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谎言糊弄自己，不过既然他已经说后面多来礼拜，也不好将他拆穿，“那你这次来是因为恢复阻塞了？”
“是的，我师父特意让我前来这里参加弥撒，并请牧师祝圣。”
“好，凯尔牧师主持的弥撒正要举行，请随我来。”
许航在李斯特的引领下来到圣祭大厅，漆黑的环境下看不清楚这里有什么布置，唯有信众们的祇玉星光点点。
在一派肃穆和庄重的气氛中，所有人都沉默地握紧自己的祇玉，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谢谢……请问怎么称呼？”许航本想说谢谢鬣狗大爷，但碍于政治正确没有说下去。
“同为子民，皆要侍奉。我叫李斯特，是这里的灰袍侍者。”李斯特向行了一个半蹲礼，许航也半蹲回礼。
“主教大人感应到你在外等候，特地派我来接引你。”
“什么？主教能感应到我？”许航震惊，自己难道这么特殊？以至于主教都能感应到？
“呵呵，你的信仰系数比较低，在信众当中有些扎眼，主教特地吩咐让我来看下你是不是异教徒。”
就在许航的眼神快要失焦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准确的说，是一只穿着灰袍的“鬣狗”。
“信友，请随我来。”鬣狗沉稳的声音响起，不容拒绝，他伸手扶起许航来到祭坛中央，“请把祇玉放入玛雅口中。”
许航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民众在这里将祇玉放进玛雅神像那三个长方形的口中，然后便……凭空消失了……
鬣狗拿出自己的灰色祇玉，放入玛雅口中，咚，许航擦了擦眼睛，环顾四周，已没了鬣狗的踪影！这样一个刚刚还在自己身边说话的人直接人间蒸发了……
不对，除了消失的人，祭坛上又有不少人凭空出现！有进，有出，所以祭坛的人数才一直保持稳定，自己之前在远处观看，忽略了这一微小的细节。
“您好，您的目的地里约祭坛已到达，请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许航关闭宗教教材，宗教这门课掺杂了历史、哲学，自己之前是理科，突然看这些竟有些不知所云。
在接到到玛雅神谕前许航对神教嗤之以鼻，现在再看神教，简直主宰了联邦的文化生活，就连历史的解释权也牢牢掌握，真不愧是联邦之上的“影子政府”。
以后一定要多补一补这科才行，要不然综测被拖了后腿不说，犯了忌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里约5号祭坛是一个广阔的灰色圆形石台，直径约莫20米，高度约莫3米，刻满了玛雅神像，周围是一圈整整齐齐的松木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建筑，肃穆中显得巨大而空旷。
“包子铺见。”肖恩将手指放在嘴前，低声说道。
凯尔身着白袍持圣杖立于中央，端着圣物的鬣狗侍者们站在他的两旁，信众则排着队接受他的祝圣。
许航来的路上从宗教教材中得知，八大主神与玛雅不同，他们都曾是凡人，在联邦生死存亡的时刻，玛雅临世，赐予他们超越凡人的极限的力量，让他们达到了神的境界，也就是恒星级。
但战争太过残酷，他们均已在保卫联邦的战火中战损，后被玛雅追封为代表着八大基本元素“木、火、土、金、水、风、震、光”的主神，封号“青龙、朱雀、应龙、白虎、玄武、貔貅、麒麟、烛龙”。
“请求圣神祝福。”许航低下头，等待凯尔祝圣。
“请求圣神祝福。”凯尔回应，左手轻压他的头顶。
牧师低下头，全场静默。
牧师隐去，星光点点，金色的玛雅神像逐渐出现在空中。
低沉的风琴奏起，庄严的弥撒曲播撒整个大厅。
“无上圣神受光荣，只有你是圣的，只有你是至高无上的……”
信众开始唱咏《神典》开篇。
很多神学者持有这个论断，宗教是人们经验主义的映射。
“在我所受的启示里，我不能发现任何人所不得吃的食物；除非是自死物，或流出的血液，或猪肉——因为它们确是不洁的——或是诵非真主之名而宰的犯罪物。”——古兰经，第六章，第一四五节。
古兰经以不洁之名禁食猪肉。
“猪、因为蹄分两瓣、却不倒嚼、就与你们不洁净。”——圣经：旧约，利未记，第十一章，第七节。
犹太教，虽然在世俗世界中与***教水火不容，但因都起源于同一区域，便有了几乎相同的教条。
半晌之后，一位身着白袍的牧师手持圣杖缓缓降临在半空当中，光羽洒满他的全身：“因宇宙、及生命、及圣神之名。”
“玛雅。”信众回应。
“愿宇宙的恩赐，生命的盛宠，圣神的慈爱与你们同在。”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信众回应。
“各位信友，我们作为玛雅子民，在八大主神的见证下，在此虔诚地举行圣祭。”
“……”许航一时语塞，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只好讪笑道：
“李斯特大人，这点您放心，我的心中只有玛雅一个神。至于我的信仰系数有些低，呃，由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家庭原因，我最近才开始产生恢复阻塞，所以这是第一次来祭坛，应该是这个原因，实在不好意思，我后面肯定会多来礼拜的。”
李斯特略微皱眉，他看到许航的星尘玉后便不再有考究他是否为异教徒的意图，但许航的一席话却让他心生疑虑。
虽然许航说的都是实话，但在他的层面则完全无法理解。
恢复阻塞是每个修炼者一定会经历的阶段，而且更何况除了恢复阻塞外，单纯为了玛雅圣神的信仰难道就不可以来祭坛？
难道这里可以触动传说中的空间魔法？
怀着好奇和激动的心情，许航拿出自己的大钻石，放入玛雅的口中，只见祇玉接触白色石台的一刹那，空间瞬时扭曲的五彩斑斓，下一个瞬间，许航双脚仍然着地，但却进入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
他抬起手，手中的祇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发出温润的光，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
借着祇玉的光，他发现这里与外面的冷清不同，不仅人头窜动，浑厚的诵唱声也此起彼伏，令人振奋的精神力量充斥着周围的信众，显然，这里才是真正的祭坛，刚刚只算是祭坛的入口。
站在一旁的鬣狗微笑地看着他，许航这才发现这鬣狗已经发须皆白，俨然一个智慧老者的模样。
见识过玛雅神威的许航不敢造次，在松木林边找到一个没有玛雅神像的位置坐下观察众人。
人流熙熙攘攘，这里就像是一个汇集点，不断有人搭乘飞车到来或离去，许航乐得悠闲，封闭针的药效逐渐褪去，身体的无力感再次传导全身，手枕着头顺势躺下，头顶正上方人造月亮高悬，恰好挡住了人造太阳的热浪。
第一次见空中这轮熟悉的圆月的时也是倍感亲切，直到有次坐飞车来到近前才发现，原来形状熟悉的月海竟然是由无数个玛雅的脸堆叠起来的阴影，当场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查阅资料方知，随着时间已过去百余年，月亮已变成一种代表着神圣和厚重的起源地符号，一种神教独有的建筑艺术。
所有的事物都在时间和距离的冲刷下变了模样，只留下昔日故人不知所措。
随着凯尔的按压，一股清凉宁静的感觉从许航的头顶传导至全身。
“愿圣神与你同在，玛雅。”许航半蹲，依照之前信众的回应比葫芦画瓢。
“愿圣神与你同在，玛雅。”凯尔回应。
许航转身离去，就在快要走出主神厅时，他被队伍中的一个人突然拉住。
“肖恩大叔！你怎么在这里？”许航吓了一跳，认出标志性的羊头面具。
许航不由自主地一同咏唱起来。
曲毕，信众伴着星光散去，但悲怆的音调依旧回旋在大厅里久久不散，许航感到力量再次回到自己身上，并且前所未有的充盈，恢复阻塞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难道就是信仰的力量？
“信友请随我来，凯尔牧师将在主神大厅进行祝圣。”鬣狗侍者将许航引导至主神厅后便与许航告别。
与圣祭大厅的黑暗不同，主神厅由八座金色含光的主神雕像相围，许航得以看得清周遭。
经验主义的故事是这样的：猪相比牛羊等反刍动物，所需的食物种类跟人的食物重合度是比较高的。
在物质贫瘠的沙漠地区，谷物如果被猪吃掉，就意味着有人将会没有食物。
这是宗教的经验性理论最好的证明之一。
可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宗教与经验主义不完全对等，它是映射的，教条的，象征的。又或者，信息控制是保证宗教神秘性所必须的手段，但毫无疑问，宗教归根结底是经验性的……