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轻哼一声，傲娇地别过了头去。
初蝶也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人家指名道姓的是要拜他为师，她们又能有什么太好的意见？
“此事……还是等回到大离剑宗再说吧！”
陆羽最后决定道。
以上的种种，陆羽一开始也是这样觉得的。
但随着修炼日久、境界日深，他又有了一番全新的感悟……
修炼之道，本质上乃是逆天而行。
这一个基础上，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却并不是以上的种种，而是一颗稳固的道心。
只有一颗足够稳固的道心，才能够驾驭足够强大的力量，否则就算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也终有一日会造力量反噬，因为天道如此。
陆羽不禁完全呆住了。
没想到连蛊真人为了拜入自己的门下，竟然抱着如此坚定的信念。
很显然，之前冰皇岛主盘问他的时候，那种生杀予夺、毫无顾忌的做派，给了他不小的刺激……
一时间，陆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原本他是压根不打算收对方为徒的，可此时对方的这一番吐露心迹，却让他看到了极其精纯锐意的精神。
“你还不死心？”
陆羽一脸怪异地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前面等着我们的可不仅仅只是冰皇岛主那一伙，还有岳秀珺、鲲鹏真人、吞天金鹏、雪韵老祖、长眉老祖，以及无涯七祖的另外五位……”
“而这还仅仅只是眼前，今后说不定还会有天罡境之上的存在……”
这一方世界之中，修炼境界的上限便是天罡境，天罡境之上的存在，那是常人根本无从想象的东西。
光是一个揣摩的念头，便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连赤月魔教都死灰复燃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着她一脸享受的表情，陆羽等人不禁都无语了。
看来，她是压根不知道这几年赤月魔教给大离剑宗带了多少的麻烦，连长老院都被弄得焦头烂额……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说起锐意进取的决心，玉蝶比起连蛊真人来可是毫不逊色……
他又回过头来，望向初蝶、玉蝶、夜微澜三人，说道：“没想到蓝千秋当初被赤月尊主带走之后，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现在的他真不知道该算是玉海仙宗的人，还是赤月魔教的人……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他的力量比原来更强了！”
夜微澜道：“不仅仅是他，还有那他在一起的那几个属下，他们的状态都好奇怪，倘若我没记错的话……”
说着，她犹豫了一下，“当初他们应该都已经死在金鸡群岛才对……”
她的眼力卓著，在金鸡群岛之战中，又一直护卫的身份守护陆羽的身边，因此对于整个战场的局势变化看得十分清楚。
这些黑甲骑兵虽然全身都覆盖在黑甲之中，但以她敏锐的洞察力，还是看出了不小的端倪……在她的印象中，这些人应该大多都已经在了当初的那一场战斗中陨落了才是。
“你现在还想要拜入我的门下吗？”
陆羽的声音陡然在一旁响起，这才让连蛊真人回过了神来。
“之前在涡云古城中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不仅仅是赤月魔教、玉海仙宗、无涯仙阁不会放过我，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敌人也说不一定，你确定还要继续跟着我吗？”
连蛊真人默默转过身。
发现陆羽虽然是在跟自己说话，但目光却停留在空中已经变成了黑点的天马骑兵上。
“我现在便是想成全你，也没有那样条件……”
“等回到大离剑宗，也不要说什么拜不拜师的了，到时你可以留在玉蝶峰上做一名客卿，你我之间互相切磋讨论道法便是……”
“倘若我们还能回去的话……”
连蛊真人还要再说。
陆羽却直接挥手截住了他：“好了，此事就先不要再提了！”
而道心的强弱，是由极致的情感所演化，锐意进取是众多至情之中最具有潜力的一种。
从一点上来说，此时痛改前非、幡然醒悟的连蛊真人，无疑有着无穷的潜力……
不过陆羽虽然动了心，但此时此刻却并不是收徒的好时机……
于是，他求助似地朝一旁的初蝶、玉蝶望了过去。
虽然三人之间的关系很乱，可单纯按照师承辈分来说的话，两人都算是他的师长前辈，自然要听从一下两人的意见。
这种锐意进取的精神，即便是在少年人的身上，也是极其罕见的，于是他不禁又有几分动摇起来。
修炼之道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根骨？是资质？
是灵气资源？还是各种宝物？
是直指本源的无上功诀，抑或玄奥莫测的逆天道法？
然而，连蛊真人却没有任何迟疑，一脸坚定地说道：“师座大人，我是认真的，我还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我六岁开始筑基修炼，七岁入蛊虫之道，十三岁肉身境大成，十五岁入真元境……一直刻苦勤勉，直至八十三岁，才终于得道大成，成就真人之身，时至今日，寿元已经正好两百岁整。”
“凡人之躯，不过匆匆百岁，我活了两百岁整，原本自觉已经超越凡俗之境，可今日与师座以及诸位女士相处，经历了连番种种变故，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凡俗的范畴，仍旧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根草芥，就跟我豢养的这些蛊虫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一手捏死……”
“古话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愿做一只在朝霞中闻道、向阳而生的虫子，也不愿意再藏在袋子里面庸庸碌碌、战战兢兢！就算今后再有人想要捏死我，也必要让他付出鲜血的代价！恳请师座成全！”
连蛊真人满脸虔诚，目光熠熠生辉。
“死而复生？”玉蝶的美眸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陆羽缓缓地摇了摇头：“除了蓝千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我们看他们都已经失去了与人正常交流的能力，到底算不算是活人，还难说得很！”
“这么说，这是一群由死人组成了傀儡，还都是具有金丹境实力的傀儡，这可能吗？”玉蝶错愕道。
初蝶答道：“若是跟赤月魔教有关的话，那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玉蝶不由笑靥如花了起来：“有意思……没想到我在天桓宫中被困了这么多年，一出来便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除此之外，初蝶、玉蝶、夜微澜也都纷纷走出了春之法螺。
几人也全都默默地注视着即将消失在天际的黑甲骑兵。
“师座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连蛊真人忽然再次跪了下来，朝着陆羽狠狠地磕了一下头。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不禁令四人同时回过了头来，满是诧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