“先生奴婢们不敢让先生费心。”
额，这个，这个，倒是不用先生为难如何开口了。
文斋先生正眼瞧着大贵，这丫头想的比女弟子明白多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
先生：“所以你是怕因为你们，我这个师傅，为难女弟子，特意过来先生我这边是想要做什么。”
先生仔细品品，略微不是滋味，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好不好。
大贵：“奴婢位卑，不敢左右先生想法，更不敢代替大奶奶道歉，只是，只是想要同先生说，奴婢们会寻人嫁了, 不必先生为些许小事费神。”
想要说的说完了，才想起来, 自己这样的身份，其实不配到先生面前解释的, 拧着头皮说道：“是奴婢自大了。”
姜常喜：“所以公爹在的时候，你该是多皮的一个小郎君呀？”
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结论，周澜表示不服：“如何就皮了。你从何得知。”
姜常喜：“这也不用多费脑子就能知道吧，你看不然长成这样，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去喜欢那个林表兄。”
姜常喜头一次来京城的庄子，看到布局同自家保定府的庄子差不多，就知道大贵在这边费心思了。
让姜常喜满意的还是庄子边上的山地。虽然说耕种上差了些，没什么出产，可胜在地方够大，距离京城这样的距离有自己的地盘，姜常喜觉得心里踏实。
周澜瞧着自家媳妇满意，难免就骄傲了：“林表兄做事向来妥当，这地方稍微偏僻些，价钱想必能够稍微宽松一些。”
姜常喜：“确实没有花多少钱，让林表兄费心了。那边的山林也是林表兄做主一起买下的，听大贵说，林表兄还让人在山上遍植了果树。”
周澜同姜常喜成亲日久，对于媳妇还是了解一些的，地盘意思非常强，知道媳妇占地盘这事多执着：“你别放在心上，表兄做事就是这般周全，也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看，才这般安排的，不喜欢咱们再重新布置。”
他没有夫人、没有成家怎么了，就不能劝劝别人好生成家过日子了吗？
这丫头可真不是东西。亏得他老人家还想要挑一个不错的后生介绍给大贵呢。
话说回来，若是真的容易，也不会从保定府到了京城四个丫头一个都没有嫁出去。
所以保定府都寻不出来这样的人，到了京城这样的地方，依着自家女弟子中意的条件, 他们家这几个丫头怕是真的嫁不出了。实在是条件太高了一些。
先生竟然把这事在心头盘算了许久, 这算是认真了呢。难免心里埋怨自家女弟子事多，谁家丫头还这般筹谋呀。
也就是奴性要不得, 大贵是小姑娘，先生自认说的比较委婉。
大贵：“大奶奶也说，奴性要不得，可奴婢们不想改，也没想过离开大奶奶。若不是大奶奶觉得不好，奴婢们更愿意在庄子上找个合适的人嫁了，这样能一直跟着大奶奶。”
先生看看大贵，太本分了也不成，还是要有点野心的：“你岂不是辜负了，你家大奶奶这么多年的栽培，那么多的书白读了吗，嫁人还是要慎重，不能轻易决定。”
然后想到自己一个先生，开导小姑娘嫁人的事情, 实在是有些不妥当。
大贵：“先生放心，若是不出意外，奴婢怕是不会嫁人的，所以才说不用先生费心。”
先生：“那是你家大奶奶自己喜欢吃，还手懒，才纵容你在这方面发挥所长的。”
大贵姑娘说的极为认真：“奴婢本来就是侍奉大奶奶的，能为大奶奶解忧，那是奴婢分内之事，还能有这样傍身的手艺，那就是大奶奶的恩德。”
跟着：“奴婢也是有了这样的手艺，才能在先生面前回话，能入那些贵人的法眼，这都是大奶奶的恩德，不然奴婢这般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入先生法眼。”
(本章完)
第561章 不堪回首
先生：“做了好吃的，说话还这么好听，怎么你是不是想要先生我给你寻个好看的书生？”
(本章完)
第560章 过不去的坎
先生瞧着大利姑娘，心说口气不小呀：“那你这是讨好先生，想要寻个学问，品德好的书生？”
大贵恭敬的同先生行礼：“奴婢不敢妄想，只是想要同先生这边道歉，让先生为难了。”
先生感叹，也就是这些丫头能如此维护他们大奶奶了：“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大贵：“是大奶奶惯着奴婢们，自小奴婢们就是陪着大奶奶一起读书的。而且奴婢们喜欢读什么，就读什么。”
也就是自由选择发展方向的，你说人家这个女主子当的多大气。
先生心说，亏得养出来的是一群女娘，这要是一群郎君被这么攻读出来，可乱套了。
大贵姑娘接着说道：“奴婢也是读书之后，才知道书上有那么多稀奇的烹调方法，大奶奶更是下了本钱为奴婢弄来了食材，让奴婢能够亲自上手尝试，所以奴婢才有今日的手艺。”
尤其是别让自家常乐小弟子知道。
大贵的小本子记了小一篇先生的喜好，心说原来先生，偏爱这么多。
大贵觉得先生如此偏食不太好，还特别把先生不喜欢的那些味道，食材，介绍了一二，主要介绍食材疗效的。
先生也没想到，自己瞧不上的这些琐事，学问这么大，原来不光吃，还不着痕迹的在给自己进补。
果然是处处皆学问，先生表示受教了。
不过弄得不好意思吃人家大贵做的东西了，无功不受禄吗，这手艺当真割舍不开。
先生：“不然，你每日做些先生我喜欢吃的零嘴，先生我费心帮你留意着，总有不拘一格的书生。”
大贵：“您也说了，不拘一格的书生，奴婢可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情操心费力的，您是先生，奴婢们的些许小事不敢劳您费心，伺候好先生，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
跟着拿出来随身的小本子：“只是要做出先生喜欢的零嘴，还要先生仔细说说喜好，奴婢才好下手去做。”
决口不提他们的亲事问题，让先生高看了好几眼，好利索的丫头，行事果决。
先生怎么会为了他们这些丫头费心呢。大贵很羞愧。
先生好半天之后才开口：“大贵姑娘呀，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先生我还是时常惦念你的手艺的。”
然后先生赶紧说道：“你有一技之长傍身，已经是比寻常女子优秀多了。”
大贵脸色才好一些，就说先生不会为老不尊的。
先生：“咳咳，虽说你们大奶奶的要求确实有点超常。不过诸位姑娘各有所长，倒也不是不能寻个郎君。”
姜常喜扯个嘴角：“我可不敢说表兄不好。”不过山上还是要倒腾倒腾，没得自己的地方上，都是别人的手笔。
周澜非常认真地说道：“你也不用觉得表兄很好。”
噗嗤姜常喜就笑了：“你到底对表兄有什么心结。好不好的都让你自己说了。”
周澜已经在媳妇丢脸不是一次了，索性摩挲一把脸，就这么认下：“小时候同表兄在一起玩，别管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都是喜欢表兄的。”
就差说，我嫉妒，你只能看到我了。脸皮厚的周大爷任性起来，周大奶奶有点齁不住了。
不过也难怪女弟子如此，这些丫头竟然陪着女弟子一起读书的，学识上半点不差自家女弟子这样不学无术的世家女的。就是因为如此，这才是难呀。
不匹配的身份偏偏有了不匹配身份的学识？
还不如大利姑娘那样啥也没学出来的呢。反倒是放在哪都能过的好。
等先生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先生都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小丫头的婚事，耽误了整整一个下午。
难免再次心里把女弟子给念叨一番，当真是会给先生找事。
先生吸口冷气：“你这丫头太过偏激, 大好青春年华，不好这么草率决定。”
大贵心说，您一个老光棍，好意思这么劝别人吗。
先生那是什么人呀，大贵一个眼神，先生就明白了，脸色跟着就黑了，万万没想到因为婚姻这一块，愣是连个小丫头都挤兑自己了。
大贵赶紧低头，愧疚死了：“奴婢这就去给先生研发新的点心，保准先生满意，”
然后就跑路了，剩下先生自己在那边郁闷。
虽然是事实，可这根深蒂固的想法，想要嫁于书生，怕是不合适，先生忍不住：“奴性。”
大贵不以为然，她们只是大奶奶一个人的奴才：“奴婢本就是奴才。”
跟着：“是大奶奶抬爱，才放了奴婢们的籍。”
周府, 姜府，同她们一样的丫头多了，几辈人都是家生的奴才，也只有她们运气好跟着大奶奶才有这样的机缘，怎能不感念这份恩情。
先生：“想要嫁个好人家，还是读书人，你呀, 就该改改这闭口你家大奶奶, 张口你家大奶奶的性子。别辜负了你们大奶奶的一番心意。”
先生竟然不想，是为了这个。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把这事拿出来说, 弄得先生倒也不好寻人家小姑娘开心。
应下吧，还未见得有这样合适的人，不应下吧，先生觉得也不合适：“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这缘分需要些机缘。”
大贵：“奴婢们得大奶奶看重，视为家人，那是大奶奶抬爱。”
先生听着口风不对，心说，几个意思呀。
就听大贵一个转折：“奴婢们还是知道自己身价几斤几两的。从不敢妄想, 大奶奶的心意，奴婢们感激不尽，却不敢让先生为难的。缘分奴婢们也不敢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